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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韩琦忙辩解道。
“不成,书记是上司,无论如何,末将须得护住你的周全,另外,末将待会儿有几句话,还请书记带上城去。至关紧要,望勿推辞!”
韩琦心中矛盾不已,自己的确有些怕死,但要放弃这些跟随自己疾驰而来,毫无怨言的将士们独自逃生,也无论如何做不出来。当下汗水津津而下,不知如何回答。
“就是这样了,书记不要啰嗦。且看兄弟们杀退狗贼,立下功劳!”焦用大笑道,忽然手一挥,手下几个骑兵上前将韩琦团团围住,裹挟着他疾驰而下。
北门敌军攻战正酣,猝不及防被身后一路宋军杀下,虽然党项这边数倍于敌军,匆忙之中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焦用队伍分开敌人,直至北门城下。
梁丰一看大喜,放声疾呼道:“老焦,你等一等,我放下吊桥接你进来!”范雍也在一旁焦急万分等待。
却听焦用大叫道:“副使万万不可,贼军势重,我等抵敌不住,只需放下绳索把韩书记救上去,焦某另有主张。”
梁丰哪里肯依,坚持要放吊桥,却在这说话之间,势头已经逆转,敌军已经整顿队伍将焦用千余人团团围在中心。焦用大急道:“副使,再不听末将言语,咱们便尽数死在城下了,快快放下绳索罢!”
梁丰无奈,只好救得一个算一个,点头道:“那好,让稚圭先上来,你们瞅准时机我来接应!”焦用不再多言,点点头指挥队伍四面抵挡渐渐靠近城墙,韩琦犹豫不已。只是摇头不肯过去。焦用大怒。一把扯过韩琦衣衫吼道:“你要众兄弟寸功未建就陪你葬身城下不成?”说吧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直起身子咧嘴大笑,此时城头绳索已经放下,焦用不容分说,亲自将韩琦捆得结结实实,大手一挥,城上收紧,渐渐将韩琦越提越高。
韩琦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扑簌而下。
这时党项军乱箭齐发朝韩琦射去。韩琦挥刀不住抵挡,腿上还是中了两箭,痛不可当。心道罢了,还是要死在这延州城下。哪知心中绝望,身上一紧,几双手已经拉扯着他身子,翻上墙头。
焦用见韩琦终于无恙,欣慰一笑,大声道:“还请副使箭弩支援引开敌军,看我塞门勇士取下羌贼首领首级。前来领功!”说完大手一挥,带领众兵杀向西门而去。
焦用带来的这些士兵悍勇异常。反正是来拼命的,怎么杀不是杀?拢做一团翻翻滚滚冲出,刘平过去扯住梁丰道:“玉田,赶紧掩护。”
“好,传令,梢炮、强弩,对准外围投射,帮他们吸引敌军。”梁丰下令道。刘平也不罗嗦,回头就去组织仅剩的炮兵和弩手,又临时拉来许多百姓,充作绞盘拉动之用。
这边焦用苦战,千余人现在已经损失了一两百,却胆气越壮,乘着城上石炮强弩尽朝正面招呼,吸引得党项军朝中间靠拢,却带领人马,绕开敌军阵势,沿着边路接近党项后方。
此时风雪极大,党项军前后不能互相看见,除了边路军队,竟未发现焦用千人杀向后方。
梁丰也来了精神,没想到居然出现这样的奇迹,也赶紧组织人手,向城下猛力施压,虽然局势反而紧张了许多,但毕竟有了希望。
元昊在后方却还暂时不知道情形变化,稳坐中军,与野利仁荣笑看大功告成。忽然间呼呼的寒风声中,天上竟然有噼噼啪啪和风铃的声音。元昊忍不住仰头看去,只见上百只信鸽从西而来,在填上盘旋一晌,各自飞入阵中。
元昊心中惊疑,这是军中传信示警的信鸽,忽然飞来,必定有变。果不其然,卫戍军跑来报告,西北侧四十里处山川口发现大部宋军出现,总数该不下五万。元昊沉吟,难道是王德用和石元孙的兵马突围,绕道过来救援?但心想区区五万兵马,还不在党项话下,当即传令,后军做前军,分派三万兵马出去,分作三道防线,扼守要害拒敌,一俟有变,加紧来报。
命令传出,他怕夜长梦多,又催动大军加紧攻城。
这时攻城正紧,虽然城上依旧箭弩掩护焦用部队,但梁丰在城头看得远,他发现元昊大军竟然有分兵后退之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想来肯定有变。当即奔驰城楼大声呼喊羌贼欲退,大家奋力杀敌啊!
