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也不管管?”
“怎么管,我能撵他走?这家有他一份,他是你儿子!你以为人家造反是只造官府的反?也是在造他老子的反呢!你也不瞧瞧人家进门的派头,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和你商量。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军事上这叫‘征用民宅’!”杨廷鹤对儿子立仁的做派非常不满。
书房内立仁和周世农压低声音说话。
立仁:“凌晨六点?消息可靠?”
周世农:“绝对可靠,工会里我们安置了些青帮弟兄。共产党已往下分发了枪支弹药,确定了攻击目标——北洋军的军营,各地的警察署、车站、码头、电报局,包括占领市政衙门。”
“噢,这架势像是要接管整个北洋军在上海的政权。”立仁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听说他们已经计划,一旦起义成功,立刻成立上海市民政府。”周世农把探听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立仁。
立仁不说话了。
周世农问:“蒋总司令到哪儿了?”
“他的专船还漂在南京的下关码头。”
“还在南京?得催催他。英国人,法国人,还有日本、美国,都担心上海会落到共产党手上。”
立仁想了想,摇起了电话:“接线生,请给我接一个南京长途……”
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一日凌晨六时。上海外滩,一颗红色信号弹无声地腾起,划破宁静的夜空。接着传来清脆的枪响。枪声先是零星响出,很快,如爆豆一般,激烈而连续。商务印书馆建筑内的门窗都用麻袋垒起防御工事,带红袖标的武装工人在麻袋垒起的防御工事后,举枪朝外射击开火。远处,传来装甲车开动的“隆隆”声。不一会,传出火炮“轰轰”的发射声,防御工事周围激起一阵很大很浓的爆炸烟团。担任军委委员和上海工人纠察队副总指挥的瞿恩,腰插短枪,置身在工事后的电话机旁。瞿恩身边满是依工事朝窗外射击的武装工人。
一名工纠队员奔到瞿恩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瞿总指挥,情况弄清楚了,从通天庵车站开来一趟军列,运来近千名北洋援兵!随时可能冲到这里。”
“南市和虹口的增援工人怎么还没到?”瞿恩大声地问。
“被英国人的装甲火力封锁在浙江路了,过不来!”
“还在浙江路上?”瞿恩急了。
“是的!伍豪让你们一定要守住商务印书馆,北伐军第一师已经到了南郊龙华!”工纠队员报告说。
瞿恩不由精神为之一振:“好!”随即挥枪大叫,“二分队长,带你的人,随我到街垒上去!坚决顶住敌人的进攻!”瞿恩持枪奋勇冲出,十几名武装工人紧随其后:“冲啊!杀啊……”
隐约的枪炮声中,瞿霞骑着自行车赶到立仁家。一到门口,便扔下自行车扑向门铃,急促地揿着。立仁打开门后,回身看看正紧盯着他俩的杨廷鹤和梅姨,沉着地对瞿霞说:“走,到我的书房谈吧!”瞿霞以微笑点头,算是向杨廷鹤和梅姨打了个招呼,匆匆随立仁进了书房。
梅姨紧张地对杨廷鹤说:“这不是瞿家小姐嘛,上次来我们家的?”
杨廷鹤对梅姨说:“去去去,去外面看着点儿,别让外人进来!”
在书房里,立仁放下手中的电话,对瞿霞一摊手:“实在抱歉,联络不上。”
“怎么会呢?第一师已经到了南郊龙华。”瞿霞感到困惑。
“可能还没接上头,部队刚到。”立仁解释说。
“这还用接头吗,枪炮声响成这样,二十里外都能听到。”
立仁说:“要不这样,瞿小姐,你带着周主任的信直接去南郊龙华面见薛岳师长?”
瞿霞想了想,说:“好吧,我自己去!不过,在我离开后,如果你联系上了,请你务必转达我们的请求。”瞿霞取过桌上的信函,急匆匆地走了。
等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立仁拿起了电话:“薛岳师长吗?请你严格执行蒋总司令的密令,无论何人带了何信,你的第一师都不要理睬,决不允许一兵一卒参与共产党人的暴乱!”
中弹的街垒喷泉般地将碎片迸射腾空,炸烟久久不散。从尘土碎物中拱出的瞿恩及武装工人们,推搡开同伴的尸体,举枪顽强地射击。瞿恩哑着嗓子大喊:“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对面敌人蹦跶不了几下,兄弟队伍正在打北火车站!我们这儿坚持住了,他们就有胜利的把握!”
