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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演武场门口,小黄门杨谦恭敬的站立。
看到董俷来,他连忙过去行李,惊喜的说:“武功侯,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武功侯?
董俷一怔,“我什么时候成了武功侯?”
这爵位,到了县侯一级,一般就很难再有升迁了。
所不同的就是封邑土地的大小,人口的多少而已。轵县,原本是司隶的一个小县,虽富足,但土地和人口却远远没有吴忠县的土地和人口多。而吴忠县和地处陇西地区的武功县相比,又差了不少。论土地面积,这武功县算得上是一个大县城。
这也就代表着董俷的封邑,比之当初的轵县至少增加了百倍。
董俷对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反正地方再大,和他的关系也不大。家里也不缺那点钱粮,他只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武功侯呢?
杨谦连忙说:“武功侯还不知道?您夺取朔方,大败南匈奴,太师上疏,为您请武功侯,圣旨在五天前送了过来,您现在可是骠骑将军,武功侯,咱大汉英雄之中,唯有霍骠骑能与武功侯您相提并论,就连定远侯,嘿嘿,比起您也要差一些。”
骠骑将军?武功侯?
董俷挠着头,不由得哑然失笑。
杨谦突然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瞧奴婢这张贱嘴,光顾着和您说话,居然忘记了通禀弘农王。我这就过去……”
“算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董俷说完,眯着眼睛看着演武场中生龙活虎的刘辨,暗自感叹:如今的辨真的和当初不一样了。几年前,一个连剑都不敢拿起来的小家伙,如今耍起枪来,也颇有章法。也许再过些时日,辨就不再需要我的保护,可以自由自在的任意翱翔吧。
对于刘辨,董俷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似是君主,又好像是兄弟……
眼看着昔日性格懦弱,没有丝毫自信心的辨一天天的稳重,成熟起来,董俷还真有点觉得不是滋味。
杨谦让人送来了一张椅子,请董俷坐下。
“太后何在?我一会儿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呵呵,太后啊……她老人家现在就在侯爷您的家里呢。”
董俷又是一怔,“在我家?在我家做什么?”
不过这话也不好说出来,太后去自己家中,那是一种荣幸,一种宠信。虽然何太后和刘辨如今都是靠着董俷来保护,可不管怎么说,太后就是太后,不是一般人。
扭头向演武场中看去,董俷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可渐渐的,他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夏侯兰,目光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夏侯兰的枪法,看上去可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敌人?还是故友?
董俷自认他的故友并不算多,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如今也只怕是成了仇人。
敌人?若是敌人应该会印象深刻。就比如吕布的戟法,董俷就可以一眼辨认出来。
唔,有点像是陈到的枪法,不过和陈到的枪法好像又不是很一样。
董俷挠挠头,也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刘辨在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后,被夏侯兰把他手中的兵器挑飞出去,只能拱手认输。
啪啪啪……
董俷站起来,轻轻的鼓掌。
刘辨侧目一看,顿时喜出望外,跳下马飞奔过来,“董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臣刚来,见大王练枪,故而不敢打搅。”
“嗯,嗯……董卿,孤最近和夏侯兰学习枪法,你看孤的枪法怎么样?”
若是换一个饱学儒生,肯定会义正词严的说:大王万金之躯,当以学业为重,怎能因此而荒废时光?
也许在无数文士的眼中,端的是那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好在董俷不是那种穷酸腐儒,对于刘辨习武,倒是非常赞成。他性子原本就是有些懦弱,习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令其变得刚强起来,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而且,辨还是个小孩子,更应该有自己的兴趣。偶尔习武,对他的好处可不是用一两句话可以说出。
当下笑着点头,“大王的枪法不错。”
“真的?董卿你也觉得孤这枪法不错吗?”
