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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实业救国,要不是老爷子中了这个邪,说不定还成了三省巡阅使呢!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话一出口,大保就嘲笑立青纯粹自夸。立青急了,干脆说:“早年,我爹的官比萧耀南还大呢!”
魏大保更不信了:“大哪儿呢?你到大街上看看,满处都是岗,人家那派头,卫队腰上插得一色德国驳壳枪!”
立青就是气盛:“驳壳枪算个屁,我爹有左轮手枪,比那驳壳枪不知道金贵多少呢!”
魏大保怎么也不相信他现在置身的地方会有枪,惊讶地看着立青。立青想都不多想一下,脱口而出:“你等着,我这就拿给你瞧瞧!”
立仁和周世农正在茶楼切磋,周世农问立仁:“在你开枪时,令尊就坐在身边,一旦开枪,你考虑过他的处境吗?”
立仁怔住了。
周世农进一步问:“革命者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可是,父亲的呢,你也不要了吗?”
立仁缓过神来:“如果需要,当然可以不要。”
周世农笑笑:“义无反顾?”
立仁:“义无反顾!”
立仁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此时此刻,他的弟弟,立青正一步一步逼近他家的阁楼,一步一步逼近那把在他看来很快就要派上用场、并用此证明自己赤胆忠心的左轮手枪。
立青回到书房,魏大保看好戏似的说:“枪呢?你就吹牛吧!”
立青摸摸脑袋,叹口气:“是呀,我怎么没找着呢?”
魏大保不屑:“得了,你那一套,我早领教了!”
“别动!”
魏大保吓了一跳,黑洞洞的枪口照直对着他,立青骄傲地看着大保,又来了一句:“让你别动!“
魏大保还是有些不相信:“我不动,行了吧,真的假的?”
立青:“咱家上上下下,除了老爷子嘴里的两颗假牙,别的都是真的!”
立青持着枪神气地穿行在瓷器架前,不断地把枪口对准一只只瓷瓶,嘴里发出“砰砰”的声音,大保无比艳羡地紧随其后。
立仁急匆匆地跑回来,和梅姨撞个满怀,梅姨嚷着,廷鹤都等他等了很久,立仁哪有心思和梅姨细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进屋,朝阁楼奔去。
立青还在炫耀那把手枪,一会对着瓷瓶,一会对着几案上的东西,做瞄准的样子,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一样东西打烂。林家的那位少女已经站到书房门口,好奇地看着立青渐渐逼近的脚步,她忍不住清咳了一声。立青吓了一跳,扭脸看去,与此同时,食指顿时失去控制,手枪惊天动地地响了,一只华贵的瓷瓶立时粉身碎骨、稀里哗啦。
“啊……”少女面色惨白,用力捂住耳朵。
立青傻傻地看着少女,忘记放下手枪。
魏大保浑身颤抖:“立……立青……”
阁楼里,立仁面对已经打开的箱子,呆住了。很快,枪声从他脚下的楼板连续响起。杨家书房里,连续的枪响,还有满地粉碎的瓷器……立青已经完全手足无措,食指近乎歇斯底里地不断地扣动扳机。
杨廷鹤、梅姨、立仁几乎同时跑到书房,外面一片乱糟糟的脚步人声。
立仁劈手夺过立青手中的枪,打开枪膛,回脸直直地看向弟弟,狠狠地给了立青两记耳光。立青已经完全不知疼痛。
魏大保突然看到,原先座椅上的林家少女惊恐地瞪大眼睛,颈脖处鲜血淋漓,浸淫得整个上衣也变得殷红殷红,半晌,大保冒出一句话:“你,杀人了,立青……”
杨廷鹤大喊:“别打了,赶紧救人啊!”
正说着,一群士兵撞门而入,举枪大喊:“不许动,都不许动!”军官随后赶到,问道:“枪在哪儿?找到没有?”正问着,他一眼看到立仁手上的枪,立仁也注意到军官在看他,欲解释,“别动!”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立仁。
“放下枪,把枪放在地上!”
立仁丢下枪,“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士兵们蜂拥而上架住他。杨廷鹤摆摆手:“误会,实在是误会啊……”
立仁理直气壮起来:“你们抓我干吗,快救人啊!”大家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林家少女身上,她从座椅上,直挺挺地倒向地上。梅姨冲上去,抱住少女,不停地摇晃她的身体:“林家小姐!林家小姐!”少女已然昏迷。
士兵们对枪的关注远大于少女,瞟了一眼少女,便把枪交到军官手上,军官掂了掂手枪,对立仁问道:“你开的枪?”
