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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如爆豆一般从后头响起,在泥水中挣扎前进的淮军部队,先是一愣,而后嗡的一声就炸了营。他们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最低点,几乎完全丧失了指挥系统,已经不能称其为一支军队了。
“小日本追上来了!”
“快逃命啊!”
官道上顿时拥挤成一团,官兵上下推搡着,朝前玩儿命地跑着。不少的士兵都脱离了队伍,大家只记得逃命,丢开枪械,丢开一切负重,亡命四散奔逃。在这异国他乡,一旦脱离队伍就等同于失踪。再想归国,难比登天。
恐慌,正一点点地朝前蔓延着。叶志超恐惧地回望一眼,随即与身旁的卫汝贵对视,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前进速度。周遭的戈什哈,挥舞着鞭子,驱赶着前头挡路的士兵。只是,路只有这么宽,丢弃的物资,翻倒的车马又堵塞其中,越着急行进速度越慢。
刚刚朝前走了不到一里,就听后头吼声连连:“报!叶军门,我家聂军门实在抵挡不住了,敢请军门速速派发援兵,否则……否则……”
叶志超回头一看,只见隔着老远,一名起码的传令兵正声嘶力竭地喊着。
叶志超愕然,聂世成轻易不求援,如今甫一接战,就派了人来求援,可见聂世成实在是顶不住了。这一路,多亏了聂世成在后头抵挡追击的日军,否则这上万人马都得葬身在这异国他乡。“功亭也顶不住了?诸位将军哪个前去襄助?”叶志超茫然地询问周遭的将领。
这个时候后退去抵挡日军,形同送死!队伍早就散了,将官根本就收拢不了手下。带着几十个亲兵上去顶什么用?看着叶志超的目光,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没人愿意去白白送死。
“就没有人愿意去么?我叶某在这儿发誓,只要过了这一关,一定上奏保举他坐我的位置。”这会儿叶志超死的心都有了。一旦日军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这不到一万人全都得交代在这儿。到那个时候,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洗干净脖子,等着朝廷问斩。
众人无语半晌,就在叶志超绝望至极之时,身旁传来一嗓子:“干!一个个贪生怕死!老子就做这傻瓜,老子领兵回去打小日本!”循声望去,出言的却是马玉昆。
叶志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着马玉昆连连作揖:“马兄弟,叶某方寸已乱,若是能过了这一遭,兄弟一定在中堂面前保举你……”
马玉昆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招呼一声,领着不多的几十名亲兵,一路喊着,朝后头开赴而去。
“悬重赏!跟老子回头打小日本,一人五百两银子,现的!只要过了这一关,我马玉昆保他个副将游击的前程,实缺!有点儿良心的,都跟老子打小日本去!”
他一路边走边喊,身边的戈什哈也跟着喊着。溃兵多半根本就不理,只顾着朝前跑着。不少面熟的军官,这会儿都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他。
“都他妈是没卵子的!聂大人也是爹生妈养的,凭什么人家就得在后头拼死拼活,你们这帮混蛋反倒可以心安理得去逃命?你们问问自个儿的良心,亏心不亏心!”
马玉昆一声大吼,终于起了点儿作用。几名老兵油子啐了一口,慢慢汇聚到他身旁,从路过的军士书中抢了步枪、子弹,默默地随着马玉昆朝后走着。有开头,就有后续的。
“聂大人是好汉,咱不能眼瞅着聂大人跟小日本玩儿命!”
“老四,回去给我爹娘捎句话,他儿子这回事顶天立地,为国尽忠啦!”
“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受够了一败再败,既然有当官儿的敢拼命,老子就跟着上!”
“算我一个……”
队伍一点点扩大,待到队尾,慢慢汇聚了三百来人。马玉昆心中感动,当即自掏腰包,拿出银票要给大家伙分发。亲兵们数好银票,挨个递给众人,可愣是没有一个人伸手。
“大人,咱们不是图银子,再说,有银子也得有命花算啊。”
“大人要是能活着回去,劳烦您照顾下弟兄们的家小。”
“老子光棍一个,也不要什么前程……大人,这银子您先记着,等打完了再给,我吴老六到时候找您要账。”
……
一声声或高昂,或绝望的声音,冲击着马玉昆的心头。他双目赤红,当即对着众人恭敬作揖:“大家伙放心,但凡我马玉昆有命回来,肯定不会亏待大家伙,更不会对不起各位的家小……”哽咽一下,随即厉声道:“跟老子找小日本拼命去啊!”
