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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翠姨病得很厉害,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你想去吗?”安思看我。“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好啊,姨的住处远吗?”我很想去,不光是因为姨,还因为那个人也在那儿。
安思调皮一笑,“那好!我们偷偷去吧。不要告诉容名……我好想单独和你在一起!”
“那容名会着急的!安思……容名真的是我们的舅舅吧!?”
“是啊!怎么?他对你不好吗?”安思已经起身了“我们得快点,天快黑了!”
“不是!他对我很好!”是太好了啊,我总觉得身上堆积的爱太多,受不起啊!
我们两人悄悄的走向马厩,见雪衣正悠闲的吃草,看见我们甩甩尾巴,愉快的打了个响鼻。
安思翻身上马,伸手把我抱在身前。拍了下雪衣,很奇怪,雪衣本来很活泼,张着大嘴巴哈哈喘气,被拍了头,就像发觉做错了事,悄声不响向外走,我几乎以为看见它高抬脚轻落步了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良驹?想我顿门少主的坐骑,应该也是万中无一的吧。可是偏偏我这个外行不懂驾御它。
“对了,安思,我答应容名要一起吃晚饭的,这下我出去了。他寻不见我,肯定急死了!”我一拍头,惊叫起来。
安思想了下,“那我们写张条子给他好了。”
马厩里纸笔肯定没有的。我找了个用来斩草的镰刀,在柱子上横七竖八的乱刻。
安思看的已经从笑吟吟变成哈哈笑了。走到另一根柱子前伸手就写:我去看翠姨,影子护随,勿念!
我看他刻得漂亮,走近看,才见他是用的指甲,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我吐吐舌头赞他:“好漂亮的指甲!”他笑。
再次上马,没有向前,而是向后疾驰。我奇怪:“为什么走后面?”他笑,“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吗?”“总有看见的吧!”“没有!”他不屑一顾,“如果有,就杀掉!”真是够狠啊!我乖乖缩进他怀里,心中碎碎念,不要反抗他,不要反抗他。
可是我又想起其他事来了,“那个,地牢里的程忧,我要怎么处罚他呢?”
“拉出去细细的剐了,这点小事问我干嘛?”他好笑的看着我,想了一下:“小和,你要是嫌恶心就把他装到袋子里挂上石头沉入河里好了!”
我,我真是自取其辱。我竟然问一个杀手怎样处理他的猎物……
“那有没有不用死的方法?”我还不死心。
“不用死?”他笑起来,“小和,你不恨他吗?”
“我想不起来了。”我摇头,我连恨他心都有没有了。
他抱紧我。像抱着一个珍宝,“小和,随你高兴,你要怎样,就怎样吧!”
14竞峰?
出了内宅,安思就不敢露出头脑了。他用黑纱罩面,又穿了一身黑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影子。
我的心情因为要见到竞峰而变得十分愉悦,整个人就像是放在炒锅里的锡纸爆米花,被幸福的空气涨得满满的,内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声呐喊,我想竞峰想得要疯了!
虽然只有一天没见……
竞峰 ,竞峰 ,你知道我在想你么?
虽然你爱的不是我,那有什么关系!我爱你呵!我会用心去爱慕你,用美貌去迷惑你,用语言去诱导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爱上我!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粘上你了么?你又怎么跑得掉,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就算你会躲着我,不理我,就算你爱人是安思……
……安思……
我身边的人就是安思啊……
真心相恋的应该是他们吧……
我有点笑不出来了。
竞峰之所以为我割血治伤,为的是因为我是安思吧?!
竞峰之所以回应我的求欢,为的也是因为我是安思吧?!
我不但笑不出,筒直要哭出来了。
我的脑海中晃过的竞峰的脸越发的让我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
当我以安思的身份向他示爱时,他的脸那样惊喜莫名……
当他发现我是安和时又是那么深入骨髓的绝望……
当他发现被掳走的不是安和而是安思时,那张脸因愤怒而涨红……
我的锡纸包受不了如此的高温,砰的一声,炸了。
我的心就像才用热油煎过就立刻扔到冰水中一样,眼前一幕幕的走马灯似的转……
容名不是说过吗,我被掳走的有点奇怪。墨鲸门不是除了红绫和程忧外就没有高手了么……
红绫不是说了。她给竞锋喝了掺有药的酒不是吗……
红绫真是白痴,竟然给竞峰喝药酒……
她竟然给一个用药的高手喝带药的酒……
为什么会这样呢?
安思为什么一直和我说对不起?
我又有什么让他对不起的了?我是少主啊,千人疼着,万人宠着。他自己不也十分溺爱我吗?
他真心的希望由我来当这个少主,是因为他以前当过吗?不是的!容名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么就是他有机会当这个少主,是他放弃了!?
“安思,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当少主呢?我们外貌一样,你又聪明,武功又高,由你来当,不是更好么?”我的声音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陌生。
“小和,这是我亏欠你的。你的武功又没了,我现在只要你开心快乐!”安思在马上回应我。
……我……我不要你的亏欠,不要你的补偿,我只要竞峰……我不敢想下去了。
竞峰,我那么爱你,那么迷恋你,那么信任你,那么依赖你……为什么要对我作这么残忍的事?为财么?为权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置我安和于死地?
我知道了。你仅仅是为了安思,因为你深爱着他吧?你会奋不顾身为他做好一切吧?如果没有我在,安思就可以做上少主的位置了吧?!
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
我头一次如此的厌恶我自己,如果我不在就好了,如果我消失就好了,如果我从来没来过就好了,如果我从没认识你,从没爱上你就好了,如果……真相不是这样的就好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证据,一定要证据,只要没有证据,我想的就都不成立……不能瞎猜了!我一定要找到能让我自己都信服的证据!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吧……
安思发现了我有点不对头,拉住马缰停下来,着急问我:“小和,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头:“没事的。我们快点去吧。”
策马疾驰,我见到前面山路尽头,一片竹林环绕,其中一间清雅院落。
竞峰,我们来了。
我和安思来了……
小院干净清幽,安思已经隐去了。
我一个人推开院门走进去,再走进正房,就看见杨泽和竞峰正在为一个女人运功疗伤。
“翠姨没事么?”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竞峰没有回答,伸手拿根银针探进穴位,再拿出来时,已经是漆黑一线,竟峰摇头,我知道,翠姨快不行了。
“可不可以让我和翠姨单独呆一会?”我走向前,细看翠姨的脸。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极美的人,可是现在脸色蜡黄,皮肤下的汩汩流动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久经病痛的折磨她的眼睛已经不再有神了……
杨泽和竞锋走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窗口处安思飘身进来,我见到翠姨眼神一亮:“小思……”她含混叫着;“小和……难为你们来看我,我快不行了……这两天想你们,想得厉害……”“翠姨,你看,我们不是来看你了么……”“好,乖,只要你们俩个好好长大,我就再没有遗憾了。”体弱的她只说了几句就喘得不行,缓缓伸手来抚我的脸:“小思,小和也很可怜,你要好好对他,”又向小思伸手:“小和,小思也很狐单,你也要好好对他……”
安思第一次沉默了,过了半响,才笑:“翠姨,你认错了,我才是安思!”“咦?认错了?” 翠姨摇头,“不会错的!从小到大,只有我分得出你们,你们的眼神不会错,倒是小思……”她拉住我的手,“你出什么事了么?为什么我看见你的眼神这么乱?”安思向我摇了下头,我也不想把我受过伤的事对她讲,就说:“没有,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