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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今日的放下,我们还能得到些东西,可若是再执迷留恋,我只怕,一无所获!”
天气阴沉沉仿佛尉迟恭此刻的心情。
他坐在大宅中,四处都是富丽堂皇,豪奢非常,实乃他生平仅见。
可他并不喜欢,这并非他的所需,对于富商而言,金银珠宝是毕生所求,对于穷困文士而言,金榜题名是一生所愿,对于他尉迟恭而言,天下扬名才是心中所愿。
他一直都是很穷,穷的有时甚至吃不饱一顿饭,可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原则。就算穷,就算贫,他也不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萧布衣的几顿饭,一匣金,他是终生难忘。可知道萧布衣声名鹊起的时候,他却没有投奔的念头,他希望自己可以凭借武功见识能力打出一片天空。
乱世之中,正是男儿立功取业之时,尉迟恭虽穷,却是绝不气馁,可他搏命数载,陡然发现盗匪越剿越多。所属将军薛世雄倨傲狂妄,所做地一切和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不由大失所望。
他怀疑起自己选择的时候,圣旨陡到,竟是圣上召他。竟是两年前见到的萧布衣还没有忘记他。
那一刻的尉迟恭,不知心中何等滋味,他不喜欢欠人情,可他在马邑地时候,就欠下两个人的人情,一个是萧布衣,另外一个却是刘武周。。
他从涿郡千里赶到虎牢,见到萧布衣的那一刻,觉得他没有什么改变。可又察觉他改变了很多。
不变的是他真诚和笑容,贫贱之交时的尊敬,变地是他地地位。手段还有笑容中隐藏的野
萧布衣做朋友还是从前地萧布衣,萧布衣做上司已经不是从前的萧布衣。
尉迟恭一来就当个行营副总管,地位尊崇的无以复加,也是他素来没有想到的事情,可是他并不想做,并非他觉得屈居人下不舒服,而是他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人。
刘武周也是一直没有忘记他,也就在圣旨到来的前几天,刘武周请他有暇赶赴马邑,刘武周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尉迟恭已经知道他的心思。
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舍却辛苦博得地地位去投奔刘武周,可圣旨来到的时候,他决定去见萧布衣。
他和萧布衣是朋友,一朝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可到了虎牢关的时候。尉迟恭才觉得萧布衣地才情远非他能想像,举重若轻的破了瓦岗的时候,依照他心中的感觉,萧布衣将来的成就不差于刘武周。
这让他再次犹豫,跟随萧布衣到了下邳。心道这是为萧布衣打的最后一仗。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找刘武周。大丈夫千金一诺,他不能失信,他还欠刘武周一个情!
攻打无上王的计划酝酿良久,准备充足,可是顺利的简直让尉迟恭难以相像,赫赫有名的无上王一击即溃,满山遍野逃命的土匪有如待屠地羔羊。他本是个谨慎的人,一直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还在提防着无上王的圈套,可段达那面捷报频传让他不明所以。他这场仗打完后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
可当他得胜回转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危机才刚刚开始。
萧布衣地手下的偏将,副将都被杨义臣一股脑的请到了下邳城庆功,庆功宴自昨晚开始,通宵达旦,饮酒作乐,除了尉迟恭,所有的将领都觉得杨义臣对萧大将军的手下实在不错。
这也有情可原,因为萧布衣如日中天,杨义臣虽是太仆卿,还在太仆少卿之上,但是若比起大将军地职位而言,还是差了些。
如今他们身为萧布衣地手下,杨大人当然会另眼相看,或许巴结都是说不定。
想到众将的享乐,尉迟恭暗自皱眉,抬头见厅外虽不见日头,可又到了晌午,暗自想到,萧布衣现在多半已到了洪泽湖吧?
缓缓起身,向宅外走去,才到门口,两个下人已经恭敬道:“尉迟将军,有何吩咐?”
尉迟恭神色不变,“我想出去走走。”
门口两人虽是下人打扮,却是身形剽悍,腰间带刀,互望一眼才道:“尉迟将军,杨大人有令,满足尉迟将军地一切需求。尉迟将军想要出行,属下陪行如何?”
