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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年,杨悦春对整天的山珍海味,娇妻美妾的日子,渐渐觉得平淡无味了。心里琢磨着,别看他在信徒心中地位崇高,可在官府和蒙古王公眼中,却只是一只蝼蚁。这让他很恼火。某日,灵光一闪,心中突然想到,自个儿门人信徒众多,为何不自立为王呢?
想到这儿,杨悦春是又兴奋又害怕,亢奋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找了自己的好友李国珍商议此事。这李国珍本是屠户,五大三粗,颇有几分武力,终日自比那桃园三结义的猛张飞。加之平素早就对官府不满,闻之是一拍即合,两人随机商议如何启事。这才有了今日的金丹道教起义。
杨悦春放下了手中的扳指,志得意满地笑了笑。如今金丹道信徒遍布热河、察哈尔,各地是烽烟四起,前些日子又攻下了朝阳、建昌,想来不出半年,这关外就是他的天下了。到那时,厉兵秣马,整饬一番,挥军南下,不出三年,这煌煌大清,就要落入自个儿的手中了。想到得意处,杨悦春豪气顿生,只觉得下体涌动,随即拉过一名侍女,便要白日宣淫。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吵闹声,打断了杨悦春的性质。
“大小姐,不,公主,皇上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滚开!耽误了姑奶奶的事儿,小心你的脑袋!”
“公主……”
‘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身戎装满脸风霜的杨紫英冲了进来。见年过半百的父亲,正在欺负一名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厉声道:“父亲,女儿有要事禀告。你,出去!”
丫鬟如蒙大赦,红着脸,衔着泪,一边系好衣衫,一面快步冲了出去。
被扰了兴致的杨悦春有些尴尬,请咳一声,道:“女儿,何时回了开国府?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就闯了进来?”旋即,又看到杨紫英一身怪异的打扮,诧异道:“这身怪异的衣服可是洋装?哼,越大越没规矩,待为父告之你母亲,定要好好责罚你。”
杨紫英满脸寒霜,关了房门,转身道:“父亲,女儿敢问,咱们为何揭竿而起?”
杨悦春诧异着脸色,不悦道:“自然是为了起来反抗欺负咱们的官府、蒙古王公、还有洋人教堂。仇杀官府、仇杀洋人、仇杀蒙古王公,这口号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女儿再问父亲,寻常蒙古牧民不在仇杀范围之内,为何咱们连蒙古的妇孺都不放过?”
“哼,蒙人都是一丘之貉,杀了他们,省的他们为那些蒙古王公复仇。这叫斩草除根!”
“好!”杨紫英冷笑一声,又道:“那女儿再问父亲,父亲纵容手下烧杀抢掠,对象是蒙古人也就罢了,为何连汉人百姓都不放过?”
“这个……”杨悦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手下兵丁的那些暴行,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可是自古成就大事者,哪个不是如此呢?不放任兵丁**烧杀,如何激发兵丁的血勇?又如何刺激大伙儿不要命地攻上城池?这些他心里都清楚得很。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喊的口号是为汉人百姓出头。如今反过来欺压汉人百姓,让人知道了,不但嘲笑自己自相矛盾,更会失了民心。
杨紫英见杨悦春沉默不语,扑通一声跪伏在地:“父亲,您这样做会失了民心,长此以往,来日还会有谁支持咱们?菩萨在上,女儿恳请父亲,少做杀孽……”
“住口!你个小女子知道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自古以来,哪个成事的帝王不是一路杀过去的?民心?老子就是民心!只要推翻了满清,为父坐了江山,回头自会善待百姓。”
见杨悦春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杨紫英急切道:“江山?父亲,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朝廷已发了大军来讨伐咱们,王增、王福率领五千人攻击土默特城,已然一日间全军覆没;便是朝阳,如今恐怕也一早就陷落了。”
“什么?”闻言,杨悦春大惊失色。旋即疑惑道:“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咱们的五色旗,也不是没打过官军,便是那盛京将军手下的十几营练军,也是咱们的手下败将。王增、王福皆是骁勇善战之辈,便是朝廷发了大军,纵使打不过,也不可能一日间全军覆没啊。”
