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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该学的,你杨老弟早上门教过了。和那些生头挤一块儿,傻笑?”
“还是老毛病,你老范是一只白鹤扎在鸡堆里。”
“来这儿,得会看,凡事都有法门。”范希亮若有所思道。
“你们不是也在办学,重庆西安,你们办了多少军校,我们才办一座,瞧不上是怎么着?”
范希亮笑笑:“这倒也是,我们的委员长兼了三十七个军校校长,只有一个兽医学校的校长他不肯兼!”
立青哈哈笑了:“你老范还是那么嘴巴不饶人。”
“来延安才知道,你们还真是穷得叮当响,像你这样的,还五个人挤一孔破窑洞。”
“人比人气死人。双方的起点不同,合作之始,一方是匪,一方执政;一方破衣烂衫,一方掌握了全部国家机器。所以,天塌下来,你们高个子顶着,担负正面战场作战,也应该。”
“噢,你立青算是说了句公道话。”范希亮说。
“可中国的抗战,不仅仅是正规军的抗战,也不只是城市的抗战,更有广大敌后农村地区的抗战,每一村庄,每一农户的全民抗战。这方面,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是中坚。”
范希亮笑笑:“当仁不让!是呀,你们是游击大师,此地是游击战争的最高学府呢,草蓬里没准还真能飞出金凤凰!”
接着范希亮又关心地问立青:“立青,延安有不少漂亮姑娘,你怎么不找一个,还做童男子呢?”
立青昂首说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范希亮给了立青胸口一拳:“你就唱高调,少来!”
延河水在脚下滔滔流淌,立青与林娥在河边散步。立青突然从口袋掏出个东西递给林娥:“哦对了,你尝尝这个。”林娥接过来:“巧克力?你从哪儿弄来的稀罕东西?”立青说是范希亮给的,自己舍不得吃,带给林娥尝尝。说完,立青又怕林娥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巧克力归巧克力,人归人,两回事!”
林娥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小心眼,民族大义嘛!”立青从心底里感激林娥,不由朝林娥又多望了几眼。林娥的面颊上泛起两片红晕。
“老范说,黄埔与我同期同班的,就我一个人没结婚了。老早他就把他在上海医院做护士的妹妹介绍给我,那天,还谈起此事。”立青边走边说。
“姓范?是上海医院的范护士?”林娥一怔。
“哦,你认识?”
林娥点点头:“范护士曾经搭救过我,和我的儿子……”林娥又想起了那段痛苦的日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林娥停顿一下,定了定神,对立青说:“范护士那么漂亮,人也很善良,你干吗不娶她?”
“……”立青张嘴要说什么,又把话咽回去了。
该要分手了,林娥对立青说,组织上调她到重庆去,在八路军办事处工作,“明天就走。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唔——”立青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你姐你爹,我可以替你做。”林娥说。
“这是怎么了,都离我而去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啊?林娥。”立青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林娥笑笑说:“延安的姑娘挺多的,找一个吧,新的叶芽不生出来,旧叶儿就会一直挂在枝头上。”
“不,我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不会像瞿霞老穆那样,两个食堂打饭,再凑到一张炕上吃,这日子我过不了。我渴望去战场,带我的兵去,金戈铁马,纵横驰骋,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那才是我!”
林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满是柔情。
林娥离开延安前往重庆的头一天晚上,立青还是忍不住赶来看望。一则是送行,二则是想跟林娥说一说屡屡到了嘴边又咽回去的话。到了林娥宿舍的围墙外,立青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叫林娥出来,就在那来来回回地徘徊着。
窑洞里面,林娥同宿舍的女同志都在洗刷。忽然进来一个端盆的女同志:“吓死我了,围墙外站了个人影,好像是找你的,林娥!”
林娥一怔:“谁找我?”
“就是抗大的那个团长。”
林娥赶紧走出门来,看到立青,关切地说:“这么晚了,你这一路上过来可不好走!”
