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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等什么?”
“等机会,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就在于这一时。”山巅之上,一人凭岩而立,凝望远方金堤关。
金提关地处黄河,永济渠交汇之处,水陆畅通,亦是交通要道,此处向来都是重兵把守,亦是由北前往荥阳郡的通道。
荥阳若破。西进过虎牢,偃师两大要塞,就是大隋东都。
山巅那人远望金堤关,带有沉思之意。他眸子黑白分明,额锐角方,双手环袖,任凭山风吹拂,屹然不动。身躯虽不魁梧,却似蕴含着惊人地力量。
李密等这个机会的确等了很久。
他身后立着两人,一是王伯当。一是房玄藻,这两人都是极为信服尊敬的望着眼前的李密,他们这辈子也是李密地影子,不离不弃。
方才问话之人却是王伯当,他对李密始终是毕恭毕敬。他不信这世上有鬼。却信这世上有神,而李密就是他心中之神。
在王伯当看来。李密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大隋命运。
这在十年前,谁都是认为绝无可能之事,当时大隋正逢盛世,四海朝拜,国泰民安,可这十年来,大隋坠落的速度实在惊人。可大隋根基尚在,李密虽是逃亡,却一直是暗中策反,从跟随杨玄感叛乱,到桃李子之言,再到诱骗杨广亲下江南,这些都是王伯当听说或者目睹,所有的一切和李密预测极为符合,不由王伯当不尊敬信服。
“眼下我等实力不济,瓦岗才被萧布衣破了不久,元气大伤,冒然去取金堤关只怕力有不敌。”房玄藻沉吟道:“我知道先生已经忍耐很久,凡成非凡之业,必能忍人之不能忍。既然如此,我们再等待一段时间又有何妨?”
李密笑起来,“现在我等实力虽是不济,瓦岗士气又是低落,可正是我等树立威望之际。瓦岗现在人分两派,或是拥护翟让,或是观望我等地举动,若能一举攻破金堤关,直取荥阳仓储,定能树我等在瓦岗的威信,引中原诸盗前来归附。到时候广积粮,高筑墙,图谋东都大业可成。”
王伯当跃跃欲试,显然李密说什么他都是坚信不疑。
房玄藻却是有些皱眉,“先生,我虽知你有大能,可金堤关大隋重中之重,守备森然,如今由荥阳太守杨庆把守,不知先生有何妙策取之?”
李密淡淡道:“杨庆此人贪功好财,若是我等佯攻,他知道瓦岗新败,实力远逊当初,必定出城征伐。我等趁城防虚弱之时,带好手拼死之人入城,趁机杀了副将立威,金堤关可取。”
“就这么简单?”房玄藻难以置信道。
李密笑道:“你们实在对隋兵过于敬畏,才觉得金堤关难取。其实在我看来,金堤关久安之下,早就疏于防范,翟让虽据守瓦岗,却对金堤关敬而远之,从来未想到攻打,自然养成守将自高自大的心理。如今大隋名将张须陀,杨义臣都在帮狗皇帝南下讨贼,顾不得这里,我们正可趁虚而入。”
“先生可率死士进城,可杨庆就算自高自大,城中兵士亦不会倾巢而出,就算先生武功盖世,独力之下也怕捉襟见肘。”房玄藻又道。
李密身边地亲信只有王伯当。房玄藻二人,他们也是在瓦岗唯一知道李密身怀绝世武功之人。
其余瓦岗众都是以为李密不过是一介书生,就算上次李密出手救助翟让。也是请义士蔡建德出面,众人见到蔡建德孔武有力,手持宝刀,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总觉得李密不过善于用人。除了王伯当,房玄藻知道底细外,所有人都对李密疏于防范,只因为觉得他少了造反最基本的本钱。
乱世之中,有头脑更多只能做个谋臣。天下毕竟还是要靠马上打出来!
“玄藻,我们孤军深入的确有些冒险,可眼下却要看你的本事。”李密微笑道。
“我的本事?”房玄藻有些愕然,沉声道:“玄藻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先生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据我所知,金堤关由杨庆亲自把守,副将有二。一是房献伯,一为元善行,元善行和我们并无瓜葛,房献伯却和玄藻有点远亲关系。”
房玄藻笑了起来,“莫非先生准备让我施苏秦之口,去劝房献伯造反,做先生的内应?”
