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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家人松下心来的欣慰眼神,韩漠知道,也许有无数家庭此时正在嘶声哭泣着,死在战场上的上千名兵士家小,此时定时肝肠寸断。
入城之后,大街上充斥着居民,大家欢呼着,敲锣打鼓,迎接他们的英雄。
韩玄昌骑在马上,对道路两侧的百姓挥手致意,他知道,每一次胜仗,都会让东海百姓对韩家的信心增长起来,也更能让东海百姓团结在韩家的周围。
韩家绝不能像叶家那般,不顾民心,到后来出现百姓叛离的局面。
韩漠跟在父亲身后,感受着百姓们的欢呼,在人群中,他分明看见了关少河的身影,挥手致意。
当夜韩家族人以及此番出战的韩家重要将领,据都在八珍阁欢庆,女人们自然有女人们的包房,男人们则是不醉不休。
两位宗主和韩玄昌父子自然不在大堂之内,而是在雅间相谈。
“玄昌,这次分功给萧家,你做的很正确。”大宗主平静道:“这对两家都会有好处。若是执意与萧家相争,到时候得利的是其他家族,我们韩家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既然和萧家分了功劳,就等于这首功是我们两家的,最大的肉也要由我们两家来吃,虽不能整块吞下,但总有我们韩家的一份!”
韩漠忍不住问道:“大爷爷,我们会得到什么好处?”
大宗主抚着胡须道:“叶吴两家即去,六部之位,工部和礼部就空缺出来了。我们韩家如此大功,这两个位置,总要占一席之地的,无论哪一个位置,对我们韩家实力的增长,那都是有大大的好处。”
之前叶家占着工部尚书一位,吴家占着礼部尚书一位,如今两家被剿,这两个位置也就空缺出来。
燕国除了内阁之外,沿袭了齐朝的六部制度,国家的政策制定虽然在内阁,但是操作却在六部,换句话说,兵,工,吏,礼,户,刑六部是燕国朝廷的六个主要零部件,维护着燕国这个庞大国家机器的运转。
韩玄昌道:“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若是为我韩家所得,在土地以及工程上,总是能有些益处的。礼部最大的益处就是负责京试,从中收揽有用之才为我所用,那也是大有裨益的。”
大宗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韩玄昌,轻声道:“这是我写给玄道的信,你且看看!”
韩玄昌小心翼翼打开,看了一看,皱起眉头,有些吃惊道:“大伯,您是要大哥举荐萧怀金为工部尚书?”
第一六一章 【寂寞庭院深几许】
大宗主端起酒盏品了一口,微笑道:“玄昌,你觉得如何?”
韩玄昌想了想,才道:“大伯,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分了首功,这工部和礼部总是我们两家一家一席。大哥举荐萧怀金为工部尚书,以萧太师之老奸巨猾,该当明白我们的意思,他们也会将吏部尚书的位置举荐给我们韩家。只是玄昌不明白,我们为何要礼部,而不要工部?工部管理着燕国大小土地工程,从中牟取到的实际利益,似乎要比礼部大!”
韩漠忽然蹦出一句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几人都看向他,神色都很是古怪。
韩漠尴尬笑了笑,低下头吃东西,这是前世的一句口头禅,刚才不知怎么福临心智,突然从口中蹦出来。
一直靠在椅子上养神的二宗主睁开眼睛,看着韩漠,忽然笑道:“玄昌,你这做父亲的,连我的孙子都比不上啊。”
韩玄昌忙道:“父亲教训的是。”
大宗主赞许地看了韩漠一眼,微笑点头道:“小五说的不错。只从表面看,工部所得的利益似乎要比清水衙门礼部大得多,从中捞取大量钱财不成问题,但是诚如小五所言,金钱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人。咱们韩家掌握了礼部,就掌握了京试,可以得到大批的人才,有了人,咱们韩家才能慢慢壮大起来。”顿了顿,冷冷一笑道:“只有钱财而没有人才,就好比叶家,占有最富庶的州郡,穷极奢华,那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可是叶家却没有可堪大任之才,最终惨遭灭门之祸。”
几人都是一阵黯然。
叶吴两家的灭亡,固然让各大家族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吐出那一口气的时候才豁然明白,那两家的灭亡,只是给其他家族一个警示而已。
不可否认,这场战争过后,各大家族会加快发展的速度,互相之间的斗争会更加激烈。
“只怕二哥不习惯礼部的规矩。”韩玄昌叹道:“二哥向来喜欢在军队之中,让他去繁文缛节的礼部,还真是难为他了。”
大宗主摆手道:“玄龄身负镇抚军重担,那是不能离开东海的。镇抚军是我们韩家的根基,有玄龄在,根基就在,你们在京里就有底气。这礼部尚书的位置,还是由你去担任吧,虽然京中环境恶劣,艰险了些,但是为了韩家的大局,这个担子你必须挑起来!”