“你明天怎么走?”立青没想到林娥就这么出来了,有点语无伦次地问道。
“有一架苏联人的飞机要去兰州,从兰州再搭去重庆的班机。”
“你这次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立青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
“那可不是我能说了算。”林娥说。
立青鼓起勇气说道:“林娥,有些话我……”
林娥看着立青,满脸鼓励的神情,柔声说道:“你什么?”
“噢,重庆那边,日本人轰炸得很厉害,你得小心,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伤。”立青想要表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急得他浑身直冒汗。
“你也一样,多加保重……”林娥看到立青窘迫的样子,不想立青为难,于是赶紧把话题岔开,“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立华?”
“噢,你就说,她那儿子很可爱,上次在南京,我应该亲亲他一口的,没顾上。”
林娥微笑地点点头。立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倒是林娥话里有话地说道:“你的电筒总算配上电池了。”
“是的,这一路没它还真不行……”
宿舍里边传出女人的喊声:“林娥!我们可是熄灯了,一会儿别忘了插门呀!”接着是一阵清脆的“咯咯咯”的笑声。
“她们笑什么?”立青明知故问。
“你说笑什么?”林娥说罢,也笑了。
林娥认真地看着立青:“立青,你和你哥哥还真有点像,别的都能呼风唤雨,唯独……算了,不说了。”
“干吗说半句留半句?”立青听林娥提到立仁,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你父亲六十大寿那天,他带我去了你们家,他那时不知道我已经和瞿恩结婚了,他让我扮成他的女朋友,让你父亲高兴。”
立青绷下了脸:“立仁他也喜欢你,是吗?”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同那个参与杀害我丈夫的人好呢?”林娥低声说道。
立青怔住了。
“立青,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路上不好走。”
立青像受了某种暗示似的,真的转过身去,还没有迈步,就听林娥又说道:“记住,立青,在我这儿,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就是你,没人能和你一样。”林娥说罢,也转身回去了。
立青转身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林娥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抗大高级培训班宿舍的窑洞外,一架螺旋桨式客机从立青头顶上飞过。立青端着手中的饭盆,目光随着飞机渐渐远去,一脸的忧伤。学员老廖跑来说道:“飞了吧?”
“可不是,飞掉了,也怪我,小心眼了。”
“教训深刻呢,立青,咱是打鬼子的人,枪林弹雨的,没准哪天就小辫子朝天了,这么个水嫩的女人,你不珍惜,等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就后悔吧!”老廖说完,捧饭碗走了。
立青蹲身喝自己的粥,没劲极了。
就在立青垂头丧气喝粥的时候,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通信员在马上高叫:“杨队长,哪位是杨队长?”话音未落,就纵马驰进院子,从皮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立青:“您的信,穆局长让我送来的!”
这是林娥临上飞机前写给立青的信。信封上“立青收”几个字,字迹娟秀。立青急切地拆开信封,展开纸张,一字字地读下去。
“立青:我爱你!我知道,我如果不首先说出来,你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说。也是到了机场,我才想到,我必须要对你说。我一生中爱过的那个男人,他不只一次地对我深情地描绘过你。我那时候不理解,为什么一个老师会对他的学生有那么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后来我弄清楚了,他对你,不只是师生的感情,还有一份对你姐姐的忧伤和怀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许并不仅仅只代表他自己,他还承载着别人的情感和期许。我对我深爱的男人所欣赏的学生也是那样的倍感亲切。在你生命中有着我丈夫的心血和情感,我迷恋这份双重的感情,我热爱这两颗重合的生命,我分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只想大声地对你喊:我爱你,立青!不管你以后爱不爱我,我都要这样说。是的,仿佛你就是这个世界为我准备的,拥抱了你,我就拥抱了我所有的爱,眼前的,过去的,还有未来的……”
看完信,立青笑了。他抬眼望向飞机消失的天际,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甜蜜。
自从日本军队对重庆发动空袭以来,防空警报声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