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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轻柔的捋顺了他的头发,放到了肩后,轻柔道,“我不杀你,抖落几颗牙却没什么要紧,小风可不要得寸进尺。”
他说完便低头吻在了秋小风的唇上,舌尖舔过他有些破损的唇角,又抿唇,“小风,今日是八月初八,我要带你去见一人。”
东篱握住秋小风的手掌,慢悠悠地牵着他在魔教里转。秋小风一路上也不说话,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在盘算逃跑的事,他的眼神空洞洞地往四处张望,木愣的转动着脖子,一低头、一抬足,皆如牵线皮影一样。
东篱拉着他也不知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座空荡荡的院子里,这院子四周栽种着湘妃竹,郁郁葱葱的四季皆是如此。行到此处,水声愈发响了,淙淙流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又顺着一条小渠不知流向了何处。秋小风往那小水坑一望,一尾红鱼在里头游动,还时不时的跑到水面上来吐泡泡。
那院子屋门紧闭,仿佛是没有人住,灰尘也起了厚厚一层,秋小风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屋子里的光有些暗,只有几盏烛灯闪烁。
那正中的香案上摆着一个排位,上面刻着“仙师鱼玄季”几个字。那木牌上染了许多尘,想来很久没人祭拜过。
“这是我师父,在四年前死了,走火入魔而死。”东篱的语调很平淡,只是随手拿起一炷香点上,插在了那排位之前。
秋小风很怕鬼。此刻便一直往东篱背后缩,只是小心伸出一个脑袋往那排位上望一眼,手指搅紧了自己的袖口。
“只是那位害她死去的人,现如今可不能在逍遥自在了。”东篱闷笑几声,将秋小风提到了跟前来,伸脚踹在了秋小风的腿弯上。秋小风站立不稳,扑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木牌前。
他全身战栗着,冷汗润湿了额头。他就听见东篱似笑非笑地道,“那尤远剑也不过如此,略施小计便叫他武功尽失,也算是报了当年之仇。您座下跪着的,便是他的门生。”
东篱半蹲下一手抓住秋小风的衣领子,将他往地上按,秋小风的头撞在地面上磕得一声闷响。东篱还不停歇,一连按着他磕了三个响头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秋小风的额头已经磨出了血,那血滴顺着眉毛、顺着他的鼻梁右侧滑下来。
他颤抖着问,“武功尽失……是什么意思?”
“传功之时,我将毒顺着功法回送给了他,还加了些其他的东西。”东篱说道此处,颇有些高兴,“以后收拾他的徒弟,也方便多了。”他闷笑几声,偏头看着那排位出神。
“师父好心救你、你竟然……”
“好心?”东篱弯唇笑了笑,在屋子里踱步,紫色长袍顺着他的步子摇曳飘逸若仙,他道,“你初见我时,也是好心救人,才落进了圈套之中。宋雨仙也是好心救祈荼,却不知祈荼瞒着他的祸事又何其之多。秋续离也是好心,才被恭正琏骗走了双眼。奚梅也是好心,奈何那位碎玉堂秦公子不领情,叫他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小风,你难道还不明白?”
秋小风低头不语,失魂落魄得如同一个木娃娃,他喃喃道,“你、你一开始就算计我?”
