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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下意识地偏过头,只觉脖颈处湿热一片,那一点颤栗如电流般窜过全身,想要反抗却一点力气都聚不起来,“喂,喂你干什么……放、放开……”
展昭放开了,白玉堂捂着脖子缩了缩,“你干了什么!”
展昭不答。
白玉堂骂了一声“死猫”将人一推,撑起半个身子伸手拉开床头柜子,从里面拿出一面镜子一照,脸色登时变了,“你你你你这疯猫!”镜中清清楚楚地映出,那白皙皮肤上一枚印记如雪中红梅,傲然绽放,“这样让爷明儿怎么见人啊!”
展昭轻轻一笑,却没有什么笑意,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霸道,“你想见什么人?见我还不够?”
“岂有此理!你这……”
“这也只是好心提醒罢了——此鼠有主,闲人莫入!”
第二天展昭神采奕奕地去参加训练,还没到训练场就被包拯公孙策提溜到了办公室,看着他俩一黑一白好似无常的模样,展昭在心里摸摸鼻子决定装傻,还未说话包拯就先开了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展昭三好学生地摇了摇头,并且好奇宝宝地提问:“什么人?”
公孙策端起茶杯,顺便推了推眼镜,“他的档案属于高度机密——和你的一样。”
展昭眉头一皱,心里一沉,“什么?”
“没什么,”包拯接过话来,脸色难得的严肃,“我们与你的父母,是旧识,当年的事情我们很清楚,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追着这件事,所以在我们面前,你没有必要隐藏什么。”
展昭脸色不改,“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了,任何决定,都必须考虑周全——你的身份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公孙策翻着手里的文件,状似无意地停在其中一页上,从展昭的角度可以无比清晰地看见那个图案,“我们也清楚。”
展昭保持着平静,但心中却是大震——这个图案他再熟悉不过,从十六岁那一年得到那个通讯器开始到如今早已深刻入骨,可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也是……对展昭的表现很是满意,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轻轻扣了扣桌子,“你这么干,就不怕连累了他?”
收拾心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展昭皱眉,对这个用词极为不满,沉声道:“他不需要我保护。”心念一转,接道:“况且,我的任务都是由上面直接指派的,他不会知道。”
“这话你自己信么?”公孙策将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放,微微冷笑:“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来这么一出,你们把纪律规矩当成什么了?要我们怎么再相信你不会让他知道?”展昭一怔正要开口,公孙策却不给他机会,“况且,就算要瞒,你瞒得住么?他的能力不比你差,你拿什么保证他一定不会发现?”
展昭眉头微皱,心知他说的都是实情,但不知怎的就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这似乎……不是要给处分的感觉啊?
“你最好想清楚,白玉堂的背景可比你想像的复杂得多,他和军中几大家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若是瞒不过他,就只能将他卷进来——”包拯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条路有多难走你自己清楚,你后背上的那条疤还没完全褪下去吧,那年在海南,你还记得吧?”
展昭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至今执行过的任务中最危险的一次,为了拦截走私的毒品和军火,码头上一夜激战,终于还是漏掉了一艘快艇,他们一起去追的三个人谁都没有料到那快艇上居然装满炸药,一个被爆炸直接炸飞掉进海里,几乎尸骨无存,一个脊椎断裂后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而他为了救人先是被一枪打中胸口,而后被爆炸余波扫到,留下后背一条深可见骨的划伤,足足养了三个多月才算好……公孙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而淡,漠然不带一丝感情,“你想让他跟你一起去做这些事么?”
展昭微微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身形挺拔若修竹青松,凛凛傲骨,卓然不屈:“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乃是天职,我参加不仅仅是为了父母之仇,而他若有一日加入,也不会只是因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我们这些年受的训练,就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么?”
一席话掷地有声,听得就连公孙策也微微眯起了眼,看了看身旁包拯,轻声一笑,带着些微的讽意,却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默然片刻后抬眼看向展昭,淡淡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回去训练吧。”
展昭低头应了一声,心中有些烦躁,草草行了个礼便转身出门,也就没有看见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包拯脸上露出的一丝笑意,黝黑的面容似乎也慈祥了起来,看着自家助手微笑道:“这孩子真不错。”
“是啊,可惜你没女儿。”公孙策推了推眼镜,将文件夹翻开,拿出那张印着一只展翅苍鹰图案的纸抽出,随手放进一旁的碎纸机里,“你这样诈他,就不怕哪天他知道真相?”
“怕什么?”包拯无所谓地一挥手,“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罢了,反正这是他们注定的——不过我还是没想通,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啊?”
公孙策瞄了他一眼,神情淡淡:“这种事,很难理解么?”
“那倒不是,反正他们也挺配的……不过,江家闵家白家能认么?他们仨没一个好惹的,尤其是锦堂。”
“这个问题又不需要你操心,”公孙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还是说,你怕锦堂找你麻烦?他的宝贝弟弟交到你手上训练,结果——”
包拯一脸不堪忍受的模样比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内心纠结无比痛苦万分,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不久之后的悲惨命运,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家助手大人,“公孙,我们要不要……提前跟锦堂说一声打个招呼?”
公孙策继续似笑非笑外加幸灾乐祸,“你说呢?”
包拯猛地一个寒颤,连连摇头:“算了算了……反正下个月期中考试是吧?不如前十名给放半个月假,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然后再跟锦堂透点信息,让他去自己发现好了……”
公孙策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望了望窗外——无论即将遭殃的是谁,我为你们默哀。
白玉堂回归训练的时候,已是此后的半个月。
他出现在门口的第一刻就吸引了众人全部的注意力,而后几十道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展昭身上,在他们或羡慕或嫉妒或纠结或内伤的目光中,展昭不负众望地、一点不避讳地、穿过七横八竖的床铺、淡定无比地迎了上去。
“可以训练了?”走近那人看着他一身训练迷彩,展昭微微皱眉,眼底有一丝不满,“昨儿怎么不说?”
白玉堂眨眨眼睛,目光扫过一众围观者,微挑了眉便抬脚往里走,“惊喜么。”
展昭失笑,跟在他后面回到自己的铺位,看着他懒懒地往床垫上一躺,略用了用劲,好看的长眉便立马皱了起来:“好硬。”
展昭在自己铺位上坐下,闻言白了他一眼,“怎么,还想回医院躺着?”
“哪儿能啊,这不是要期中测试了么,不回来怎么行?”白玉堂一挺腰坐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简直就是一只刚刚偷了油的大白耗子,“内部消息,前十名有假期,半个月。”
展昭眉峰一挑,还未答言旁边就插进一个声音,“真的假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白玉堂笑容顿敛,双眉一皱一眼瞥过去,眼底掠过一丝锐芒,勾起一丝淡淡冷笑:“丁二,你耳朵这么长,难道就没听见爷刚刚说,内、部、消、息?”
丁兆蕙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到脊梁骨,微微缩了缩身子,选择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展昭的身边——坐下,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玉堂微微眯起的眼睛,自顾自地摇头晃脑:“好吧好吧知道你少爷厉害,那白少爷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啊?”
白玉堂目光在丁兆蕙和展昭身上溜了一圈,唇畔勾出一声轻笑,“你觉得呢?”
丁兆蕙嘴角一抽,还未来得及瞪眼,展昭已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二丁,要熄灯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丁兆蕙顿时哀怨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对面冷淡的声音已经响起:“大钉子,带你家二货回去,否则,爷就亲自送他。”
丁兆蕙:“……”
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