“父亲,女儿犯得着诓您么?这次来的军队不一样,来的是辽南关东军,一水儿的洋枪洋炮。所部上万兵丁,个个精气神十足,不似官军那般无用。甫一交手,不过一刻,咱们的人便倒下了上千号……就是女儿,也做了俘虏。”
“啊?”杨悦春惊奇之下,连连追问。杨紫英为了取信杨悦春,也不隐瞒,当即将自己与秦俊生如何日久生情,又如何被放之事一一道来。
临了,劝阻道:“父亲,女儿求你少做杀孽。不若解散教众,咱们归隐山林吧……”
杨悦春满脸呆像,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如何是好’,根本没听到杨紫英的话。皇图霸业,千秋万载的美梦瞬间被击破,这让杨悦春一时无法接受。痴呆了半天,这才挥手让杨紫英回去休息。颓然坐在椅子上,思索半晌,是既舍不得如今的身份地位,又忍受不了过从前的日子,苦思良久,心下一横,开弓没有回头箭,随即叫人,给远在海林一带的李国珍取信,让其速速返回,护卫开国府。打发了人,旋即又想道,若是女儿杨紫英到处乱说,乱了军心士气,这仗没打可就败了一半,遂派了心腹,带着人将杨紫英软禁了起来。
朝阳府,大堂内。
何绍明端坐在大堂上,凝视着堂下站立着的一名法国传教士。那人五十来岁年纪,一身脏兮兮黑色袍子,谢顶了的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正神色高傲地对视着何绍明。
一名身穿青衣,满脸猥亵的汉字弓着身子,对何绍明点头哈腰道:“大人,这位是我们法国传教士让皮埃尔大人。”
何绍明闻言乐了。还‘我们法国’,你个洋教士的狗腿子什么时候也成了法国人?
这时,让皮埃尔轻轻前倾了身子,算是行礼了,道:“大人,我要对贵国政府提出抗议。暴徒袭击了我们的教堂,我的两名同事惨死在了暴徒的手上,还有许多无辜的教民也死了。而大清的政府,却在三个月后才对暴徒进行征讨,丝毫不顾及我们法国人传教士的性命。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我要对贵国政府提出抗议!”
何绍明呲牙一笑。抗议?这热河的乱事,虽说是邪教组织的,但这帮胡作非为的洋教士,却是乱事的起因之一。若没有洋教士的欺压,哪来那么多的百姓参与暴乱?你还抗议?老子正没地儿找你们算账呢!想到这儿,何绍明笑了笑,正要说话。
这时,一脸凝重的凯泰回来了。给何绍明见过礼后,伏在其耳边轻轻地说道:“大帅,那帮二鬼子正抄着家伙挨家抓乱民,搞得鸡飞狗跳的,参谋长问您该如何处置?”
何绍明的笑脸滞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拨开了凯泰,道:“让皮埃尔教士,你们的委屈本帅已经知道了。至于对朝廷抗议之事,咱们回头再说。眼前,您还是先去休息一番,本官定会好好招待教士先生的,如何?”说着,何绍明指了指他那一身脏乱的衣服。
作为一法国人,让皮埃尔很注重自己的仪表。若非有性命之忧,整日东躲西藏的,他也不会穿着一身脏袍子就来见何绍明。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何绍明随即转头:“凯泰,替本帅‘好好’招待教士先生,不可怠慢,你可明白?”说话间,眼神中充满了阴冷之色。
“您是说‘好好招待’?”凯泰疑惑道。
何绍明缓缓点了点头:“没错,‘好好招待’!”
“是!卑职定会招待好,请大帅放心!”
罢,凯泰三两步走下去,对着让皮埃尔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教士先生,请吧?”随即,藏在身后的手对几名卫兵招了招,几人会意,簇拥着传教士等人出了公堂。
片刻之后,本是安静的城中,再次传来了整齐的排枪声。
何绍明靠在椅子上,冷笑道:“你们这帮混蛋是怎么招呼百姓的,我便怎么招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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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人去楼空?
“大帅,大帅!”
文廷式喊着,急匆匆跑进了衙门内,满脸的焦急与惶恐之色。零 点看书略微平息了下剧烈的喘息,道:“大帅,您下令杀的洋教士?”
何绍明眉毛一立,故作惊讶道:“文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本帅断没有下过此令。再说了,本帅也从没见过什么洋教士,这下令杀之,何从说起啊?”
“啊?”文廷式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