而焦用的人马却渐渐淹没在风雪中,已经看不到了。
此时焦用吼声不断,凡是欺近身边的敌军,被他大刀挥处,无不殒命,威风凛凛。见他如此神勇,两旁党项军尽数闪躲,莫撄其锋。
杀伐声中,焦用却毫不在乎,抽空朝身边一个属下大笑问道:“小三子,咱们今天拼命,你怕不怕?”
“跟着都头杀敌,咱不怕!”他是焦用当都头时的旧部。一直以都头相称,虽然明知今日凶多吉少,但大阵仗见得惯了,也早没把这条性命放在心上。
“好,好汉子,咱们就直冲中军,将他们主帅的脑袋割下来吃酒!”爽朗的笑声中,焦用顺手挥刀,又砍了迎面冲来的一个秃子首级。
“大哥好刀法!”后面有人大笑夸道,又问:“大哥,方才你跟那韩书记说了些甚?如此要紧么?”
“嘿,小心后面!”焦用提醒一句,待那兄弟躲过后面袭击,捅翻了敌人。众人一面纵马疾驰,焦用兀自记得刚才的话题,大声道:“那日在延州大营,你们可知,韩书记说过什么话来?”
“不知道,都头教我!”他们不在现场,没人传过这等丢人的事。
“那日我犯了军令,范相公要斩我,狄都头和刘指挥替我求情,说焦用大好男儿。请饶一命。韩书记却道:东华门外状元唱名及第者才是大好男儿。焦用算得什么好男儿?”
众人疾驰中。挨得近的,听到了怒不可遏,大声道:“都头,这厮如此辱你,方才就不该救了他性命,让他陪着我等前去厮杀!”
“他是文官,咱这大宋江山,须得有人来坐。我只不服气便了。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功名,怎地就比他们几篇文章差了半分?弟兄们,今日哥哥我放他回去,就是要他传话,看我老焦还有咱们这些兄弟,到底算不算大宋的好男儿。你们说,算不算?”
“算!”众儿郎齐声吼道。
“那好,咱们杀!”焦用提马挥刀,大叫着朝前冲去。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的神勇都无法挽救被消灭的命运。两营人马越来越少,初初还有七八百人。带冲到后路边上,连三四百都不到了。时间越久,消灭的速度越快。他们无论如何努力厮杀,一人杀退,便有四五人重新围上,没一个士兵手里的大刀越来越沉,挥动越来越慢。有些将士连枪都握不紧了,筋疲力尽之后,只有眼睁睁看着像鬼一样的羌贼明晃晃的弯刀迎面劈来,无力躲避。
韩琦在城头包扎完毕,趴在城垛尽力远眺,却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想象着焦用领着一队将士,将要成片成片地倒在阵前,禁不住热泪盈眶。
梁丰看到这一幕,既心酸,又无可奈何。虽然韩琦屡屡对他表现出忌惮和敌意,但他从未想过记恨韩琦,反倒心中一直把他当作自己一个不懂事的小兄弟般对待。今天把他就上城头,却看到他一反常态,知道必定是为了焦用的事,今天一战,也许就人鬼殊途,也不禁含泪。却硬生生忍住不去相问,免他更加难过。
日已过午,天色转暗,天上彤云越来越厚,起先纷纷扬扬撒下的雪花逐渐变大,成了雪片似的飞扬下来。再过一会儿,远处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幕遮住,只在大雪纷飞中,隐隐看到无数的身影不住滚动,时而一股红色烟雾喷出,必定有是一个生命在这世间消失。
焦用慢慢觉得力气不够了,手里的刀越来越沉,他从没指望今天能活着离开,在他心里,觉得今日若能命丧于此,正是自己的心愿。努力睁大眼睛,寻找中军大纛。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在塞门关外,自己的好兄弟狄青单人匹马挥动双锏朝敌营冲去,翻手之间,取了主帅的性命,立下赫赫大功。
那一天,自己也手提大刀紧紧跟在后面,亲眼见到那壮阔的一幕。
“今日终于有此机会,和狄兄弟一般,博个万世功名,方不负了我一生心愿!”
他心念到处,忽然振奋精神,大喊一声,顺手扯过身边一位弟兄手里的铁枪,双腿一夹,胯下战马率先调头,不再延边厮杀,而是折向敌军中央杀去。身后众兄弟知道决战到了,嘶声大喊:“哥哥,等等兄弟们!”跟着冲进敌阵。
焦用左手铁枪,右手大刀,红着双眼冒雪前冲,一股气势如天神一般,左刺右砍,霎时竟有不下十余人命丧于手。
他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