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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顺德额头上汗珠滚滚,脸色苍白。半晌摇摇头道:“不碍事,无忌,你去看看采玉他们吧,前往司竹园要小心些。”
长孙无忌不敢多言,转身要出营帐,突然道:“叔父。那个马三宝值得信任吗?”
长孙顺德闭上双眼,淡漠道:“采玉信任就好。”
长孙无忌摇摇头,出到营帐外,轻叹一声。李采玉带着一人缓步走来,轻声问,“无忌,何事叹气?”
长孙无忌展颜道:“我看朝阳升起。感慨大好韶光如水,想着这几日碌碌无为,是以叹气。”
李采玉抿嘴笑道:“原来如此,你要是碌碌无为,那就没有谁有为了。对了,无忌。我今天要去司竹园,不知道长孙叔父有什么吩咐地事情?”
“采玉你要亲自前往吗?”长孙无忌皱眉道:“叔父不舒服,他只是让你小心。”
李采玉微笑道:“无妨事,有三宝和我在一起,可抵千军万马。更何况我听说何潘仁也是豪侠之士,很有信义,我们是去说理,又不是去打架,应该无妨。”
长孙无忌目光落到李采玉的身后。那里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脸黑的和炭一样,还贴了块膏药,容颜有些丑陋,但是那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他知道那人叫做马三宝,在蓝田为盗匪,当初他们过潼关的时候遇到了这伙盗匪打劫,马三宝还是颇有侠气,只叫众人留下钱财。并不让人害命。李采玉一见之下。有心拉拢,和此人比武做赌。李采玉若是输了就是把所有人的钱财留下,。101'du。net马三宝若是输了,就要给李采玉做家奴。马三宝自恃武功不差,就和李采玉做赌,结果马三宝输了一招,众人都以为他会赖皮,没有想到他却没有耍赖,慨然解散盗匪,跟在李采玉地身边。在长孙无忌看来,这个马三宝武功不差,甚至可能比李采玉还要高明一些,他屈身为奴在长孙无忌看来,不是输了一招,而是拜倒在李采玉的石榴裙下。
可经过这些天地观察,长孙无忌又有些怀疑起自己地判断,因为马三宝对于李采玉规规矩矩,并无越轨之处,既然如此,他一个英雄豪杰跟随李采玉又是因为什么?
长孙无忌虽是年纪不大,可阅历丰富,观察仔细,以己度人,总觉得这个马三宝有些古怪,可具体古怪在哪里又是说不出来,是以一直心存猜忌,这才询问叔父,不过叔父的回答又让他觉得自己疑心过重。他文武全才,性子自傲,可若说这世上还有佩服之人,一个当然是父亲长孙晟,另外一个就是叔父长孙顺德。
长孙顺德虽是颓废不堪,纵情酒色,可长孙无忌却知道叔父是被情所伤,自暴自弃而已,若论才学,远胜他百倍,既然叔父说马三宝无事,应该没事吧,长孙无忌想到这里,自嘲地移开目光。
何潘仁是个胡人,聚众司竹园为盗,自称总管,却谁都没有投靠,李采玉这次去见何潘仁,却是为李渊招揽此人,长孙无忌知道李采玉和马三宝地武功,觉得无事。
才送他们走了几步,远方朝阳处走来一人,望见李采玉喏喏道:“采玉……”
李采玉本来笑容晏晏,一扫在东都的抑郁,可见到这人的时候,脸上凝霜一片,“柴绍,你来做什么?”
柴绍喏喏道:“采玉,我不放心你。”
“是呀,你不放心我,所以你在东都不辞而别!”李采玉冷冷的望着柴绍,心如刀绞,她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柴绍,可见到柴绍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感情素来藕断丝连。
柴绍满是尴尬,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要去司竹园,我和你一块去吧。”
“我有三宝陪同,应该没事。”李采玉冷漠不减。
“你认识他才有多久,怎么能放心他?”柴绍焦急道。
“有些人我认识了十几年,也没有看透,既然如此,十几年和几天有什么区别?”李采玉冷冷道:“柴绍,请你让开,谢谢。”
柴绍听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如中了两刀,踉跄后退,李采玉回头道:“三宝,我们走。”
马三宝神色漠然,跟在李采玉的身后。长孙无忌苦笑道:“柴绍,看来我通知你是多此一举。”
柴绍缓缓地坐在泥土地上,痛苦道:“无忌,多谢你了,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他两行泪水流淌下来,却不知道李采玉转身离去的时候,两行泪水也是流淌了下来,为柴绍的不争气,又为自己的心软。
见到马三宝望着自己,李采玉慌忙用手揩拭了泪水,强笑道:“三宝,我是风沙迷了的眼睛,这里……风好大呀。”
马三宝轻叹一声,喃喃道:“感情是一把双刃剑,伤害对方地时候,往往也要伤了自己。”
李采玉怔住,喏喏问,“你好像深有感触呀?”
