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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如今已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你就算取代了李渊,也绝对难以抵抗西梁军的攻打。天下之战,绝非你和萧布衣的事情。你眼下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占据,关中势穷,已不是萧布衣的对手。”
李玄霸冷哼一声,“我命由我!什么天命所归,不过是个笑话!”
“萧布衣或许还是你的兄弟!”裴茗翠道:“你们何苦骨肉相残?”
“他不是!”李玄霸一字字道,斩钉截铁。
裴茗翠轻叹一声,“你还记得当劝过我什么?”
李玄霸摇头道:“当年的话,很多我已经忘记。”
“可我从来没有忘记!”裴茗翠大声道:“你说我妄想和天下人对阵,希望改变圣上的脾气,可不过是逆天行事,最终只怕费劲心力,终究还是不成!你说的极准,我的确妄想和天下人对阵,也是在逆天行事,最终落到如此的下场。但是……你又如何?你眼下不也是逆天行事?你难道真认为,你可是事成?”见李玄霸不语,裴茗翠又道:“你说圣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一次不成,三征辽东,弄的民不聊生。圣上不知道天下为了他的面子,苦不堪言,你何尝不是因为一个诺言,落到今日的田地?玄霸,放手吧,好不好?”
李玄霸并不转身,淡淡道:“或许说人易,已行难。我当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可我后来想想,我若是杨广,只怕做的比他更差。”
裴茗翠怔住,“你……”
“我当初还在嘲讽他,可我现在,反倒钦佩他。”李玄霸缓缓道:“最少他始终都是有着一个大志,而且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我从开始,路也只有一条,回不了头了。”
“你可以放手,只要你肯!”裴茗翠双眸含泪,前行了几步。
“放手对我来说,有何意义?放了手,不如死。”李玄霸说完后,大踏步的要走,裴茗翠叫道:“玄霸,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见李玄霸身子僵凝,裴茗翠的泪水忍不住的肆虐流淌,“你这一生……可曾爱过我……半分?”
律世雄已不忍听,他不解为何女人到这种时候,还会执着这种问题,但他已心酸。
那僵凝的背影在风中不动,衣袂飘扬,像是瑟瑟抖动。
裴茗翠望着那背影,不肯移开眼眸,或许别人认为她痴、或许别人认为她傻,但她真的不甘心。
她在山腹中被困,苦苦支撑,不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只因为心中还有个坚持,那就是要问李玄霸这句话,无论如何,她就算死,也要问出这句话。
不知过了许久,李玄霸这才道:“裴茗翠,我始终对你只有利用,无感情可言!”
裴茗翠踉跄后退,凄然笑道:“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错。”李玄霸冰冷道。
律世雄怒喝一声,“李玄霸,你这种人,活在世上还有何用?”他长身欲起,就要扑过去,裴茗翠哀声道:“胡伯伯,你刚才答应了我。”虽然已知道律世雄的身份,裴茗翠对他还是一直用旧称。律世雄听到胡伯伯三个字,想起旧事,心中一软。
见李玄霸大步离去,裴茗翠知无可挽留,还是叫道:“李玄霸,你不要回去,你一定会后悔!我知道……”
“我从不后悔。”李玄霸只留下冷冰冰的几个字,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并没有听裴茗翠最后几个字。
裴茗翠伤心欲绝,无力的靠在树旁,珠泪垂落。
律世雄见裴茗翠伤心,忍不住道:“茗翠,你何苦提醒他呢?”
裴茗翠哽咽道:“我是否提醒他,他都是在走一条不归路。胡伯伯,你说见到有大批高手已到左近,那不会是玄霸的人,因为他的人手聚集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那些高手,不是李渊所遣,就应该就是萧布衣所派……”
“你难道还要我提醒那小子一声吗?”斛律世雄忿忿道。
裴茗翠泣道:“算我求你,好不好?玄霸不是对我无情,只是……他想绝了我的念头!我……知道。”
律世雄仰天长叹,“茗翠,你让我如何说你?”顿了下,下了决定道:“我若前往,谁来照顾你呢?”
“我还有影子照顾,你不用担心。”裴茗翠急急道:“那些高手前来,目标肯定就是玄霸。只请你快去告诉他提防,我们只要提醒他这最后一次,然后我就和你回转江南,再不管天下之事。”
律世雄一跺脚,已没入了黑暗之中。裴茗翠然泪下,喃喃道:“玄霸,你这是何苦?”
