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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心中微动,想起苗王曾经说过,百余年来,这天梯上只过了一人,却没有想到过,原来过天梯不过近日的事情。
司空皱眉道:“过天梯,什么过天梯?要不我说你是老糊涂了,你知不知道,这个西梁王是太平道中人扶植?你知不知道,五斗米教早和太平道势同水火?你知不知道,唐王对太平道素来深恶痛绝,答应我们一力铲除太平道?还有,你知不知道,西梁王若是登基,有太平道唆使,五斗米教马上会面临灭顶之灾?”
萧布衣叹息一口气,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五斗米教并非和太平道一个路数,而且看起来水火不容。但五斗米和太平道的恩恩怨怨,实在少有人能够说地清楚。他当然早就知道,巴蜀之地原本就是五斗米的发源之地,而到如今,又变成了五斗米教的隐居之地。
苗人能在巴蜀站稳脚跟,和五斗米教暗中支持大有关系,而这三司,就可能是五斗米地教徒。想到这里,萧布衣忍不住的又望向了司徒,目光复杂。
司徒极其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他怎么会断臂?
大苗王淡然道:“我不知道。”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活着还有何用?”司空怒声道。他突然拿出个哨子,用力一吹,司马、司徒都是脸色大变,头顶上大汗淋淋,虽不见表情,可却知极为痛苦。郎都察杀更是无法抵抗。紧握双拳,丹巴九本来已近昏迷,听到哨子声响。惨叫一声,竟然活生生的痛醒。
老四、史大奈虽亦是咬紧牙关,看神色却比苗人好受很多。
场上对哨声没有反应的只有三人,一个是和司空一伙的骨力耶,一个是萧布衣,第三人却是大苗王!
司空放下哨子,寒声道:“苗王。原来你没有中七步蛊!方才不过是做作?”
苗王笑容满是苦涩,“我虽老了,却没有糊涂,很多事情不知道,但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又如何不会防备呢?”
“你防备又能如何?”司空忍不住地向天梯那面望了一眼,他是用蛊高手,武功亦是不差,就算得知苗王并未中蛊,却也全不畏惧。他最担心的却是天梯那面的祭祀和圣女。祭祀神鬼莫测,他不见得挡得住。但是让他欣慰的是,自从他来到巴蜀后。祭祀就从未出现到天梯地这端!
“我防备了,当然不会中你的七步蛊。”大苗王淡淡道:“五斗米和太平道的恩恩怨怨,也该做了个了结。”
“你说了结就了结?你不过是苗王,你可不是鬼王!五斗米教地事情,可是由不得你来做主!”司空放声长笑,声动四壁。萧布衣听了。暗自心惊。他武功精湛,已从司空的笑声听出此人中气十足,武功应是不差。
苗王望向了萧布衣,嘴角突然带了丝淡淡地笑,“我地确不是鬼王,可西梁王是!他若不是鬼王的话,我如何会放心和他七茶结盟?”
萧布衣身躯微震,陡然想到当初裴蓓所言,暗自错愕。裴蓓当初就说过。天机在某些道教中就被称作鬼王。而鬼王本是死人,亦是道中托体宣扬道义之人。没想到五斗米教信奉地竟然也是鬼王。而自己,恰恰就是已死之人!
他那一刻,终于明白,为何李靖最后肯让他前来,李靖显然也明白更多的事情。可很多时候,明白地不见得能解决,不明白的却是暗自解开以往的恩怨。
司空冷冷道:“鬼王具不死之身,他算什么东西,也能称作是鬼王?”
苗王淡然道:“司空,你对西梁王还是一无所知,我不怪你。但你莫要忘记,鬼王所托之身,不惧蛊毒。”
“不惧蛊毒?”司空冷笑道:“你们莫要自欺欺人,你既然知道我会下蛊,自然会给他服食解蛊之物,你们联手做戏,串通祭祀,说什么大吉大利,撇弃关中,投靠东都太平道,要妄想将五斗米送入太平道的虎口,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
“这么说,你是执迷不悟了?”大苗王挺直了身躯,那一刻,威严肃穆。
萧布衣一旁见到,暗自惊凛,大苗王一直看起来都是老态龙钟,谁又想得到,他一发威,宛若睡醒的雄狮般的危险。
司空见状,也是忍不住的退后两步,放声长笑起来,“都说苗王用蛊,神鬼莫测,可三司因为遵从教令,一直不能领教,看起来,今日我终于大有眼福,可见苗王的端倪。”
司空全神戒备,大苗王却是动作缓慢,从怀中掏出一小小的铁弓,铁弓真如其名,就算弓弦都是铁丝所做,通体泛着青幽幽的光芒。
萧布衣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可向来都是凭借武功取胜,今日见到苗王和司空之斗,手段诡异古怪,端是匪夷所思,并非所有人都能见到这种对决,萧布衣心中振奋,想要出手助苗王一臂之力,可又怕坏了苗人和五斗米教地规矩,见到苗王满头白发,萧布衣不由暗替苗王担心。不过苗王自从出现以来,事事处理妥当,这一次,能否化险为夷?
