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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弘没有注意到王伯当神色的异样,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是。”他啜唇做哨,尖锐的声音传出去,只听到脚步声繁杂,转瞬院内屋内冲进来数十条汉子,个个手持砍刀,为首一人却是贾润甫,脸色肃然。
李密眉头一皱,房玄藻脸色微变,“贾润甫,你做什么?”
贾润甫不答,翟弘却是冷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掉你们。你们为祸瓦岗,就算贾润甫也看你们不顺眼了。”
“胡闹,胡闹。”翟让厉声喝道:“翟弘,把刀放下来,给魏公磕头认错!”
他霍然上前,翟弘双眼红赤,早就豁了出去,嘶声吼道:“老弟,你听我一次行不行?贾润甫,让兄弟们上,谁杀了李密,重赏黄金三百两!”
翟弘单刀一挥,上前两步,霍然止步,缓缓的回转头去,见到贾润甫还和桩子一样立在那里,心中陡然涌起了不安。
王伯当直起了腰,不再捂着肚子,沉声道:“翟让……你等自寻死路,怨不得他人!”
翟弘一股寒意冲上了脊背,他蓦然发现,原来这世上十拿九稳的事情看起来很美,通常却是个陷阱!
贾润甫却是沉声道:“魏公、王将军,翟弘犯上作乱,不知道如何处置?”
翟弘眼眶瞪裂,指着贾润甫,一字字道:“贾润甫,你出卖我?”
贾润甫不动声色,王伯当却是冷笑道:“他忠于瓦岗,何来出卖一说。翟弘,你只以为收买了贾润甫就可以杀了魏公,简直痴人说梦!”
翟弘浑身哆嗦,不知道是气是怕,他已经不敢回头去看弟弟的脸色,他也知道害了弟弟,如今贾润甫带着数十条汉子,再加上王伯当、蔡建德、房玄藻等人,这房间内的四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难以杀出。
翟让脸色苍白,也被这意外的变故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翟弘却是嘶吼声中,气喘如牛的向李密扑过去。他这一辈子从未如此勇敢过,只因为心中有着深深的内疚,只盼能够趁李密不能动弹之际,擒住李密,然后求得一条活路。
房玄藻拔剑,王伯当抽刀,二人一左一右的杀过去,翟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竟然从二人中间硬生生的挤了过去,盘算着只要再来五步,就可以杀到李密的面前。
李密还是斜倚塌前,脸上没有慌张,只有悲哀之意,仿佛在见到飞蛾扑火。
“魏公、刀下留人。”翟让突然跪了下来。
刀光一闪,一把厚重的砍刀落在翟弘的后颈上,鲜血飙出,一颗头颅冲天飞起,翟弘只觉得颈部一凉,转瞬天旋地转,越飞越高,透过血红的雾色望过去,只见到弟弟跪下,一个汉子手持砍刀,冷冷的凝望自己!
翟弘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刹只是在想,原来,死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
“李密难道不会杀了翟让?”孙少方考虑的还是这个问题。
翟弘死不死看起来已经无所谓,现在剩下的翟让,实际上翟让对于李密或许已经可有可无,但却是萧布衣对付瓦岗的重要棋子,孙少方不能不问。
萧布衣沉吟道:“我要是李密,我不会杀。在李密的眼中,翟让根本算不上个对手。李密一直都是以义军的称号示人,若是公然杀了翟让,瓦岗崩溃不远矣。”
“可你不是李密。”孙少方正色道:“我觉得李密一定会杀。”
“哦?”萧布衣倒是蛮有兴趣,“为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孙少方沉声道:“我承认李密是做大事的人,有时候做大事的人通常都比旁人能忍些。可不代表他们的手下能忍,瓦岗新旧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王伯当这次就是不尊李密的号令,诱使翟弘上钩,早就存了斩尽杀绝的念头,李密就算不想,可翟弘一死,要是不杀也是不能。其实王伯当意气用事,倒和我们不谋而合,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忙。”
萧布衣微笑起来,“不错,王伯当这次倒算帮我们一把,这么说,好在我上次没有杀掉他。若非王伯当如此,我原先只想杀了翟弘,制造个假象,迫翟让离开瓦岗而已。”
孙少方说的有些奇怪,如果这次圈套是王伯当设计,那他从何得知?萧布衣心思缜密,却只是微笑,却觉得理由当然的样子。
“杀了翟弘,已经和翟让结了不解之仇,王伯当若杀翟让,我只怕李密也是不能阻止。”
萧布衣点头,“少方你说的也不错,不过呢,我还是认为,翟让能活下来!”
