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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就此陷入了僵局。杨士骧又叫了碗羊杂,乐呵呵地大嚼了起来。他对面的李京卿则反复咀嚼着方才的那番话。
正当此时,由外头进来几名淮军。一进门就操着淮地口音叫着:“四碗羊杂,少放辣子,痛快给爷上来!”而后寻着桌子,就要落座。
带头的小军官一脸疲乏之色,拿眼睛四下瞄了一眼,刚要收回眼神,却一眼瞅见了正在那儿端着海碗大快朵颐的杨士骧。
哗啦啦,桌子凳子倒了一地,那军官激动着脸色起了身:“亲娘啊,我的杨大人,总算找着您了……赶紧跟小的回衙门吧,皇城来的公公正等着您接旨意呢。”
“旨意?什么旨意?”
那军官讨喜道:“恭贺杨大人了,您升了直隶总督……头品的顶戴,还赏了双眼花翎。”
李京卿闻言,惊愕了好半天,这才连忙拱手道喜:“诶呀,莲府,恭贺高升啊。”
只是依旧端着海碗的杨士骧,却依旧是满脸的苦笑:“我想置身事外,可偏偏这事儿要找上门,这话儿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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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零马关条约
一八九五年三月一日,日本马关。
上午十时,春帆楼上。二楼会场的长条桌两侧,左右相对坐着清日双方的谈判代表。日本人清一色的西洋礼服,清国使者一律的长袍马褂,二者泾渭分明。唯一相同的,便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一场马拉松式的长谈,到了今天总算有了结果。
对于达成和议的结果,日本人心里头都有一些侥幸。还好,那个腐朽的清国政府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哪怕空有关东军这样的无敌之师,却害怕反受其害而迫切地需要和谈;还好,日本开化的早,比清国人更清楚什么是外交。大英帝国绅士们所主导的干涉,明显地偏向着日本;还好,伊藤阁下顶住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没有让那些头脑发热的少壮军官把这场耻辱的战争继续下去。
侥天之幸,日本虽然没有拿到想要的一切,可起码不算亏本。根据条约,清国将向日本支付军费四千万两白银;清国承认南部朝鲜王朝之独立自主性,同样,日本承认北部朝鲜之自主性;清国开放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日本开放神户、长崎、横滨等外商埠;双方国民得在通商口岸城邑,任便从事各项工艺制造,又得将各项机器任便装运进口,只交所定进口税。
头一条,所谓的军费支付,不过是换了个名称,内里就是赔款。第二条等于变相承认双方的实际控制区。而剩下的几条,看似双方互惠互利,彼此给予对方贸易最惠国待遇。可实际上,只是单纯的对日本有利。
这点并不难琢磨,日本好歹赶上了工业革命的末班车,列岛上还有些完善的轻工业。而大清那头,就那么几个官办的工场,生产出来的东西比跨海运过来的还要贵上好几成。这样的工场,有何竞争力?不仅如此,清国国内根本就还是处在中世纪,根本就没什么民族资本,就算对其开放了口岸,能有几个跑过来开中餐馆的就不错了。
十一时,经过反复的研读,清日双方均表示对条约无异议。两国的书记官遂将整理好的和约交付两位全权大使手中。手里头握着和约,伊藤博文心里头却是感慨万千。曾经,他有一个梦。在梦里,他伊藤博文醉卧美人膝、醉掌天下权,引领着小小日本,击败强清,从而将东亚天地间太平盛运彻底抢夺了过来!在梦里,他意气风发,李鸿章在他面前只有招架之功。在梦里,日本从此逆转国运上百年;在梦里……
哀叹一声,梦到底是梦,现在的局势……伊藤苦笑摇头,而后抽出签字笔,在和约上签下了自个儿的名字。
到了今天,日本已经彻底无力为继了。陆军在朝鲜、辽南损失过半。一大批优秀的军官,如川上操六、桂太郎、山地元治、大山岩等相继成神。受连续失败的影响,战争国债在伦敦交易所根本就无人问津,国库里空虚的恐怕就连老鼠都不会光顾。不止如此,紧接着就是俄国人突然南下占据了釜山,而后失利的消息传遍日本,整个列岛都陷入了一场动荡之中。
如果单纯是面对清国这个庞然大物,日本还可以拼着几十年攒下的家底,勉力一搏。可就连俄国佬都来了,日本现在可还没有实力,更没有胆子面对蒸汽压路机。也正是如此,让那些头脑发热的少壮军官乖乖闭上了嘴。而国内的动荡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日本处心积虑二十年,换回来的却是一场形同失败的战争胜利,尽管客观事实摆在那儿,以小小岛国而击强清,能有这结果已经不错了。可无论是日本国民,还是各个藩属、财团乃至于皇室,都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完全就是当初大本营的野望太高了,乃至于铺天盖地的报纸将这一思想埋植在了所有人的骨子里。四千万国民巨大的心理落差,也唯有选出一个替罪羊才能平息这场动荡。
说到底,发动这场战争完全是整个大和民族的决策。遍观崛起之列强,哪个不是靠着殖民地巨大的利益,一直往国内输入血液,这才有了今天的强势?就算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美国,不也从西班牙人手里抢了菲律宾与古巴?