“小风运气好,若非不是说出扫叶山庄几个字,想必已经是那冰墙里的一张脸了。”东篱赞叹的伸手抚摸着秋小风的半边脸庞,伸手宠溺的捏了捏,微笑,“小风真是好看。”
秋小风神色充愣,仿佛身上的疼痛一瞬间都消失无踪,飘飘忽忽的仿佛飘在云端。过了须臾,那疼痛又加倍的叠在了他的身上,他痛的要死不活,一手按在心口处,急促的大口喘息起来,眼前摇摇晃晃、模模糊糊。他伸手扶住香案,才不至于摔在地上起不来。
他朦胧的瞧见东篱弯唇浅笑站在一步之外,想要伸出手去抓他,却无力垂了下去。东篱见他脸色惨白得如同糊了白面,便伸手去揽住他。然后一指掐到了秋小风的人中。秋小风被激得惊醒过来,猛咳了几声,东篱轻柔的给他拍背顺气。
秋小风眼前这张脸和初见之时一样好看,他笑起来便使人如沐春风,稍微装一下哭,便是我见犹怜。就连冷笑起来折磨人,也是邪魅狷狂。偏偏秋小风此时一点也不想爱惜了,挥拳便照着脸招呼过去。
东篱便知他要来这一手,稍微使劲抓住了他的手腕,秋小风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怒视。
东篱踩住他的双脚,一手将他两个手膀子反剪到身后圈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偏头便亲了上去。秋小风眼泪汪汪、欲哭无泪。柔韧灵活的舌尖探入了他的口中,一阵逗弄戏耍,温热的呼吸时不时的散在了秋小风的脸上。过了许久,东篱才意犹未尽的将他放开,秋小风拿袖子擦了擦唇角的唾液,眼眶微红。
“既然拜过师父,这便走了。”东篱扣住秋小风的手掌,抬脚便往门外走。他俩刚一跨出房门,那门竟然“咚”的一声自己合上了。那风扫得秋小风耳际发凉,忍不住回头去望。东篱屈指将牵线的银针收回袖口里。
这简陋的小院,曾经住着以为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恐怕再也无人知晓。那落满灰尘的屋子揭示着岁月的无力回天,既然无人居住,打扫干净又有什么意思。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师父——鱼玄季。
“小风,你以往幼时最爱吃什么?”东篱饶有兴趣的问。
“反正不是河虾。”秋小风有气无力的来一句。
两人手牵着手在暮色笼罩的花园子里闲逛,若非不是秋小风一副奔丧似的表情,却是一场难得的美景。紫衣美人身材高挑,温柔款款,白衣少侠俊朗容貌,浊世翩翩。杜丹芍药、邀花相迎,忍把浮生换了浅斟低唱。
“我以往喜欢吃花。”东篱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
“菊花?”秋小风接口。
“只要颜色挺好,凉拌还是油炸都不错。”
“现在怎么不吃了?”
“我十四岁时,吃了几朵有毒的,大病一场,师父便不准我乱来了。”他懊恼的蹙起了眉头,仿佛现在还记得那惨样。
怎么没吃死你?
秋小风也跟着他唉声叹气。
“不过现如今也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
“你认花的水平提高了?”
“我吃之前学会先叫人试毒了。”东篱理所当然。
秋小风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魔头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东篱年幼时的记忆已经想不太起来了,依稀记得是在一个大院子里,周围种着些花花草草很是诗情画意。那是走路都会跌的年纪,他还偏偏不喜欢人扶,蹒跚地走到紫藤边,盯着那淡紫脆弱的花朵出神。他舔了舔唇,仿佛那香气叫人很有食欲,吃在口中会是酸酸甜甜的还是咸咸辣辣的?想着他便不由自主的扑上去,小心摘了一串下来,放进口中嚼了又嚼。
那仆从再也看不下去,劈手便将他手中的花夺过来,一边好言相劝,“小主子,你可别害奴才,这花可不能送嘴里吃啊!”
年幼的孩子什么也不在懂,只恼恨他抢了自己的东西,便推搡了那人一把,又费力的垫脚摘下一串来,继续送进口中。
之后后来那院子的记忆就浅了,仿佛是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不见了。然后便是他的师父鱼玄季走了过来。
玄季是个貌美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恍若天上的神仙。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徒儿,你可知何为天下?”
孩子摇头。
玄季递过一本书,“去读完。”
于是东篱便日夜读书,看了三天三夜总算是看完了,他打了个哈欠,欣喜的跑去找玄季。
玄季又问,“徒儿,你可知何为正邪?”
孩子摇头。
玄季递过去一本书,“去读完。”
东篱很听话,拿着那书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又看了三天三夜又看完了。
玄季很是欣慰,“徒儿,这是武功心法,去读完。”
东篱孜孜不倦,被各种各样的书充斥了脑袋,又过了几年,那些东西便时常在脑子里盘旋成一些妙不可言的符号,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美妙的图景。到了后来,他只要想到什么,便能立即找到相应的办法,从无失败过。
唯一失败的一次,就是玄季死的时候。
停止了呼吸、僵硬了身体、不会微笑的脸。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没有一种方式能重又换她回来。他看尽藏书、读尽史记、寻遍古籍,却无力回天。
他头一次明白了,何为离别、何为生老病死、求不得。
玄季什么也没告诉他,直到死的时候,也没有透露出自己一星半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