孙少方满是不解,“我实在找不到翟让活下来的理由。”
“因为你忘记了一个人。”萧布衣嘴角带着丝笑意。
“是谁?”
“单雄信!”
“可单雄信不见得会去。”
萧布衣笑了起来,“我既然说了,他就一定会去!”
※※※
蔡建德出招刚猛,看准时机一刀毙敌,翟弘死不瞑目!翟让见到大哥惨死,心头狂跳。李密皱着眉头望着翟弘的尸身,瞥了眼贾润甫,目光转瞬到翟让身上,一言不发。
有时候,默然就代表默许!
王伯当、房玄藻其实早对翟弘等人深恶痛绝,翟弘为求钱财,无论擒的俘虏还是来降的隋官,均是严刑逼供,就算分赃亦是抢着拿大头,早被王伯当等人厌恶,觉得是建功立业的阻碍,李密虽有吩咐,王伯当却擅自做主,收买贾润甫来煽动翟弘造反,然后聚而杀之。
本来还以为魏公会拦住,可见到魏公默许,王伯当精神一振,早就快步向翟让走去,翟让还是不敢抵抗,只是跪在地上哀求道:“魏公,所有的事情我全不知情。”
刀光一闪,王儒信已经看出端倪,大叫一声,“寨主小心!”
他飞身扑过去,挡在翟让的身前,只听到‘嚓’的一声响,王儒信左臂已经落在地上,鲜血飙了出来。强忍着疼痛,王儒信厉声喝道:“寨主快走!”
翟让终于回过神来,知道李密如今已经动了杀机,哀求眼泪已经没用,奋起神力拉住王儒信,一起向房外跑去。李密稍有犹豫,贾润甫脸色木然,一时间没有下令,数十个壮汉虽然拿刀冲进来,见到老寨主逃命,也是踟蹰不前。王伯当却是早就动了杀机,才要上前,翟摩侯怒吼一声,已经拦在翟让的身前。
只听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翟摩侯和王伯当刹那之间已经交换了数招。
翟摩侯武功远不如王伯当,只是一夫拼命,王伯当急切之下竟然拿他不下。
房玄藻、蔡建德上前,刀剑相交劈出去,翟摩侯猝不及防,惨叫声中,转瞬被砍成了三段。
漫天血雨中,李密还是斜倚在榻前,动也不动,只是轻叹一声,事已至此,是不是他出手已经无关紧要!翟让倒还义气,拉着王儒信到了庭院,只见到大门紧闭,急切间无法打开,不由心头一沉。听到翟摩圣惨叫的时候,翟让腿已经有些发软。
“寨主快走,我来拦住他们。”王儒信手臂被砍,见到翟让不离不弃,心中感动,用力挣脱他的手臂,反身就要冲回去,却被翟让一把拉住,二人背倚大门,已经无处可逃!
这时候王伯当三人已经到了二人的身前,王伯当满脸的杀气,冷冷的望着翟让,二话不说就要挥刀。翟让却是又跪了下来,哀求道:“伯当……”
王伯当单刀停在空中,冷然道:“做什么?”
“想我翟让待你不薄,翟弘做事,都是他的主意,和我无关,还请你容我和魏公说说……”翟让性命攸关,并不放弃最后的一丝努力。
王伯当嘿然笑道:“翟让,到了这时候,是谁的主意已经无关紧要!”
“等等……请你杀了我后,放了儒信,他手臂已断,对你们没有什么伤害。”翟让嗄声道。
王儒信肩头血流不止,脸色惨白,疼的几乎要晕过去,听到这句话,惨然笑道:“寨主,到这时候,你还信他们能放过我们?”
王伯当放声笑了起来,“王司马说的不错,今日之事,只能用死来了断!”
他话音未落,单刀已经劈出,翟让心力交瘁,知道绝非三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数十刀斧手在侧,眼一闭,只听到身后‘嗤’的一声响。
一股寒风从身侧闪过,然后‘当’的一声大响,翟让自以为必死,觉察到异样,忍不住的睁开眼来,只见到王伯当已经退后两步,单刀却是断成两截,一截飞上半空,良久才落,王伯当手握断刀,愕然不已。
他只见到一槊从门外扎来,戳穿了厚重的门板,击在他的单刀之上,此人臂力雄厚,不言而喻。
心中一动,王伯当已经知道是谁前来,不由皱了下眉头。
长槊只是搅动下,大门就和纸糊般的四分五裂,紧接着一彪形大汉缓步走进来,沉声道:“王伯当,你要做什么?”
翟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