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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紫烟咬紧了唇,很不解地望着她。这是何苦呢?
“紫烟,你先下去吧。我累了。”罗小冰转身坐到了床沿上,玉指撑着头,靠在床头的花雕上,静静地闭上了眸。
“是。”紫烟无奈地叹着,悄然离去。
深宫又静。这一刻,罗小冰更想不到的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在几个月之后也被夺去。与她相依为命的人竟然是一直传说中的那个女人!
时光在这锁情宫中渐渐流逝,罗小冰脸上的纱布折了去。果真如那大夫所说,她的右边脸上留下一条褐色的疤痕,将曾经倾城倾国的容颜毁之一旦。
慕容明浩命人换上了新的梳妆台,台上的镜子依旧是雪亮雪亮,映得直刺眼。
罗小冰静静地坐到雕花矮凳上,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抬手慢慢抚着那长长的疤,心像被刀割了一般,渗渗地落血。容颜尽毁,对于女子来说就是比死还难过的痛苦。但比起心房的那道伤,这条刀疤不过是微乎其微。
看久了这狰狞的面孔,她自己甚至有些厌恶起来,用小手一捂,把脸别到一边,窗外,树叶飘零,深秋已至。
忽而一片落叶被风卷入窗来,遗落到房中的木地板上,金黄的地板衬着落叶,几乎融为一体,凋零的颜色何其悲。
罗小冰缓缓起身,弯腰拾起,慢慢端详着,叶已枯黄,但叶背上的脉络清晰可见,忍不住放在鼻边轻嗅一下,有一种秋的味道——那是淡淡的悲伤。
心境突然有了稍稍的开阔,转身取了红漆衣架上的一件青色长袍穿上,束好腰带,再对镜理一番妆容,长发挽起,淡扫娥眉,轻点失唇,掩去那半边脸,她依旧是当初的美丽。
不再多照镜子,拂了拂袖,缓步出了居室,穿过偏殿,走到那宫苑,来了这里快一月了,竟没有好生观察过这座宫苑。
院子东边有一棵梧桐树高耸而立,风吹过,叶片哗哗落下,落到她的发髻上,一阵啪啪的声音,她竟不闪躲,任其叶落。落叶的声音好动听!再一抬眸,树下的花圃中,金菊已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罗小冰忍不住走了过去,掐一小朵黄花,放在鼻边轻轻一嗅,好怡人的味道。风声,带来阵阵叮当的水声,她知道是西墙边那一小池秋水在风下调皮欢唱。安静地闭上眸,轻抚着小腹,孩子有三个多月了,肚子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突然,吱呀一声响,打破了这宫苑的寂静。
宫门打开,丫环紫烟领着一个抱琴的妇人缓缓而入。
“小姐,王爷说让您以后跟她住在一起。”紫烟退让到一边,将抱琴的妇人领到罗小冰的跟前。
罗小冰略显好奇,仔细打量一番妇人。她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容颜姣好极了,一身素袍,云髻高耸,毫无头饰点缀,整个人素得就像一朵莲花,神情好是淡然,微微低着头,单手抱着一把古琴。那周身之间散发着华贵之气,一看就知不是一个平凡家的妇人。她的优雅,她的含韵,没有任何修饰,一目了然,就像曾经的皇后元凤青一般,那是一种特殊的贵丽。“她是?”
“王爷说小姐喜欢琴音,这让她弹琴给小姐解闷也好。”紫烟挑开了话题,她似乎避讳提起这妇人是谁。
难道曾经夜夜弹琴的人就是眼前的妇人么?罗小冰暗暗猜测着,浅浅看一眼妇人,正好迎上她的眸光,清澈见底,那是一腔的凄美。
妇人并不多言,浅浅看一眼罗小冰,摇头叹了一声,只身抱着古琴迈入了正殿之中,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丫环,手中捧着一些衣物、用品,看来是为她搬物品而来。
安排好了一切,紫烟带着丫环们离开了,也并不多言语,一切都小心翼翼。
妇人住进了锁情宫,她的居室就在罗小冰的隔壁,两人比邻而居。
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反而不会孤单。
这一个月来,慕容明浩很少来,但她的生活起居,饮食餐宿,样样都准备的齐全。他这样做是为了感化她吗?
不可能,罗小冰每每望着高高的宫墙,心中就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用过了午膳,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抽了书柜里的几本书,翻看着,就在百无聊奈的时候,一阵优美的琴声响起。
琴声凄凄,宛如归鸟唤兮,撞进心扉,刚是无穷尽的酸意。罗小冰出了房门,看到偏殿中,铺一个软垫,架一张琴架,古琴置于架上,人盘于垫上,指尖触动琴弦,美丽的琴音幽幽而来,撞进心田。
妇人的眼神有些空洞,望着门外,那双眸水里满是清莹,她在眺望什么?亲人?情人?还是?