司空见到铁弓那一刻,脸色陡变道:“长安铁弓怎么会到了你手?”
大苗王轻叹声道:“长安长安,长治久安,我持此弓,当不负此意。”他话音未落,已经拨动了弓弦,只听得铮的一声大响,萧布衣还是不觉得什么,司空却是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幽涧旁,只余司空凄厉的喊叫,“一线牵?你给我下了一线牵?”
秦叔宝醒来地时候。眼角已有了泪痕。
他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也是近年来,少有感觉酣畅淋漓的梦。他不记得上次如此熟睡是在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见到四周石壁森然耸立,再向上望过去,只见到半空一线。崖壁对峙,却仍可见,淡青的天!
这是什么地方?秦叔宝茫然地想,望着那一线天,很是陌生。他还没有从梦境中醒转,脑海中还是残留地甜蜜。
他梦见,张将军对他笑,他梦见,母亲对他笑,他梦见。妻子对他笑。
他多久没有这甜蜜的感觉了?
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地三个人,可都已离他而去!每次想起这三人的时候,他胸口就是针扎一样的痛。这三人。无论哪个,他都肯用性命去维护。可是张将军因为他死了,母亲临死前还受到他的欺骗,相濡以沫的妻子,只能见到他最后的一眼!
他自负英雄豪杰,但是害死将军。欺骗了母亲,甚至保护不了妻子,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因他而死,他算什么英雄豪杰?想到这里地时候,秦叔宝只觉得胸口大痛,闷哼了一声。他这时终于从残存地甜蜜中清醒,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叮叮当当地声响传来,宛若天籁清音,秦叔宝听到声响的时候。已经想起了云水。
挣扎着坐起。顺着叮当的声音望过去,见到云水转过了头。秦叔宝陡然想起了处境的危机。急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很隐蔽。”云水轻声道:“李孝恭绝对找不到这里。”
“这里离绝情洞多远。”秦叔宝焦急道。
“不远,但是也绝对不近。”云水还是很平静。
秦叔宝挣扎想要站起,可是竟然觉得全身无力,不由有些骇然,“我……怎么了?”虽经过太多的打击,他第一次有种虚弱的感觉。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去报信。”云水皱眉道。
秦叔宝喝道:“西梁王和你爷爷生死一线,我怎能歇息?”
云水脸上没有讥诮,只有怜悯,“秦叔宝,你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分吗?”
秦叔宝怔住,云水寻常地一句话,在他脑海中却是轰轰隆隆。
你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分吗?这个问题,他真的从未想过。他这一辈子,为道义活着,为仁孝活着,为内疚活着,为赎罪活着,可他何曾为自己活过?
云水本来声音冰冷,见到秦叔宝拳头握紧,轻声道:“秦叔宝,你现在身中蛊毒,身负重伤。方才那一弩,虽然没有要了你的命,可弩箭中却有蛊毒。”
秦叔宝向肩头望过去,才发现肩头地伤口早就被包扎好了,有些感谢道:“多谢你了。”
云水微笑道:“你这般不顾性命的救我,我举手之劳,何足道哉?蛊毒虽毒,可你体内有了七情蛊,你血液现在与众不同,反倒化解了蛊毒,那一弩其实只能算是外伤了。”
秦叔宝自嘲道:“没想到七情蛊还有这好处,可你能给我解释下,为何我到现在还是四肢无力?”
云水犹豫道:“多半是你流血过多,这才虚弱吧?”
秦叔宝脸色变冷道:“我只怕我又中了别的蛊毒。”
云水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秦叔宝双眸中寒光透出,“你方才说领路之时,到了我的前方。我只见到你不经意的一挥手,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