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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梦眼角轻轻跳动,狐媚子眼中划过一丝忧伤,垂下头,却没有说话。
韩漠走到椅子边,轻轻坐下,望着窗外被雨水洗礼过的芭蕉,芭蕉叶上,兀自带着雨水珠儿,晶莹剔透,就像美人的眼泪。
“如梦姐,你可知道,为何你第一天来,我便叫你如梦姐吗?”韩漠没有看柳如梦,只是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声音很平静:“因为我知道你来到东海郡,来到这个小小的花园,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初来乍到,心里一定会很害怕,会很茫然,会很恐惧,因为你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虽然你表面极力做出坚强的样子,但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眼中无光,眸子里是无奈和恐惧……那个时候,你一定很伤心吧?你一定觉得自己很柔弱,不知道谁能够保护你!”
柳如梦娇躯轻颤,抬头看着韩漠。
“我叫你如梦姐,只是让你感到亲切,让你明白,从今以后,你会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弟弟尽力去保护你,尽力让你平息内心的恐惧和伤心。”韩漠缓缓道:“恐惧会过去,悲伤也会过去,你我既然能在同一屋檐下住着,我不能否认这是一种缘分。为了这份缘分,我想帮你走过你最痛苦的时候。这几个月来,我看着你眼中的恐惧少了,茫然少了,多了欢笑,多了真实,我很开心,真得很开心,我以为我真的帮助了你。可是……!”韩漠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道:“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韩漠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给你带来的帮助太脆弱,脆弱到你一句话便可以轻易打碎!”
这个时候,柳如梦的眼中已经布满泪水,泪水情不自禁从她美丽的眼眸子里流出来,滑过眼睑,滑过脸颊,滑过香腮,如同晶莹的珍珠般,落到地上,砸成粉碎。
“人的感情连接在一起,是经过无数次的沟通才达到的。”韩漠站起身道:“我希望我们不要轻易践踏它!”
他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摇摇头,便要离开。
这个时候,至少给柳如梦和自己一些单独的空间,多想一想,他真的不希望自己几个月来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
他很同情柳如梦,一个女人千里迢迢人生地不熟地躲到这样一个花园子里,如果一直充满无奈和恐惧,那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会很成功地帮助柳如梦消去萦绕在心头的无奈和恐惧,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效果很差。
就在他要走出竹门的一霎那,柳如梦的声音忽地传进耳朵:“少爷……陪我下棋吧!”
他回过头,只见柳如梦那一双美丽的眼睛正望着自己,而一张漂亮的脸上,梨花带雨,美兮俏兮,还是那般的艳绝群芳……………魅惑众生!
韩漠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她的皮肤光滑。润泽,没有一丝瑕疵,而她的泪水,清澈晶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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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婉拒】
燕历平光八年六月底,两辆马车在一个昏暗的黄昏时分来到东海郡韩家西府门前,西府迎接的方式也很罕见,快速迎进客人后,立刻关上了府邸的大门,门前的下人从平日的两人增至到六人,更传下吩咐,清吏司大人韩玄昌身体抱恙,这两日不接见任何客人。
其实这两辆马车一进入东海郡,便被韩家那股暗中的势力盯住,或者监视,或者保护,直到两辆马车来到韩府。
韩府方圆五里之内,布满了韩家的眼睛,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决不许任何人对韩家现在的行动进行暗中窥视,如发现这样的人,立刻杀无赦。
……
韩家西府除了后花园花团锦簇,绿树清风,靠东南边还有一处潇湘馆,是一个不算太小而且极富诗情画意的地方。
有花有草,有假山有春池,春池在林荫之中,而池边,竟有一座八角亭。
韩家贵为燕国九大世家之一,更加上东海郡是韩家老巢,所以他们的府邸充分地展现着他们的地位和奢华,占地广阔,园艺精妙。
亭中坐着两人,站着一人。
坐着的两人,一是韩玄昌,另一人也与韩玄昌年纪相仿,四十岁出头,穿着紫色锦衣,倒也长得相貌堂堂,一张脸笑起来,给人一种很谦和的感觉。
在这人身后,站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锦衣玉袍,长相虽然说不上俊朗,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他的表情却很明显地告诉韩玄昌,他到这里来,是被逼无奈,没有法子,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不过此人显然对紫衣中年人颇为忌惮,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忍着脾气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喝着茶,韩玄昌和紫衣人都是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和谐。
“大宗主和二宗主这一向可好?”紫衣人终于放下茶杯问道。
韩玄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瞒无涯兄,大宗主和家父年纪大了,打年头开始,这身子骨就一日弱过一日,只能吃着药物维持,哎……!”