立青突然清醒过来,大喊一声:“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立青。
立青似乎彻底缓过神来,耸耸肩膀:“我玩来着……没想到,它就响了!”
立仁趁着当口,上前抱起血淋淋的少女,就往门外走,大喊:“备车,去城关医院!”士兵们没有阻拦。
军官转向杨廷鹤:“杨厅长,这枪哪来的?”
杨廷鹤:“是我的,都怪小儿玩枪,不幸走火,意外,完全是个意外。”
军官:“您的?”
杨廷鹤:“此枪系鄙人在南京任职时的佩枪,作为纪念物收藏在家,不想惹出这等祸事。顽劣呀,立青!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军官笑了笑:“这也太巧了,杨厅长,值此全城戒严之际,贵府发生枪案,在下不能不予以过问呢!”
杨廷鹤:“我说了,这纯属意外。”
军官:“杨厅长,非常时期出现枪伤案,无论何种原因,也无论枪支何种来源,为了三省巡阅使之安全,我不能不带走贵公子和这支枪!多有得罪了,带走!”
军官一挥手,士兵们上前押走立青,军官又朝杨廷鹤敬了个礼:“此案一旦审结,卑职会给厅长报告。”
军人们走了,愣怔的杨廷鹤:“乱了!乱了!全乱了!”
梅姨来到立华房间,给她送汤羹,把刚才的事情向立华说了一遍。立华奇怪,父亲竟然还有把手枪,两人正唠叨着,门外有敲门声,是立仁来了。
梅姨很关心林家那少女的病情,立仁拍拍身上的尘土,给自己倒杯茶水,坐下:“幸亏那王八蛋枪法不怎么样,差一点,差一点就把脖子打断了,已经动了手术,问题不大!”
梅姨方才松口气,立华为立仁说立青是王八蛋很不悦,瞪了他一眼。
立仁又喝口水:“那王八蛋在警备队说什么了?”
梅姨:“立青能说什么,小孩子顽皮而已。”
立仁:“你让爹提醒他,别他妈瞎说,对咱爹不好!”
立华忍不住了:“立仁,我就不懂了,你怎么能这么说立青,就算他一万个不对,他能瞎说什么?他也就浑点儿,不至于把事情往咱爹头上说,他不是那种人。”
立仁冷笑:“又替他说话,我看你俩,穿一条裤子还嫌肥!”
立华:“哥,你怎么老这么对我说话?这哪像个家呀,咱家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啊?”
立仁:“你都这样了,咱杨家还能怎么样?”说完,转身而去。
立华冲着立仁的背影:“阴阳怪气,永远是阴阳怪气的!”
梅姨:“别计较,立仁就这么个人,长子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立华:“不对,他一定知道了我的事,瞧他那眼神的不屑。”
梅姨让立华不要多想,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事情不能包容的,立华低头生闷气,外面,传来杨廷鹤的高唤声:“他姨,在哪儿呢?”
梅姨应着,出去了。立华深深地叹了口气。
杨廷鹤刚从警备队回来,气呼呼的样子,把衣帽顺手扔给梅姨,让她迅速去钱庄取一千五百大洋回来,五百用于给林家道歉,剩下一千算是给立青消灾,毕竟是戒严期间开枪伤人,即使警备队看杨廷鹤的老面子,对立青的治安处罚还是少不了的。梅姨立即就去钱庄。
立仁走进来,告诉父亲,给林家少女的医药手术费一共花去两百大洋,可能还要用些钱。杨廷鹤已经气不过了,手一挥:“钱的事,找你姨去!”
立仁应了一声“知道了”,正要离开,杨廷鹤一把叫住:“等等,立仁,我想问你一句!”
立仁:“什么?”
杨廷鹤:“你知道你弟弟从哪儿弄到那六颗子弹?”
立仁有些心虚:“他自己没说?”
杨廷鹤:“立青就是不肯说。”
立仁:“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杨廷鹤捋捋胡子:“我就奇了怪了,这把美制点三八左轮手枪子弹稀罕得很,这枪在省内就没有几把,我当初在南京就没能再找着,他从哪儿弄到的?”
立仁:“警备队询问这事了吗?”
杨廷鹤:“那不是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吗,你弟弟和我都还没那么傻,跟他们压根不提。”
立仁暗自松口气:“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要刨根问底呢,就当他是捡来的!”说完匆匆离开。
杨廷鹤来回踱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