马三宝不答,李采玉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和他并辔向司竹园方向行去,却不知道马三宝在想,这里的风沙或许和草原不同……不过人的恩怨情仇,到哪里都是一样!
马周起床的时候,发愣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的好。
他自幼家贫,出身寒门,可是发奋勤读博学,赶赴东都,本以为大隋开科取士,能一举成名,哪里想到皇帝去了扬州,开科取士早就名存实亡。他落魄东都之中,盘缠用尽,偏偏遇到天下大乱,瓦岗横行,无处栖身,只能在东都流浪。
可怜他满腹经纶,偏偏换不来一文钱,节省着用钱,终于也到了山穷水复的地步。这些日子见过萧布衣感动东都,对于萧布衣他还有些期待,听到萧布衣梁公府设三府,分别为纳贤、申冤,招募勇士,不由大为振奋,他这算不上冤屈,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纳贤之上。熬了几夜借纸写出数十页时政得失呈上去,哪里想到全无音讯。他心中愤懑,这才说出什么沽名钓誉之说,暗想萧布衣说是纳贤,可那些贤士还是要士族举荐才好,自己在东都举目无亲,自然不受重用。
当初见到萧布衣望过来之时,他心中激动莫名,可见到他若无其事的离去,不由满是失落,这些日子难熬至极,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只想着再无消息,不如另图他路地好。见到店老板,马周有些殷切地问,“老板,有人找我吗?”他在文章后标注了住址,只盼喜从天降,老板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有。”
马周激动道:“是谁?”
“当然是债主,你以为还有谁来找你?”老板话音才落,几个大汉已经横眉立目的站在马周身前,满脸的冷笑……
三五一节 考验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本是人生的乐事,不过甘雨若不过一两滴,故知却是债主那就是人生的悲事了。
马周在东都城也不是两眼摸黑,还算认识几个,这寥寥几个人之中,一个是客栈老板,一个就是酒肆的老板。
他饭可以不吃,但是酒不能不喝,见到几个汉子横眉立目,正是酒肆的伙计,也就是他乡的故知,心中难免有些悲哀。
他虽是狂,可却不是蛮不讲理,知道欠账还钱的道理。见到伙计抱着膀子走过来,狂妄的脸上露出点笑容,“几位兄台请了,不知可是找我?”
一个伙计点头道:“马公子果然有才,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要找你。喏……这个麻烦你过目。”
他伸手递过了一张账单,态度还算客气。
马周看了半晌,上面哪天赊酒多少历历在目,这些酒加在一起可以给大象洗澡了,脸臊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马公子,不知道这账单可有错漏?”
“没……没吧……可是兄台……借一步说话。”马周见到客栈老板鄙夷的目光,只能拉着伙计走到人少的地方,“这些酒……其实是你们醉仙楼的黄老板送给我的。”
伙计上下打量着马周,“送给你?你是他女婿?”
马周苦笑道:“可惜黄老板没有女儿。”
“有女儿好像也轮不到你吧。”伙计大咧咧道。
“那是……那是……”马周点头道:“可送的酒,似乎不用付账吧?”
伙计叹息道:“那我不清楚,黄老板只是把账单给我,然后让我请马公子去酒楼一趟,不知道马公子可有闲暇?”
他说的文绉绉的让马周脸红,马周硬着头皮道:“黄老板有事来找,敢不从命?”正正衣冠。马周在几个伙计的前呼后拥下,捂着半边脸来到醉仙楼。
萧布衣数次击败瓦岗来犯,东都市集不再慌乱,开始恢复了繁华,在乱世之中,东都居然再次兴盛。不受动乱的波及,百姓的感激自然不言而喻。
上了醉仙楼,发现食客不多,伙计将马周让到角落地一张桌子前,然后说去找老板,再也不见。马周人在楼上,从早上等到晌午。饥肠辘辘,可只能强忍着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