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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阳你疯了,叫你住手!”
黑芒一闪,雷火拿出天诛抵挡,黑剑劈开净灵水雾,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天诛悬于头顶重了许多,雷火也没在意,他心乱无比,却还是下不去手,没让天诛劈在叶天阳身上。只是阻拦了下,雷火迅速和他分开。
耳边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雷火浑身一颤。
“等锁魂塔出现的何尝只有他们,我也在等着呢,到时候真要说声多谢。”
“我明明有办法阻止你……可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
“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叶天阳一脸冷漠,对雷火说:“我的愿望达成了,我也没有死,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容玄真要杀一个人,会留着对方的命直到最后么,雷火,亏你还口口声声叫他老大,说自己忠心,你根本不了解他,就是这世上所有人都误解他,怨恨他,你和我也不可以。”
紫毛圣兽僵在原地,他不是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想去深思。
雷火自认没有叶天阳那样变态的承受力,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却无动于衷。只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叶天阳安然无恙,他却误会了……
下一刻,雷火面容扭曲。
“师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下面那个。”叶天阳压低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卡出来:“从来都是我上他。”
“这不可能!”雷火愤怒:“就凭你,就凭你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他堂堂圣皇,上界至强帝尊,如果不是他自愿,谁又碰得了他。”
记忆冲散了痛恨,叶天阳放缓了语调,甚至有些温柔,透着浓浓的缱绻和思念:“你忘了师父是怎么样的人,他连碰都不愿碰我一下,又怎么会强逼着我做我想做的事。你能想象他在我身下的样子,清冷孤傲的脸,既别扭又不情愿,喘息的声音却好听得不行,总是想显得自己很看得开又偶尔露出难堪羞赧,可每次只要被发现,他会下意识地维护我,一副是他强了我的样子,把我撇的干干净净,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炫耀。那样的师父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你无耻,卑鄙!”雷火听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再尖酸刻薄的言语也无力描述他的心情,每个人都显得面目可憎,如果全是误会,那他的老大,老大他……
“不然我明明是帮凶,到最后却因为你,成了最大的功臣,所有存活下来的古教教主以及屠神族,都欠了我一份天大的人情。原本教主与教主间的敌意,也因为这百多年的死牢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师父把所有仇恨揽到自己身上,他成了最坏的恶人,最后再一死了之。”叶天阳娓娓道来,情绪却越发不稳,继续传音道:“我是不是该多谢你,送了他一程,替他完成毕生所愿,结束了这一生。”
“不——”雷火痛苦地嘶吼。
“总被你们当成弱者来怜悯,我也已经受够了,过得不如我还有资格来同情我,真是可笑至极。”
叶天阳周身暴戾的灵力波动如雾霭般将他笼罩,地面龟裂,那种圣洁的气息消失无踪,澄澈的瞳眸向着血眸转化,理智摇摇欲坠,尽数被杀气取代。
“闭嘴,你给我闭嘴!”雷火再也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他体内妖力彻底失控,远比叶天阳更霸道,更暴戾的气旋震得地面起伏,把正处在疯魔边沿的叶天阳给掀翻了出去。
“你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最该死的是他!
雷火怒吼一声,杀向身后不远处的人群,要往死气阴灵肆掠的锁魂塔掠去。
“放肆!他竟然对陛下出手。”寻常圣者怎么拦得住雷火,被推得人仰马翻。
“拦住他,圣兽发疯了!刚布下的阵法,可不能让他给破坏了。”
禁器被祭出,数道锁链编织成的法网从天而降,将雷火罩住,尖锐处刺入皮肉中,将他勾住不许挣脱。
“早说了这家伙不可信,他根本不配当神帝的灵宠,虽说最后多亏了他力挽狂澜,那也留不得,容帝对他真没话说,连本命灵器说给就给了,可这头圣兽呢,恩将仇报,他以前对容帝何其忠心,后来说变就变,谁知道会不会也这样对陛下,陛下不要他才是明智之举。”
“吼!”