“不过好像有点不够圆转。大王刚才与夏侯兰最后一招,若是走骑龙式,他那上平枪可未必能崩开大王的兵器……杨谦,把大王的枪给我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杨谦笑眯眯的答应一声,跑去演武场把刘辨的兵器拿了过来。
夏侯兰在旁边,有点不服气的看着董俷。他没有和董俷交过手,所知道的,也都是听说而已。武人的骨子里,总是难免有些傲气。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个意思。
听董俷评点,夏侯兰的脸色一变。
而董俷接过了杨谦递过来的大枪,掂量了一下,微微一蹙眉。
这杆铁枪不是不好,想想看,就算刘辨如今不是皇帝,可毕竟也是皇室宗亲,董俷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想要什么兵器,自然不会太差,只是对刘辨而言,这铁枪就有些重了。
“大王这枪……”
董俷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上一世山村中,也有老人家精通武艺,但当时的董俷,并没有太在意。
不过老人家所用的枪,叫做花枪,以白蜡杆为枪身,不过七八斤,倒是很适合刘辨。
董俷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灵光,可是一下子有没有了。
他挠挠头,把那铁枪在手中扑棱棱一抖。董俷曾经学过指月录,对枪法并不陌生。
这沉甸甸的铁枪到了他手中,就这么一抖,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耍了一招四夷宾服,随后轻轻一退,大枪崩摇,换做了跨剑式,发出呼呼的风声。
只两招,夏侯兰的眼睛就直了。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夏侯兰虽然不是童渊的弟子,可是也学了六年的枪法。资质上他比不得赵云那样的好,可说起基本功来,也是非常的扎实。一眼就看出,董俷也是个懂枪的高手,只这两招使出来,怕连小云都达不到这种水准。
不禁敬服的看了董俷一眼,暗自道:董杀神,果然名不虚传。
董俷收势,笑了笑,“大王这枪有些重了,所以施展起来,招数就显得很滞涩,不够流畅……恩,不如这样,过些日子,臣找些材料,为大王专门做上一杆枪,如何?”
刘辨惊讶的看着董俷,“董卿,你还会打造兵器?孤怎么没有听说过。”
“练武的人,若不能熟悉自己的兵器,又怎能使用的好兵器呢?”
董俷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目光一转落在了夏侯兰的身上,“不过夏侯将军的枪法,的确是不俗。只是气机未曾相连,只能单纯的以力运枪,终难有所大乘。”
以力运枪?
夏侯兰眼睛一亮。
董俷的这番话,他似懂非懂。
不过学武的时候,童渊曾说他的枪法,只是招式纯熟,凭着蛮力用枪。可是,不凭力气用枪,那又该那什么用枪呢?童渊没有解说,只说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能不能练好枪法,不是在于力,而是在于心,在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赵云在下山之前,找到了那种感觉,枪法一日千里的进步。
可是夏侯兰至今仍不明白童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心想要请教,可又有点拉不下脸。想当初,他可是指着董俷的鼻子臭骂,现在又找人家求教,未免有些……
看着夏侯兰苦苦思索,董俷也不挑明。
扭头道:“大王,你用枪,不要只求招式。招式只是让你的身体对兵器熟悉,更重要的,是要练好基本功。若你想练好枪法,就把最基本的招式拆开来使用,他日达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水到渠成。”
“恩恩,孤记下了!”
夏侯兰是刘辨是宿卫,同时也是刘辨的贴身保镖。
可是在刘辨的眼中,最值得信赖的人,还是董俷。所以董俷的话,一定不会有错。
……
董俷难得有空闲可以和刘辨这么说话,仿佛又回到了早先在雒阳时的岁月。
一别半年,二人之间的话可多了去。
刘辨在王府的书房里坐下,就让董俷坐在他的旁边。
不停询问他在朔方打仗的事情。从奇袭莫护跋,到大城塞决战。
那血与火交织在一起的景象,仿佛就呈现在了眼前。
说到紧张处,刘辨的脸色苍白,手不停的发抖。而夏侯兰则是眉飞色舞,看上去非常的兴奋。
但是说起了那坑杀十余万匈奴兵的时候,刘辨的眼中蒙上了阴翳。
“董卿,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如果是在以前,刘辨绝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现在,这话语中,却有了质疑的味道。
不管是谁做的,刘辨开始学会了独立思考。
董俷很开心,同时也有些失落的感觉夹杂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