尉迟恭心中微颤,沉声道:“好。”
乌云滚滚的从西南角浓聚,渐渐的弥漫到整个天空。洪泽湖面波纹粼粼,微风慢慢变强,吹的湖中芦苇刷刷作响,震荡摇摆。
湖面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了轻雾,朦朦胧胧。乌云轻雾纠葛在一起,天色虽未到了晚上,却也朦胧凄迷,让人心中粟立。
一叶轻舟已经入了湖心,离无名岛不远的时候,终于停下。
船娘轻捋头发,皱眉道:“萧公子,我……”
“到这里就好,多谢船娘。”萧布衣孤身在船,含笑拿出一锭金子,“烦劳你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转,我在这接你。”船娘不收金子,带着惊惧道:“萧公子。岛上都是恶人,你可千万要小心。”
“明日这时等我,若我不来,不用再等了。”萧布衣将金子放在船上,去了长衫。露出紧身的水靠,整理下长刀,最后看了船娘一眼,轻身入水,鱼儿一般。
船娘望着入水后的萧布衣,再也没有见踪影,心中惴惴,又等了良久,这才调转船头顺原路回转。
只是没有驶出多久。对面又来了一叶轻舟,船夫壮硕,眉重眼亮。鼻直口方,却也年轻。船头端坐一乡农,满脸的褶皱,愁眉苦脸,容颜甚为苍老。
乡农虽老,腰板却挺的笔直,双眸炯炯,凝望远方,如同能穿过薄雾般。
船娘初时有些奇怪,心道这种天气颇为恶劣。眼看就要大风暴雨,行船很是麻烦。若非得萧公子的大恩,她也不会出船,哪里想到还有旁人来到这里。
凝眸望过去,见到乡农也是望着自己。船娘突然惊呼声,“是张老伯吗?”
乡农苦脸上终于现出点笑容,“是灵儿姑娘吗,很多年不见,长大的很多。”
船娘船上裣衽行礼。“张老伯。自从你出手救过我全家后,灵儿没一日能忘怀张老伯的大恩大德。今日得见老伯,灵儿不胜欢喜。”
张老伯的脸上有了丝感慨,轻叹道:“今日得遇故人,也是难得之事。灵儿,一别十数年,你家人还好吗?”
灵儿眼圈发红,“爹妈都过世了,灵儿嫁到这里,生根在此,打渔为生。张老伯,难得见你,不如回转灵儿家中,灵儿为你做顿无骨鸡头如何?”
张老伯缓缓摇头,“灵儿,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回转。你回家吧,这里风大浪大,小心险恶。”
“张老伯,你也要去无名岛除恶吗?”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才过去了个萧公子,他多半也要去除恶,你和他一道吗?你们都是好人,好人当是一路地,是不是?”
张老伯脸上苦意更浓,喃喃道:“好人当是一路的?他不见得是好人,我也不是。灵儿姑娘,我要走了。士信,出发吧。”
年轻的船夫应了声,双桨一扳,船儿已经荡了出去,转瞬消失在轻雾之中。
张老伯口气中满是沧桑,灵儿姑娘不解,秀眸望着张老伯消失的方向,好像和萧公子一路,喃喃道:“他们不是一路的吗?”
空中电闪劈落,划破轻雾浓云,四野为之一亮,转瞬又是暗下来。
灵儿心中一紧,听到天边传来了轰轰隆隆地雷声,湖面点点水坑现出,层层叠叠。雨水蓄积了很久,终于劈头盖脸的落下来。
雨声哗哗,风声紧一阵,舒一阵,船儿在湖面上颠簸起伏,灵儿顾不得许多,慌忙扳浆向对岸行过去,只祝福萧公子和张老伯平安无事。
她心灵手巧,却不知道二人间的风波远比湖中的风波更要险恶!
天边轰隆隆的雷响,雨滴零落,路上行人慌忙向家里跑去,知道要下好大一场雨。
尉迟恭行走在街头,已经近了城门。
他走的不紧不慢,浑然不把将来的大雨放在心上。
两个下人紧紧跟随,脸色凝重,却是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刀柄。
尉迟恭斜眼侧睨,已经看到了二人的举动,大皱眉头,这种情形分明是杨义臣想要软禁萧布衣地手下,萧布衣威名赫赫,身为卫府大将军,杨义臣居然敢如此的举动,绝非贸然行事。风雨自从萧布衣到了下邳后已经开始酝酿!萧布衣有了危险,反倒是他尉迟恭和一帮偏将副将不见得有事。
杨义臣将他们悉数留在城中,难道就是为了对付萧兄弟?
“尉迟将军,你要去哪里?”一个下人终于忍不住问。
“出城。”尉迟恭轻声道。
下人摇头道:“尉迟将军,杨大人有令,最近盗匪横行,恐有奸人出没,如今盗匪才平,城门暂不开放。”
尉迟恭已经快到了城门,发现果然是城门紧闭,皱眉道:“我不是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