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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赶紧不住地躬身,说不敢当军爷动问,小人姓陈,是这洛阳城里最大一家昌隆桅厂的二掌柜,有那么点儿小手艺,就被秦王千岁给召来为驸马公料理后事了。
秦琼听完了,一躬身给这位陈掌柜施了个礼,把这位给吓得赶紧不住地作揖还礼,说军爷,这可受不住,折杀小人了。秦琼伸手把他搀住了,说先生不必过谦,我五弟的遗体遗容多亏先生整理,秦琼在此理应谢过。
陈掌柜一听这位就是秦琼啊,那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想当初秦程罗在洛阳三贤府的时候就名声在外,后来两国交兵,洛阳城内谁不知道秦琼是唐营的大元帅啊,老百姓嘴里传的那秦琼,简直不说三头六臂也差不多了,今天一看没想到是这么个彬彬有礼的样子。
秦琼问他,说后面还有什么要修整的地方。这位陈掌柜说已经都弄得差不多,就剩下束起发髻就可以缝合尸首了。秦琼温然一笑:“五弟素性豪放,不喜束发,先生请直接缝合吧。”
陈掌柜一听,哦,敢情我这儿缝着您几位还在旁边儿看着,洛阳城里的百姓都知道秦程罗三人当初就住在三贤府,和驸马公是好朋友,刚刚又见秦琼抱着单雄信的人头,也看出来他们感情深重。虽然说是不合规矩,但是也不敢说别的,把人头拿起来,走到尸体旁边儿去自己开始缝。
秦琼看了一会儿,叫了一声咬金,问他:“你刚刚说,五弟走的时候大伙儿都去送了一程?”
老程叹了口气,说:“二哥,法场上咱们兄弟都去送了,轮流给他敬了上路的酒,五弟走得坦然。”他停了停才又加了一句,“你的酒我替你敬了。”
秦琼侧头看了程咬金一眼:“好,咬金你想得周全,五弟怎么说?”
“老五说满营将官俱在,为何独不见二哥。”
叔宝缓缓吸了口气,只觉眼前一阵发晕,他心中惦记之事未了,只想着自己切不能现在倒下,伸右手摸着自己左肩头,手指暗暗用力往下一掐,肩头伤处一阵彻骨之痛,顿时满头都是冷汗,神智却又清楚起来。
罗成就在他左边儿,却万没想到表哥这么做,要拦已经晚了,伸手过去扶时,只觉表哥全身微颤,肩头衣服下面已经有血色浸了出来。秦琼任他扶着,却又把头扭到程咬金那边儿去,问他:“咬金你怎么说的?”
程咬金知道这些事儿说出来都是往二哥心头上捅刀子呢,可是又不能不说,二哥和老五半辈子朋友,临死之时见不到一面儿,要是连个实情也不知道,那实在说不过去。老程一横心,接着说:“我就说的实话,二哥你被送到壶关将养身体去了,老五说实在可惜见不着二哥你一面,不过你不在也好,你要是亲眼见他上路,怕对你病情不利。我替二哥敬的酒老五喝了,他说要是有来世,还愿与二哥相交。另外老五又说了,无论弟妹生男生女,都让拜在二哥膝下认为义父,烦二哥日后替他将后代抚养成人,多加管教。”
秦琼点点头,闭了闭眼,说了一声:“好!”心中暗暗默念,五弟啊,既然这是你临终遗愿,你的后代我一定视如己出,把他养育成才,让你单氏门中不绝香烟。
他心中默念完了,这才扭头到罗成这边儿,看了他一眼,问:“你也去送了你五哥?”
罗成连忙点头,秦琼又问:“你们可说了什么?”
罗成略一沉吟,单雄信行刑之时绑在法场中央桩橛之上,下边儿诸人轮流上去敬酒送行,那些大说大笑大哭大喊的下边儿人能听见,可他和单雄信送行时说的那些话,有些事关私密,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也就没人听见。两个人的确说了些不入六耳的话,可这些话现在对秦琼也是不能说的。
秦琼见他这样,轻轻又说了一声,我要听实话。
罗成咬了咬嘴唇,说:“我只最后劝了五哥一次,问他降是不降。”
秦琼瞥了他一眼:“你五哥怎么说的?”
罗成叹了一声:“五哥问我,若此刻换了是我,被苏定方捉了,可会降他?五哥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扪心自问,换了是我,也是纵死不降。”
叔宝听见这话,顿觉胸前一紧,一时间气都喘不上来。罗成见他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赶紧伸手抚他后背,一边儿给他顺着气一边儿叫着,“表哥!表哥!你别生气啊!”
