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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手,下意识地想过去查看,但走了两步就顿住脚,回过头来看我。
那一瞬间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清晰地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失望,陌生,疏冷。
“我被她打成了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我开始觉得委屈,忍不住向他哭诉。
他的脸上像是结了冰霜,看了我半响才开口,声音很低,又有些难过,“不是她……”
“我可以给你看证据。”我仍然不松口。
他抿唇,“我知道,宁秘书和我说了。”
我微微一愣,而后才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宁宁和老朱跑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宁宁站在门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拉着老朱过去解开锦年的绳子,搀着她要出去。
而我此时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像是一个慌乱中不肯承认错误的固执小孩,拦在他们面前,不允许他们离开,“人放下,我还没审完。”
宁宁盯着我,呼吸急促,“尤昵,你疯了是吗?”
我伸手要去抢,又被安意拉住,挣扎间宁宁已经和老朱把人带出去了,我怒火冲天,转身就给了安意一巴掌,吼道:“你的老情人就那么重要?不过打她几巴掌!你看看我后脑勺,现在都还肿着!”
☆、第 55 章
他表情不变,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也毫无狼狈之相,还能沉着地和我解释:“不是她,她去你们公司,是因为你上次给她的支票被她搞丢了,她现在缺钱,所以打电话问我,我才告诉她你公司的位置。”
我仍然在喘息,胸部起起伏伏,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我,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她有打电话给韩秘书预约,你可以去问。”他仍然在解释,一板一眼的,犹如一个律师,“她的画筒在地铁上就被抢了,那不是她。锦年不敢做这种事。”
“她不敢?”我笑了,“你是不知道她多恨我,她刚刚骂了我几十次贱人。”
“如果换你被人关几天,你也会想骂人。”他望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真觉得生无可恋,甩开他往外走,走了几步觉得鞋子恶心,便脱掉狠狠砸在地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跟班还在外面等我,紧张兮兮地跟在我后面,我懒得应付他,只跟他说了声没事就自顾自地开车走了。
到家时宁宁的车已经在车库里了,她在门口等我,一看到我就把我从车里拽出来,毫不留情地拉着我的后领,几乎把我拎到了三楼的小屋里,郁董背着手站在窗口,岳医生也在,大家表情都很严肃,只有管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表情惶恐。
宁宁把她拦在外面,砰地关上了门。
“跪下。”郁董沉声道。
我没有动。
“你外公和父母葬在公墓,我也不想拉你过去让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他皱着眉,“我的话你也不听了?跪下!”
我咬着下唇跪下。
“觉得委屈了?”他问。
我垂着头不做声。
“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被欺负了,给自己出口气有什么不对?”我不服气,大概是因为这屋里的人是我至亲的人,所以我仍然孩子气地倔强着。
“顾家的人首先不会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莽撞地行动,宁秘书明明再三提醒过你未必是人家伤了你,可是你呢?对人有偏见,找一些下三滥的人做事,亲自动手打人,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打成那样,传出去你这个董事也别当了。”郁董叹气,语气夹着浓浓的失望,“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是她做的,又需要你亲自动手?惩罚的方式明明有很多种,你偏要选最难看的一种。我从没希望你能有多善良,但基本的教养你都没有了?丢不丢人?”
我偏开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帮她说话。
“尤昵,你真让我失望。”郁董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没有看好你,我对不起顾老头。”
岳医生上前扶住他,“郁董,您消气,我们先回吧,让她自己在家思过几天。”
他们出去了,我听见郁董在吩咐管家:“让她在里面跪一晚上,别送吃的。”
“郁董,昵昵身体还没好全。”岳医生小声提醒。
“所以我才没有像她对人家姑娘那样也关她两天啊!”
声音渐渐远去,我跪在黑暗里,头晕目眩,脚心一阵一阵地疼,是因为我刚刚一路光着脚踩着油门开车回来,很快我就不再感觉到疼,而是被羞耻心一点一点袭倒。
很快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一个女人硬邦邦的声音响起,“姑爷,郁董有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这个人的声音我没有听过,大概是郁董带来的人。
“我知道,但是她到点要吃药了。”安意低柔的声音传来,“我把药送进去后便会出来。”
那女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了门。
安意进屋后反手关上了门,又开了远处的一盏落地灯,随后到我身边跪坐下来。
我垂着脑袋没有去看他,更忽视他递过来的水杯。我没动,他也便没有再坚持,而是侧过身在我背后鼓捣着什么,很快我的脚心就传来冰凉的触感,我忍不住缩了一下。
“别动。”他握住我的脚踝,“肿了,我帮你擦药。”
我用力抽出我的脚,但是跪了十几分钟,我的下肢早已麻木,动一动就跌坐在地上,没有任何知觉,更谈不上和他作对。
他趁机捉住我的脚背,往上面喷了一点药油,而后力道适中地推揉起来。
等我的脚不麻后,他已经把两只脚心都揉过了。
“你出去。”我觉得异常疲惫,声音都很沙哑,他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吗?
“你把药吃了我就出去。”他没有看我,只是动作娴熟地拨出药丸,连同水杯递过来,“岳医生嘱咐过。其实你现在更应该卧床休息。”
我笑了一下,自嘲道:“我都能跑出去打人了,你看我像是需要休息的人?”
他沉默。
我从他手中接过药,一口吞下,然后直起身子继续跪着。
他仍在我旁边没有动。
“出去。”我说。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我刚闭上眼,却忽然被人腾空抱起。是去而复返的安意,他抱着我大步走出了房间,我挣扎着要下地,但一晃脑袋就晕得想吐,我不敢再挣扎,安意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
门外候着的女人看到我们出来立即拦住他,皱着眉道:“姑爷,您别让我难做,郁董。。。 。。。”
“你现在就给郁董打电话,说小姐昏过去了。”安意抱紧我,“她需要休息,等她身体好了再补上家罚,如果不行,那由我来替她。”
我愣了一下,刚要开口,便被他掐了一下腰,而对面那女人已经掏出手机汇报情况了。我隐隐有预感,于是挣扎着要下地,也不知道安意哪里来的力气和臂力,竟然抱得这么稳,我怎么扭动他都不松手。
我还在跟他较劲,那女人就已经收起了电话,面无表情的转达郁董的意思:“郁董说家罚没有暂停重补的说法,如果小姐真的不舒服,那可以由姑爷代为惩罚。”
“安意,你放我下来。。。 。。。”我拧着眉,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了。”安意压根不理会我,仍然温和地对那女人说,“我把她送回房间就来。”
那女人点点头,让开身子。
安意抱着我稳稳地下楼回到卧室,他一把我放到床上我就坐起来要下床,又被他按下去,不由分说地命令:“躺着。”
“走开。”我拍开他的手,“不关你的事。”
他站在床边,面庞浮现出一丝不悦,而后他快步走进衣橱,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一条银色暗纹领带,将已经走到门边的我轻松地抱了回去丢回床上,然后坐在我腿上利落地捆起我的双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气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别乱动了。”他看起来比我还生气,“脑震荡会致死你不知道吗?”
我哪里还有一丝理智,直嚷嚷:“死了算了!”
他丢来一记白眼,脸上写满了不虞,仿佛我是一个狂闹情绪的小屁孩。
他绑得很有技巧,既不会让我觉得吃力,也没有让我可以自行解开的余地。他看着我挣扎了一阵,确保我不会挣脱之后翻身下床,走出了卧室。
我知道他是代替我去小黑屋跪地了。
郁董这招真够狠的,明知道我舍不得他替我受罚,还要答应让他代替,我躺在床上,身心都在煎熬,这种惩罚比让我自己跪在那里要更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