日本列岛幅员小,资源匮乏的可怜,要想崛起也唯有通过一场对外战争,从而抢夺过来赖以生存的资源。维新以来,上到天皇、首相,下到普通日本民众,哪个不天天喊着征清?要真论起来,最该当替罪羊的就是天皇!
可天皇到底是天皇,那可是日本的象征,在民众心里头就是神的存在,神怎么会犯错?思来想去,也唯有将这个罪过盖在这一届的日本政府身上。首当其冲,他伊藤博文就是个最大的罪人!
伊藤博文满脸的愁思与落寞,而他对面的李鸿章,同样也是如此。一场战事打下来,淮军垮了,水师没了,老李辛辛苦苦几十年攒下的北洋,被打了个底儿朝天,再也没什么家底了。从前,朝廷仰仗着北洋震慑天下督抚,北洋同样依靠着朝廷的扶持,从而形成了人制的平衡局面。
甲午这一遭,不但把大清国这最后一点儿遮羞布给扯了个干净,北洋也同样实力、声望大打折扣,再难约束天下督抚。这北洋就形同老李的孩子,眼瞅着北洋绝路走到了头儿,这老李心里头能好过?这且不说,单单就是他李鸿章遇战必败,又签署了这媾和的条约,这天下人就得戳着他老李的脊梁骨骂上一辈子。
李鸿章心里头除了落寞,更多的是委屈。朝廷多少年来就是如此,一头用着一头防着,想当初恩师曾公文治武功如何?不也得朝朝廷低头,往湘军里头安插了好些个满洲将军?他老李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也走不出这个圈子。刨去满汉之争,北洋汇聚了天下一时之俊杰,这些人来自方方面面,来自不同的利益团体,奔着不同的目标,就是想靠着北洋这颗大树。
早前还能约束一二,可现如今北洋早成了一个活物,就是他老李也就能指挥得动几个贴心的而已。说到底,他李鸿章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一条狗。该干什么,该怎么干,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可叹他老李兢兢业业裱糊着大清这栋破房子几十年,临了,主子来了个兔死狗烹,让他背上了一辈子的骂名。
李鸿章这会儿真想仰天长啸一声,这他妈的什么世道,这他妈的什么朝廷!
只是内里的士大夫情节还在那儿约束着,他老李可不想当了一辈子忠狗,临了换个主子伺候。
同样是苦叹一声,李鸿章也提笔在和约上签了字。
书记官随即将两份和约交换,伊藤与李鸿章二人复又签署了一遍。落笔,二人心里头如释重负,这一遭总算是完结了。至于明日如何,已经不关自个儿的事儿了。
二人同时起身,将条约递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彭的一声,镁光灯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立在门口的黑匣子照相机,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切。
随即,噼噼啪啪零落的掌声响起。清日马关条约,历经百余天的谈判,终于达成了。
僵持着身子,伊藤博文强挤出了一抹笑容:“中堂与余此身,恰似连结两国之一缕丝线,即将断绝之两国脉络,仅赖此一缕丝线才得保持。”
李鸿章只嘴角向上挑了挑,戏谑道:“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伊藤首相办的是天皇的差事,我李鸿章办的是大清皇上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