街垒对面的装甲车发出吼叫。机枪的弹着点打得垒上的麻包尘土飞扬。
“手榴弹!快拿手榴弹!”瞿恩急叫。
一名负伤的工纠队员抱起绑成一束的手榴弹跃上街垒,大吼:“狗杂种,你工人爷爷来呐!”他大叫着扑向装甲车。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街垒处腾起巨大的炸烟。瞿恩悲痛地看去,只见辟剥燃烧着的装甲车,浓烟弥漫着街区上空,久久不散。
泪珠从瞿恩的双颊滚下……
全副武装的立青和汤慕禹、吴融站在路边工事前,朝着市区方向心急如焚地望去。面前有北伐军队列在行军,一匹马反向飞奔而来。通信兵向立青敬礼:“三营长,师长命令你营停止前进,就地待命!”
“停止前进?为什么?”
通信兵理也不理,上马而去。
立青命令号兵:“吹号!停止前进,就地待命。”
号兵举号,“嘀嘀哒哒”地吹响军号。
吴融:“真是奇了怪了,看都看到了,偏不让你进去!”
汤慕禹:“立青,要不要打一电话问问老范。他们一师在龙华,离得更近。”
立青回头:“团部的电话架过来没有?没有?没有快去催呀!叫他们架过来!”
远处枪炮声不断。一辆自行车从远处蹬来,是瞿霞。她是特地赶来给驻扎在龙华的北伐军一师送信求援。近前的公路上设有拒马、铁丝网。铁丝网后站着全副武装的一师士兵。看到一师的士兵,就像是看到救星,瞿霞丢掉自行车,踉踉跄跄地扑向铁丝网,叫道:“士兵兄弟!士兵兄弟!”
士兵们隔着铁丝网相互看看。
瞿霞气喘吁吁:“我是上海总工会联络员,有紧急公函,要交给你们薛岳师长。”
可是士兵们又相互看看,有点无动于衷的样子。一位士兵说:“对不起,我们奉命不得与任何外人往来!”
瞿霞急切地摇着铁丝网,说:“上海工人正在流血,士兵同志,请让我见见你们的长官,行吗?”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吵什么!吵什么!啊,你是——”来人是范希亮,认出了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的瞿霞,“瞿霞,瞿小姐?”
弄清了瞿霞的来意后,范希亮大声命令:“通信班长!”
“到——”
“这是黄埔的老主任给师长的私人信函,立刻送交师长本人。”
“是!”通信班长接过信,转身立刻去找薛岳师长。
门开了,周世农对开门的梅姨点点头,直接进入书房。书房里隐约传来立仁的电话声:“什么,已经打下了天通庵车站?正在进攻商务俱乐部?那北火车站呢?也危险了。妈的,我看北洋军也是腐朽到家了,屁大一点工夫,就土崩瓦解了……什么?英国军队的装甲车队也开火了?我看事态严重了,不是可能,英国人已经武装干预了……”书房门关上,声音隔断。
梅姨看看杨廷鹤:“你儿子把仗打到家里来了。”
“他这哪是打仗?屁,也就是个看客,隔岸观火,帮着北洋军、英国人整死共产党!”杨廷鹤说完,不由忧心忡忡。
书房内,立仁“砰”地掼了电话,怒不可遏。周世农凑上来:“法租界警察总监让我带话给你,北洋军就要垮掉,他们担心,一旦共产党的工人组织取得军事优势,就会趁势向租界扩展。因此,法租界当局认为,北伐军应该介入了,以免事态不可控制。”
“哼,法国人是做老爷做惯了,为了煮熟自己的一只鸡蛋,不惜烧掉别人的整栋房屋,不理他。让他们双方拼得再狠一点儿!”
“费信敦倒是没那么急,他主张我们应抓紧与毕庶澄谈判,争取奉鲁军向北伐军投降并移交上海市政权力。”
立仁一怔:“唔,还是英国人用脑子。这主意不错——”翻找名片,“妈的,毕庶澄公馆的号码哪去了?”
周世农问:“你和毕司令有联系?”
“那当然,你以为我到了上海是吃干饭的——”立仁找到了名片,开始拨号码。
电话接通,立仁:“是毕司令公馆吗?”
对方:“你是哪里?”
立仁:“我是毕司令的朋友,您请他接电话。”
对方:“你是他妈的什么朋友?”
立仁一怔:“你是什么人?”
对方:“我是上海武装工人代表瞿恩!我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