一声发喊,当即领着三百多士兵冲向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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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初战3
北风渐强,雨滴愈发密集。天空中,暴雨如织,乌云滚动,雷声阵阵。时不时,一条闪亮的闪电划破天际,似要撕裂天空一般。地面上,枪声愈发密集起来,间或着火炮的声响。
在一片并不宽阔的道路上,清日两国军队戳力搏杀。清军为了加快逃亡而丢弃在路旁的大炮,这会儿反倒成了日军手中的利器。炮口火光闪动,喷射出滚滚浓烟,而后不过几秒,对面边打边撤退的清军之中就会掀起一团火光。爆炸掀起的冲击波,以及四散的弹片,无情地收割着周遭的生命。慢慢后退的清军,又累又乏,连续几日亡命奔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一队督战队,不住地呼喝着,手中的腰刀步枪,来回指着后退的清军,逼着溃军回头抵抗日军。可任凭督战队如何逼迫,甚至砍了两名跑在前头的溃兵,其余士兵也提不起勇气回头与小日本拼命。
士兵们的想法很简单,都想着如何逃离这异国他乡,保全性命归国。俗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自个儿就得留在后头跟穷凶极恶的小日本拼命,前头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逃命?姥姥!
“大人,这几日下来,两千弟兄打没了一半,弟兄们够意思了。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他叶志超就能跑,咱们就得留在后头断后?”
“大人,发发慈悲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好几张嘴等着小的养活。您抬抬手,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还打什么?子弹都没了。小鬼子捡起来路边儿的大炮掉头揍咱们,实在顶不住了。”
士兵们的一阵哀嚎恳求,让督战队的军官实在不忍心。眉毛耸动,厉声道:“弟兄们再顶一会儿,我去找军门请愿!”说吧,转身朝后就跑。
这支留在最后抵抗着日军的清军,本是聂世成所统领的四营淮军。当日在平壤,聂世成意见与叶志超相左,正赶上朝廷要平壤选派有功得力之员回返天津编练新营,叶志超就来了个调虎离山,将聂世成报了上去。聂世成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自个儿四个营头,走陆路回返天津。结果路还没走到一半,就听闻平壤被小日本给围起来了。得了朝廷紧急命令的聂世成,急忙掉头往回赶,在安洲与叶志超率领的溃兵遭遇,得知平壤早就陷落,左宝贵也战死了。聂世成悲恸之余,强打着精神,主动要求断后。几日下来边战便退,四营官兵两千来人,到如今聚拢在身边的不过千多人。
那军官小跑了一阵,立定在一堆人前,一个利落的千儿扎下去,颤抖着声音道:“军门……老叔,弟兄们实在顶不住了,咱们还是撤吧!”
在他面前,聂世成就这么端坐在一张破乱的椅子上,面色阴沉着,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本家子侄,聂世成咬着牙挤出一段话:“顶不住也得顶!当兵的打光了,你上!你战死了,我上!”
听着后头越来越近的枪炮声,那军官回望一眼,而后怒气冲冲地爬起来,不满道:“老叔!我代弟兄们求您,给弟兄们留条活路吧!这可是上千条人命啊!凭什么咱们就得留后头断后?凭什么?我不服!”
聂世成猛地一拍扶手:“放屁!没人在后头顶着,这一万大多人马,都得留在朝鲜!乱我军心,左右,给我拉出去砍了!”
聂世成早就将自个儿的亲兵队派出去督战了,如今左右剩下的,都是一些文职军官,这一声令下,却是半晌没有人应声。场面冷了一下,随即左右的小吏纷纷上来替那军官求饶。凭心而论,聂世成的这个本家子侄,对聂世成的军令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打折扣。向来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可谓难得的猛将。如今这节骨眼儿上,也是给逼急了,才出言反驳。
众人一番劝说,聂世成这才罢了要杀人的心思,准许那军官戴罪立功。亲兵队长咬着嘴唇,将顶戴狠狠地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