秦琼喘息片刻,才说得出话,他用手掐住罗成的手腕子,慢慢儿地说:“我不生气,不过这种话你以后再也别说,生死见得多了,现在我听不得这种话。”
罗成赶紧点头,说我记住了。
这时候那位陈掌柜已经把尸首缝合完毕,三个人走过去又看了半晌,见单雄信的遗体放在软床之上,收拾得整整齐齐,脖子上缝合的地方都被衣服盖住,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秦琼心中默默与五弟作别,又谢了这位陈掌柜一次,这才回头跟罗成程咬金说,咱们再到灵堂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两个人见叔宝脸色越发难看,心里都忐忑不安,可都是熟知他性格的人,知道他这时候心里憋着这股劲儿,劝也没用,只盼着赶紧看完了送他回去好好歇着。
三个人从东厢房出来,来到前厅一看,果然是人多好办事儿,灵堂已经扎裹得初具规模了。干活儿的有军卒有杂役,众军卒见他们三人过来,连忙停下手里的事情,给三人见礼。那些杂役是城中召来专门料理白事儿的,都是手脚机灵脑子好使的,一见这种情形也赶紧跟着见礼。秦琼摆摆手,说你们接着干,我就是来看看就走。
他往灵堂上面走了两步,看到桌案上面香烛纸马已经摆好了,只缺灵位,叔宝伸手想去理一理桌上的东西,刚一伸手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胸中不住地翻涌,心头腾腾乱跳。他赶紧用手一扶桌子,把身子稳住。罗成那反应多快,一直就盯着他呢,一见他身子晃动,连忙从旁扶住,叫着:“表哥,你累了,快坐下歇歇!”
程咬金跑到一边儿拉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桌子旁边,扶着叔宝坐下。秦琼闭着眼抿着嘴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半天才睁开眼,跟程咬金说:“四弟,有些事儿后面你帮哥哥去安排一下。”
老程见他说话费力,急忙凑近了,蹲到他身前,说:“二哥,您说,有什么事儿只管交给我。”
秦琼说:“无论设灵祭拜几日,一旦完事儿了,老五的尸首都要送回山西潞州归葬祖茔,切不可就草草葬在洛阳。我本来应该自己扶灵去一趟山西,如今看来,怕是有心无力。这事儿也耽误不起,咱们弟兄之中,想当初和五弟交结深厚的几个,如今都天各一方,如今最合适的恐怕只有九弟谢映登,还是烦劳他走一趟吧。”
他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慢慢地说,说几句停下来喘一喘,程咬金和罗成在旁边儿战战兢兢,听他这话里面的意思透着不详,却见他辛苦,又不敢打断,只能频频点头,说二哥你别劳神了,我记下了。
秦琼想了想,又说:“别忘了五柳庄和瓦岗山两个地方都派人去送个信儿,告诉他们日后若是祭拜,可以直接去山西潞州。”
俩人一听知道是让给王君可和王伯当送信,心里难受,叹了口气点头应下。秦琼这次停的时候更长,才接着说:“虽说秦王有令,驸马府可以一直保留给五弟妹居住,不过五弟妹在洛阳接连丧了兄长夫婿,想必也是个伤心之地,另外这里终究只有一些下人照顾。等她生产之后,身子好些,就一起接到山东济南咱们老家,和你我的老娘一起居住,才能照应周全。”
他刚说完,这时候有人把写好的灵位送上来,给摆到香案正中,秦琼一抬头,微微皱了皱眉,伸手一指:“罗成,把你五哥的灵位给我看看。”
罗成迈步过去把灵位取下来,递到表哥手里,秦琼仔细一看,正中央写着“亡夫太平侯单公讳通之灵位”。
叔宝轻轻摇了摇头:“五弟不会受这样的香火。”说完抬头看了看,见那个送灵位的人已经走远了,就叫罗成:“你记得让人重写一个,把太平侯这三个字去了。”罗成连忙答应,却见秦琼把右手中指伸在口中,咬破指尖,把灵位上太平侯这三个字用血涂了。罗成不知他要干什么,等见他咬破指尖,再想去拦已经晚了,只急叫了一声表哥,把他手攥住。
秦琼抽回手,把手中灵位递到罗成手里,说你先放到香案上去。罗成不解他的意思,既然以后可以让人重写,为什么现在又要把这个放上去。可是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就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