李密含笑道:“玄藻所言正合我意,只是此行大为凶险,若是能行,金堤关唾手可得。不知道……”
他欲言又止,房玄藻毫不犹豫道:“好,先生有令,我即刻出行。”
丝竹声声中,荥阳太守杨庆捋着花白地胡须,眯缝着眼睛望着歌舞,摸着身边美人地雪白大腿,却是无心思喝酒。
欣赏歌舞的不止杨庆。还有他手下的偏将房献伯和元善行。
房献伯人在中年,脸色略微阴沉,元善行却是脸色发青,见到红袖飞舞,春光无限。只顾色迷迷地望着跳舞的歌姬。
杨庆端起酒杯。却又放下,长叹了一口气。房献伯一旁问道:“大人何事叹息?”
杨庆斜睨房献伯,缓缓摇头,“没什么。”又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歌姬舞姬退下,元善行回过神来,见到杨庆脸上的抑郁,微笑道:“大人可是觉得这里地女人不合心意,末将这就再去为你找来?”
他才要起身,杨庆已经挥手不耐道:“坐下,你整日想着的就是女人,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朝不保夕?”
二人也算是杨庆地心腹,杨庆却还是不肯吐露心中之意。
他现在虽是荥阳太守,官位不高不低,可也知道如今天下大乱,不知道这太守地位置还能坐上多久。
恭送杨广南下后,他也就一日比一日忧心。首先的一点就是盗匪四起,到处动荡不堪,他随时都担心荥阳郡地安危,这才亲自镇守金堤关,提防河北山东群盗过来攻打,至于瓦岗方面,他倒是暂且放心,只因为不久前瓦岗寨才被萧布衣所破,实力大不如以前,何况翟让素无大志,虽在瓦岗举事多年,却从来都不敢打金堤关地主意,向来小打小闹,在杨庆的眼中,成不了什么气候。
想到了萧布衣,杨庆就是有些担忧第二件心事,这件事情却不能和任何人提及。
因为杨庆早年丧父,母亲姓郭,一直都在舅舅家族生活。当初随隋武元帝杨忠,杨忠也就是隋文帝之父,众人从周文帝在关中起兵之时,在邺城兵败。当初北齐高氏见杨姓就杀,杨庆为求活命,不敢说姓杨,自称姓郭,这才逃得一命。这件事少有人知,杨庆却是一直怕泄露。心道萧布衣这种有功之臣都因为被猜忌而被追杀,当今圣上疑心甚重,若是重提陈年往事,自己也是难逃活命。
这种事情是个心病,日子过的越久越是难受,杨庆终日享乐,虽看起来不差,其中苦处却是不足向外人道,难免惶惶。
房献伯却是突然道:“太守大人的忧心之事其实我也略知一
杨庆心中微颤,“你知道什么?”
房献伯笑道:“如今中原群盗四起,圣上颇为忧心。太守以圣上地忧心为忧,难免心事重重。”
杨庆放下心事,点头道:“献伯说的极是。”
房献伯又道:“现在大人是苦于镇守金堤关,守卫荥阳,所以不能和张将军。杨太仆一样出兵剿匪,为圣上分忧……”
杨庆连连点头,心道这个房献伯还是不错。远比元善行要强上很多。
这个元善行除了溜须拍马,为上司找女人外,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事情。若是在太平年代,这种人算是个人才,可现在乱世朝不保夕地,这种人只能说是累赘误事。
元善行见到杨庆连连点头,有些不满房献伯争宠,连声冷笑道:“房偏将此言差矣,不闻裴将军亦是镇守虎牢。如今封官进爵,贵不可言?”
房献伯微笑道:“裴将军也是跟随张大人擒拿叛匪有功,这才能得到圣上的封赏。我听闻张将军对裴将军颇为推许,无非是因为擒拿萧布衣的缘故。可这只能说是他地幸事,若是张将军带着大人出马,未尝不如裴将军。”
元善行对这话不好反驳,一时间脸色更青。心中郁闷,只觉得低了房献伯一头。杨庆却是连连点头,叹口长气,“可惜老夫命中……”
他话音未落,兵士却是急匆匆的赶到,“启禀大人,金堤关外突然现出近千的匪盗搦战。”
杨庆愣住,急声问,“是哪里地盗匪?”
“应是瓦岗地旗号,我看到大旗上有个翟字。”兵士回道。
房献伯神色微动。不等说话,元善行已经大笑道:“看起来老天也在帮助杨大人。杨大人正愁不能和张将军般出门征讨匪盗,却没有想到他们自动送上门来。瓦岗新败,实力大不如从前,其实就算他们强盛时期,若是和大人对敌,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大人只要率领金堤关精兵出战,当可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