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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远念了声阿弥陀佛,道:“莫非是屈死的冤魂?”
他的话一出口,那女子啊的一声惊叫,显见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在逃跑!
李勒大喜,叫道:“不是鬼,他们害怕我们,追上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出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侍佛
勒头前一跑,觉远紧紧跟随,两人好不容易在地道中声,自是不肯放弃,一路猛跑,离脚步声越来越近!
可是前面逃跑着的那两人,却似极熟悉地道一样,左转右拐,每到快要被追上的关头,不知怎么着,就又绕到了别处,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两人竟没有点火把一类照亮的东西,就在黑暗中奔跑!
地道修得如同迷宫一般,李勒和觉远每追出不远,就会见到无数的岔道,绕来绕去,把他俩都绕糊涂了,甬道一会上升,一会下降,似乎在这黑暗的地底世界里,也有楼层一般。
追着追着,忽听前面脚步声停止,那个小孩大声哭了起来,叫道:“阿妈,阿妈,你怎么了!”那女子咳嗽声越来越大,似乎随时可能喘不过气来一样!
两人已然都不再逃!
李勒和觉远跑到两人的跟前,只见地上躺着一名中年突厥女人,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不到十岁的样子,两人都是骨瘦如柴,衣衫破烂!
突厥女子顾不得追兵就在眼前,费力地道:“纳都,我的儿子,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
“阿妈,你不要死!”小男孩大哭道。
见他们穿的破烂,李勒登时知道这是对贫苦的母子,也许是想在地道中找些值钱的物事,拿出去卖钱换些吃食,他从不欺负贫苦的人,见这对母子可怜,心里一软,站着没动!
觉远听得懂突厥话,道:“他们是对母子。这小孩叫纳都!”
李勒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听他们说话,那女子惊讶地道:“你们没死?”她也用汉语做答。
“我们干嘛会死,不用害怕。和尚是好人,不会害你们的!”李勒笑着指了指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心里感谢起长孙无垢来,要不是这小姑娘让自己假装和尚。要想对陌生人说自己是好人,还真要费一番口舌!
可他光顾着得意自己是假和尚了,却没听出这女子问话的语病!
刷地一声轻响,那小孩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叫道:“到地道里的人,哪会是好人!”说着从地上跳起,挥舞短刀,向李勒腰间刺来!
李勒哪会怕个小孩。探手便将他擒住,笑:“你们可也在地道里呢,这么说你们也是坏人了!”抢过小孩的短刀,借着火光一瞧,竟然是把锋利异常地宝刀,刀柄上刻着狼头,乃是黄金打造。
他在西域也待了不少时日,自然认得这是突厥王室用品。心中诧异,这小孩怎么会有这等宝刀?啊,可能是从这地道里捡来的!
就听小孩纳都叫道:“把我父汗的刀还给我!”扑上来就要与李勒厮打!
李勒一愣,什么父汗。难道这小孩是射匮的儿子!他把射匮给弄死了。便是纳都地杀父仇人。老子都杀了,儿子更不可放过。他自是不会手下留情,飞起一脚,将纳都踢开,上前一步就要将他杀死!
觉远猛地拉住他,叫道:“师兄师兄,不可如此,他还是个孩子啊!”
李勒大怒,甩开觉远,一记耳光抽到他脸上,骂道:“蠢货,太也愚蠢!他是射匮的儿子,以后就是突厥的大王,他现在是个小孩,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还是孩子吗?现在不杀他,以后不知要有多少汉人百姓死在他的手里,或许成千,或许上万,难道他的命是命,成千上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觉远情知他说的不错,心里咯噔一下,就没再拉李勒,事有大小,他还是分得清楚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次念起阿弥陀佛!
却听这女子叫道:“他不是射匮地儿子,他怎会是那个篡位暴君的儿子,纳都是处罗大汗的儿子啊!”话说得急了,巨烈咳嗽起来,嘴角流下了血丝,纳都扑过来又是大叫阿妈!
李勒登时住手,心想:“处罗?他不是跑中原去了吗,还娶了公主做老婆,怎么这黑咕隆咚的地道里竟跑出个儿子来,当真奇哉怪也!”