雷火仰天长啸,他费尽气力催动天诛,劈出一条通路,才刚布下的神纹崩裂,黑雾涌出,雷火带着一身锁链,冲向死灵聚集的锁魂塔所在绝地。
叶天阳倒吸凉气,伸手去抓:“雷火。”
紫色光球拔地而起,电闪雷鸣,犹如雷霆般,震天动地。
叶天阳从疯魔状态清醒,猛地吐出一口血,大力咳嗽起来,净灵水雾反噬魔气丛生的躯体,充血的瞳眸渐渐恢复正常,他极目望去,看到一团紫光被黑雾吞噬,没入锁魂塔所在处。
雷火从天而降,一头扎进骨山中,爬起来却再难前进一步。
“老大。”他轻声呜咽,已是万念俱灰。
不久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记得容玄说过那句话,却不记得最后是什么表情,他把人推进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没敢去细看,却是天诛保了他一命,给他天诛的人已经不在了。
威武的圣兽停在那里,从脚底一点点石化,直到头颅,如同一尊钢铁浇注而成的巨兽,望着锁魂塔方向,两滴血泪一上一下挂在脸上,绝望而又虔诚,栩栩如生。
——等以后老大成仙了,雕像竖立在上界各个角落,我的雕像就立在他旁边。谁也别想抢走我的位置。
当年雷火看到谷族真仙雕像遍布四方时,挂在嘴边的感叹,竟是一语成箴。却是以这种方式……
“圣兽疯了,竟然主动进了锁魂塔范围,找死么!还是想破坏锁魂塔,祸乱上界?”
禁器锁链被拖了进去,弟子慌忙拽动,差点被扯了进去,他们打算联手催动禁器,看看能用什么方法把冲进里头的圣兽弄死,永绝后患。
叶天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手中还抓着几根鲜亮的紫毛,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就在他迷失的那刻,有种极其荒诞的念头在脑中滋生,他还没来得及细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火暴起的一爪子把他掀翻了出去,对方比他更为疯狂,满溢出来的悔恨和痛苦,一下子让叶天阳找回了神智。
难道,师父是料定了他不会忍心杀雷火吗。
雷火……
“住手!够了……”叶天阳胸口剧烈起伏,阻止了那些弟子赶尽杀绝。
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偏爱起雷火来,为什么雷火以为自己在死牢里出了事,师父自己要进锁魂塔,却故意说要把死牢里所有人丢进去,师父给雷火的暗示全部都是反的……分明谁也不轻信,谁也不需要的时候却故意把雷火带在身边,故意引雷火与他生隙,如今一切尘埃落定,难道还不明显吗!
是想把雷火也推回到他的身边,才早早设下的局。算起来雷火也是受害者,却又原谅不了他。
“可我根本不需要。”也接受不了,叶天阳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陛下,陛下!”
“别喊了,我还清醒着。”叶天阳转身:“去上清圣殿,请鸿老阁主来布阵。封锁锁魂塔,不许任何人进出。”
“到现在为止,上清仙宗都并未参与,东荒那片地域被封住了,进都进不去。恐怕要多花些时日,才能请来。”
“你们随我守在这里,剩下的快去快回。”叶天阳说。
“那大衍神帝继位大典呢,不少古教长老还在问,什么时候再办一次。”
“不必了,只是仪式而已。从今日起我为大衍神帝,神朝内大事由谢族代管,我要修养一段时间,若无要事,不必打扰。”叶天阳疲于谈论这些,其实说起来早在去云天交界之前的那日,他就已经是大衍神帝了,容帝自封帝尊,大衍神帝之位却还空着,那是他的位置,以前没人抢,现在更没人。
叶天阳转身走向荒芜之地外兴建的殿堂,那是容帝调遣妖族兴建的居处,没人特意去摧毁。
叶天阳走进去一看,鼻子发酸。
那是容帝的居处,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打坐的蒲团,连床和座椅都没有。
再往里有一间藏书阁,地面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各种古籍,叶天阳随手捡起来一本,翻动着几乎全是与锁魂塔有关的记载,恍惚间似乎能看到个孤独的背影,席地而坐,翻开的古籍遍地都是,没人打理。
能如此决然地死在他面前,这个人,真的喜欢过他吗。
叶天阳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大衍神帝身着白衣守在锁魂塔外的大殿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