京中狼烟滚滚,比起身在东海郡,那自是要险恶百倍。
但是为了韩氏家族,韩家子弟一批又一批地往京里去,在那险恶的环境中,死于权力斗争各种阴谋的不在少数。
韩玄昌站起身来,没有推辞,他恭敬一礼,道:“玄昌领命!”
大宗主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视二宗主,问道:“二弟,你不会怪我吧?”
二宗主摇了摇头,平静道:“韩家的子弟,每一个都必须时刻准备着为韩族去流血牺牲,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轻轻抚摸着韩漠的脑袋,柔声道:“漠儿,到了京里,要听你大伯和你爹的话,千万不可惹是生非。燕京是个大染缸,你既不可惹是生非,亦不可丢了韩家的颜面!”
韩漠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也要去京里吗?”
“你是大功臣,皇帝总要给你一官半职的,否则他如何赏罚分明,重建皇威?”二宗主微笑着,虽然脸上在笑,但是韩漠分明看见,在老人家的眼眸子深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黯然。
“那是不是家里的人都去?母亲?姨娘?妹妹?”韩漠忍不住问道。
二宗主微笑道:“她们自然是要去的!”
“爷爷你呢?”
二宗主摇了摇头,叹道:“我已经老了,受不得颠簸,这把老骨头也只想葬在大东海里……!”
韩漠情不自禁握着老人的手,而老人更是用力地回握着自己孙子的手。
燕京风雨,沉浮不定,谁知道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
大宗主微一沉吟,让韩玄昌坐下,才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们韩家在京里最主要的力量就是玄龄。我也曾想方设法让你进京,只是内阁和皇族害怕我们韩家实力增大,多番阻扰,一直未能成行。如今大功在身,更与萧家联手,他们也就无法再阻止了。你进京之后,要多加小心!”
“玄昌知道!”韩玄昌点头道。
……
夜色深沉。
后花园内积雪很深,寂静无声,只有花院子里的小榭之内,兀自点着孤灯。看到孤灯昏暗的灯火,韩漠轻轻叹了口气,这一阵子,柳如梦一定很孤独吧。
他走上小桥,发现桥上却是干净的很,没有一片积雪,而柳如梦穿着棉衣,手里拿着铁锹,正背对着自己在桥上清理积雪。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柔美,却又显得那样柔弱,天地之间,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如梦姐!”韩漠轻轻叫道,声音温柔无比。
柳如梦娇躯一震,缓缓转过身来,见到韩漠近在眼前,露出笑容:“你回来了?用过晚饭了吗?”
韩漠闻到一阵香味,那是莲子的香味,所以笑道:“虽然吃了一些东西,但是我还留着肚子,等着回来喝你熬得莲子粥呢!”
柳如梦轻轻一笑,道:“你怎知我会熬粥?”
韩漠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柳如梦,这个命运多桀的女人,似乎正在走出她内心中的那片阴霾,至少她的眼睛看起来已经有了许多的神采。
“天冷,你还出来做这些粗活做什么?”韩漠走上前,接过铁锹扔在一旁,握着柳如梦滑腻的手儿,只觉得冰凉透骨。
“我知道你要回来。”柳如梦轻声道:“总要打扫干净,让你走回屋子的。”
韩漠叹了口气,捧着她两只冰凉的手儿,呵出热气帮她取暖。
柳如梦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双狐狸般妩媚的眼睛凝视着韩漠,只是目光却没有丝毫异色,纯净如水。
“回屋吧!”韩漠柔声道,牵着柳如梦的手回了屋内。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桌子上放着大瓷碗,盖子盖着,一股热气从缝隙间冒出来,那里面显然是莲子粥,而且熬出来不久。
柳如梦盛了一碗莲子粥,韩漠接过,三口两口就狼吞虎咽下去,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