紫衣人一脸关切地道:“玄昌兄,我们翰叶城倒有几位名医,若是两位宗主身子不舒服,我随时可以让他们过来看一看。”
韩玄昌抱拳道:“多谢无涯兄关爱,这边已经请过名医,两位老人家倒也不是什么病,不过是年纪大了,总会有些不舒服的。”
“是啊。”紫衣人叹了口气,一脸感慨:“咱们燕国多少老一辈人为国鞠躬尽瘁,尽了一辈子忠,到头来,还要受这些苦痛,这是让人唏嘘啊。”
这位紫衣人,正是渤州郡翰叶城叶家家主叶无渊的弟弟叶无涯,也是一个极有心计的人物,这次亲自带着叶无渊的次子叶庚前来提亲,也算是颇有胆气的。
后面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叶庚。
……
韩玄昌微笑着,没有接腔。
叶无涯不动声色地看了韩玄昌一眼,端杯再次品了一口,才叹道:“东海郡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就连这茶,也是芬香四溢,好茶好茶!”
韩玄昌微笑道:“无涯兄错了,这茶叶是南风国的上品,并不是产自东海郡,我东海郡不产茶叶!”
叶无涯呵呵笑道:“玄昌兄错了,这茶叶虽然产自南风国,但是如今却在府上,那就是韩家的东西,更是东海郡的东西了。”
韩玄昌也是呵呵一笑,轻声道:“根总是在南风国的。”
“移植茶树到东海郡种植,也就扎根在东海郡。”叶无涯淡淡笑道:“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会让人安心一些的。”
“有道理。”韩玄昌看着叶无涯,问道:“不知叶家主身体可安好?”
叶家主,就是叶无涯的兄长叶无渊,叶家的头号人物。
“哎!”叶无涯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好,很不好,我和叶庚前来东海郡之前,家主尚躺在病榻上。”
韩玄昌眉头跳动,做出关切之色道:“叶家主病了?”
叶无涯凑近过来,低声道:“若是外人,我便说是病了。可是玄昌兄乃是自己人,我就不隐瞒了,其实家兄是心病,心忧成疾啊!”
韩玄昌愕然,他倒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叶家的自己人。
“哦!”韩玄昌故作疑惑地道:“莫非叶家主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哦,无涯兄,失礼失礼,玄昌绝无他意,只是挂念叶家主的身体而已,还请勿怪。”
叶无涯忙道:“玄昌兄的心意,无涯岂能不明白,又怎能怪罪。”顿了顿,才轻声道:“其实家兄为国为民,历来都是不辞辛劳的,而且家兄一心尽忠于朝廷,此志不渝,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韩玄昌正色道:“叶家尽忠报国,世人皆知,我们韩家更是以为标杆,竭诚相报朝廷的恩惠!”
叶无涯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一副正气凛然的神色,缓缓道:“玄昌兄,你们韩家祖上东海王与我叶家祖上平山王,那都是响当当的绝世英雄,他二人亦是英雄相惜,情同手足,你我两家的情分,那是百年前便结下来的。所以无涯有些话,也就不瞒玄昌兄,玄昌兄若是觉得无涯说话大逆不道,尽可令人捆着我叔侄二人前往燕京,无涯绝无怨言!”
韩玄昌立刻现出怒容道:“无涯兄将我韩玄昌当成什么人了?我韩玄昌就算再不济,也不是那等出卖朋友的小人吧?”
他义愤填膺,显得很是气恼。
叶无涯急忙起身拉着韩玄昌的手道:“玄昌兄不要着恼,无涯岂能不相信玄昌兄的为人。无涯失言,勿怪勿怪!”
韩玄昌叹了口气,道:“无涯兄,你我都身处世家,那份小心也是应该的。”
叶无涯露出感激之色道:“玄昌兄如此说,那是真正地以诚待我了,无涯又岂能不以诚相待。”顿了顿,才放低声音道:“不瞒玄昌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