“茗翠,你这是何苦!”裴茗翠自语的时候,李玄霸亦是心中大喊,眼角有泪。等没入黑夜的时候,无人发现的时候,李玄霸这才剧烈的咳。
用手捂住了嘴,摊开掌心的时候,手心尽是鲜血。
李玄霸神色黯然,低语道:“茗翠,李玄霸此生,不配你的爱。若真有苍天在上,只求你让茗翠对我死心,我死而无憾。”
一路急奔,回转到营寨前,李玄霸用飞奔止住了咳,压制了心伤,但却逃离不了那无穷无尽的思念。
夜的沉、月的隐,压在人心头,让他忍不住想放声悲歌。
长歌当哭,人生无多!
那风的响,虫的鸣,在苍茫夜色中,如同述说着世人的悲欢离合。
这时有偏将上前道:“卫王……根据探子回报,东南的西梁军有大举进攻的迹象。”李玄霸识得那人叫做崔善为,是他手下的一员偏将,才要问什么,突然目光微凝,注意到他脚下的一点褐色,问道:“你鞋子上是什么?”
李玄霸为人机警,既精于乔装,当善于观人,望见崔善为脚上的褐色,就感觉那是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狂跳,有一种陷入困境的心悸。
蓦地光芒一闪,亮如明月。
明月在天,刀在眼前。
刀光泛寒,照着李玄霸的一张苍白的脸,李玄霸已色变!
六零九节 十面埋伏
是崔善为的刀
崔善为在李玄霸问话的时候,蓦地拔刀,刀如电闪,一刀斩向了李玄霸的脖颈!
崔善为也算是李唐大将,久经沙场,武技非凡。
他出刀突然凶狠,刀势极快,这偷袭的一刀若是砍向别人,多半会一刀得手。
可李玄霸脸上变色绝不是因为他,崔善为还不够资格让李玄霸吃惊。李玄霸惊诧是因为在崔善为出刀那一刻,已瞥见数十名兵士围了过来。
那绝非寻常的兵,普通的唐军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么敏捷的身手。普通的唐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么轻的脚步。
那数十兵士竟然都是高手!
有人无声无息的换了他守的兵士,是谁?是李渊?也只有李渊才有这个能力让崔善为听命,也只有李渊才能不动声色的偷换了他守营的兵士!
李玄霸思如电,却还能有暇出手。
崔善为见李玄霸愣在那里的时候,来心中大喜,可一见李玄霸出手,一颗心已沉下了下去。他知道李玄霸是高手,但对于这个高手的印象还很模糊,因为他从来未见过李玄霸出手。他这些日子,看似成功的博取了李玄霸的信任,但他还是不了解李玄霸这个人。
因为未见。所以信。因为不信。崔善为所以敢出刀。
这一刀下去。他得到地许诺数不尽地荣华富贵至以后一辈子都可以坐享荣耀。他若不砍这一刀一辈子只怕除了投奔西梁。再无出路。
思前想后。崔善为终于还是出手。可:手后却发现待他地不是富贵荣华。而是死亡。他根本无法形容李玄霸地出手。因为他根本没看到李玄霸地手。他只觉得手一麻。长刀脱手紧接着长刀像自己有了灵性。霍然带着一抹寒光砍回。
崔善为大叫一声。声音未出口。已被砍断了喉管。一抹鲜血溅出。崔善为仰天倒了下去。
李玄霸操刀在手。有了那么一刻犹豫。这时候他要走底下少有人能拦得住。但他不舍这两万唐军。这不是说他对唐军有感情。而是因为这些唐军是他以后地资本。两万唐军不算多。但对他李玄霸而言。至关重要!
只有借助这两万兵。他才能在西京事变地时候回去坐镇!不然单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让群臣信服?
西京在李孝恭的安排下,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从这里起兵配合,虽是险招但已是唯一的机会。杀掉李渊、除掉李建成、把责任尽数推到李世民的身上,那时候李世民无论死活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他可以振臂一呼,扛起抵抗西梁的大旗。
若就此离开,所有的谋划,不都是前功尽弃?
李玄霸放不下。
他虽知道成功的希望已是微乎其微,但自幼被母亲的遗命事迹激励,再加上多年的隐忍孤寂已让他再不想回到从前。
只是犹豫了片刻,数十人对他已形成合围之势。
他能否斩了这些人,斩了这些人后,能否控制大军?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