这女子道:“我是处罗大汗的可敦赤娜娅,纳都是他的儿子。我们也是射匮的仇人,和你们一样!咱们是朋友,当互相帮助,不可自相残杀!”她深怕李勒害他儿子性命,已然开口哀求!
李勒哦了一声,想了想,不管是谁的儿子,只要是突厥可汗地后代,就不能客气了,但现在就杀这娘俩,可能自己也会被困死在地道中。把语气尽量放得轻柔些:“既然如此,那咱们也算是志同道合,这地道里太黑,不如我们出去说话?”
赤娜娅点了点头,可却站不起身来,看来她患病非止一日,刚才还能强撑着逃跑,可一倒地,就难以再爬起来了。纳都人还小,扶不起来她!
李勒从觉远手中接过火把,道:“这时候不要讲男女有别了,你去背她!”觉远稍一犹豫,救人要紧,他上前背起了赤娜娅!
纳都在前领路,这地道仿佛是他家似的,心中着急母亲,也不用李勒给他照亮,迈着小步快跑,丝毫不被迷宫一样的岔道迷惑!
有人带路自是省事不少,走了不到一刻钟,便从地道里转了出来,从一座隐蔽得极好的石门走出,外面已是下午,阳光刺眼,四人刚从洞里出来,被阳光一照,无不有些头晕目眩!
石门外是个凹形山包,草木极是茂盛,如果没人指路,一般人当真是无法找到!
赤娜娅向西面指了指,道:“这里离牙帐不远,咱们可得小心些!”四人走不多远,在一片灌木丛中坐下。
“此处虽离牙帐不远,可因有恶鬼出没,所以突厥兵是从来不到这里来地!”赤娜娅微笑着说道,她看到觉远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忍不住好笑,可见李勒无动于衷,却又忍不住好奇,天下不怕鬼地人。倒也少见!
赤娜娅道:“你们是被送往灵堂地肉供,竟能活着逃出来,也算是本事不小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李勒和觉远都是一愣。
些突厥兵不是要他们去念经,竟然是去做肉供,这可料之外了!
李勒道:“你知道我们是谁?那你又是谁呢?”他不信这个赤娜娅是处罗地可敦,可敦就是王后啊!
“安西大都督派来使者地事外面已经传开了!”赤娜娅说话间,又咳嗽了几声,用手捂嘴,放开时手上已然全是鲜血。
喘了几口气,她又道:“我真的是处罗大汗的可敦。只是被废掉很久了!”李勒和觉远是安西大都督府地人,自是射匮的仇人,这点她很清楚,现在大家又一起落难,自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反正李勒也不可能把他们母子交到统叶护手中,那不是等于他们又回虎口了嘛,统叶护可不见得会感谢他们!
赤娜娅慢慢地道:“如果我把事情告诉两位小师父。并指路让你们逃走,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只求你们救救我这苦命的儿子,带他一起逃离!”
觉远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自然是会答应的。却不用你告诉我们什么事!”他是真正地出家人。慈悲为怀,并不趁机要胁什么。
李勒却哼了一声。道:“初次见面,真假难分,我不能答应什么!”
见赤娜娅脸露失望之色,他又道:“我知你想求我们什么事,我看你身体有病,似乎……唉,你是想托孤吧?见我们是中原人,就想让我们带你儿子去中原,寻找处罗,对不对?可处罗都抛弃你们母子了,现在做了大隋的驸马,就算你儿子寻到他又能如何,他也不见得会认!”
秦香莲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大隋朝没有包青天!
赤娜娅低声道:“我早就绝了那个念头,我只希望纳都能够平安成大,就算是他以后出家为僧,永侍佛祖,我也认命了!”
她现在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知命不久长,留下年幼的儿子在处处危险的草原,怕他也活不了多久,虽知李勒他们也是自身难保,能不能逃出汗庭还在两说之间,可溺水之人,遇到一根稻草也是不能放手的!
李勒道:“他是真正可汗的儿子,是汗位正统地继承人,你却让他做和尚,是不是太亏待他了。要我们收他进入佛门,倒也不难,这个我可以答应,但你却不要后悔!”
赤娜娅摇头道:“我怎会后悔,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又看向觉远,觉远忙道:“一切都由师兄作主,他说行就行!”
赤娜娅这才道出了纳都和她自己的身世。
原来,处罗当可汗的时候,由父母作主娶了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