罗小冰不忍打扰她,只立在一边静静地中听着。
直到一曲落了,她才缓缓靠近,蹲下身来,与妇人平视,“我该怎么称呼你?”声音显得有些僵硬,这些日子来,她心中除了仇恨,就再无其它。或许成了惯性,她无法再温柔。
“称呼?”妇人抬眸看一眼罗小冰,神情有些呆滞,道:“好像好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她微微一叹。
“那你是?”罗小冰尽力压抑住心中的那道冷意,柔声再道,这妇人脸上的凄哀,让她的心有点些颤抖。
岁月摩挲,将她的光华抹净,剩下的或许只有漠然。
妇人再次抬眸,目光定在了罗小冰的脸上,是的,她的右边脸上,是一条深深的疤痕。“痛么?”她竟然抬起手来,轻轻抚了一下那深深的疤,很疼爱地问道。这种感觉像母亲。
罗小冰冰冷的心儿突然有了一丝暖意,鼻头一阵酸楚,摇了摇头,眼睫微颤,帘眶尽湿,“不痛。”
“哪里会不痛呢?这么深的疤。”妇人摇了摇头,呆滞的眸子渐渐生了涟漪,泛起一腔的柔意,满眼的怜爱,温暖的手轻轻握了她的小手,放置怀中,“可怜的孩子啊!”她并不多问,似乎对一切事情都知晓似的。
“你认得我?”罗小冰心生几许疑问。
妇人对她,分明就像一个母亲对待女儿一般。那温柔的声音,慈祥的眼神,还有轻轻的抚摸。
“不认识。听说过。”妇人摇了摇头,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隐忍了许久,始终没有说出口,慈爱的目光移到门外,再探一眼远处的宫墙,又是一声深深地叹息。
“早已无人叫我的名,遗忘了吧。以后叫我心姨便可。”沉默许久,妇人沉沉地说道。
“哦。”罗小冰轻轻挣开妇人的手,低眸看一眼琴架上的古琴,眉心一皱,道:“心——心姨,你的琴声为何如此凄凉?你在思念大夫?还是儿子?”乐声传情,女子还是略听得懂的,这一个月来,夜夜听她的琴,声声凄凉,诉苦的分明就是相思。
远方的人儿可好?
她怔了一下,眸光收回,与罗小冰对视,嘴角含起一抹笑意,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骆冰心!”还是做骆冰心罢,即是灵魂附体,就当忘了喝孟婆汤。
“冰心,真好听。果然是冰雪聪明,惠质兰心。竟猜得出我的心思来。”心姨含着笑轻轻点头,又一声叹息而来,撑着琴架缓缓站起,踱着莲花碎步,徘徊几圈,停下,眸光眺远,道:“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我有十年没有见了。不知他们过得可好?”说罢,那双瞳眸里卷起起伏的波浪,一层又一层,散开又聚起,红了帘眶,湿了长睫。
“心姨,你为何被困于此?”罗小冰终究还是问了心中的问题。她分明是被慕容明浩囚禁于此的。她到底是谁呢?为何要被他关起?
心姨听到此处,嘴唇不停地颤动着,似要哭,却没有落泪,只是眸底生起暗沉,掩过千层的恨意,素手握起,道:“他就是一个野心狼!”
他?一定指的是慕容明浩!
十年?十年前,慕容明浩不过十五六岁而已,他竟有如此胆量?罗小冰心中满是疑问。
“心姨,他为何要囚禁你?”罗小冰追问。
“我本该是个死人!”心姨的身子颤了一下,张唇欲言,眸光却瞟向了宫门,赶紧闭了唇,微微握起拳,嘴角微微扯动一番,言语徘徊在喉咙之间。她似在顾及什么。“罢了,不说了。多说无益。你歇息吧。”
简单的几句罢了,她回转了身了,抱了琴架上的古琴,轻轻一扬袖,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罗小冰一人在殿中。
妇人的凄苦深深感染着罗小冰,心口像被堵了一块大石似的,沉甸甸的。那迷离的背影远去,好像隐藏着深沉的故事,到底是什么呢?她猜不透。
锁情宫,这何时才是个尽头,扫一眼苑子,眸子里重新聚起冷光,那恨,那仇,再次的翻涌。
今夜又无眠,罗小冰倚在床架上,仰望着芙蓉帐顶,自己现在无非就像一只金丝雀,锁在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