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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撇撇嘴,懒得理会马周,去招呼别的客人。楼梯口现出一人,满脸的络腮胡子,煞是威风,只是双眸明亮,见到马周的时候,眼中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
大胡子男人径直走到马周身前问,“坐这可否方便?”
马周有些奇怪,感觉到周围空座不少,不明白这男子为何要坐在自己对面。只是见到大胡子蛮有个性,点点头,“坐当然可以,不过无酒待客。”
“我有。”大胡子伸手拿出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呼喝道:“伙计,给我来两坛酒,两个海碗。”
有钱能使鬼推磨,酒水已经飞快的上到了桌子上,大胡子伸手倒了两碗酒道:“无论如何,相逢都是缘,我敬兄台一碗。”
马周倒有些意料不到,却也不客气,“恭敬不如从命。”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感觉酒水从咽喉顺下去,周身舒泰,看大胡子更是顺眼几分。
“可惜在下囊中羞涩,不然倒要以佳肴回赠美意。”
大胡子笑道:“佳肴你没有,我有!伙计,上几道好菜。”
他银子付出去,伙计当然没有不听从的道理,酒菜上来,大胡子提箸谦让道:“兄台尽管下筷,无论如何,相逢都是缘。”
马周对于这种事情向来不会客气,提箸风卷残云的吃下去,大胡子只是眯缝着眼看他,不时的喝口酒。
等到马周将桌上菜肴吃个七七八八的时候,大胡子这才问道:“兄台,其实我今日请你吃菜喝酒,只因为心中高兴。”
马周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筷子,尽义务的问,“不知道兄台因何高兴?”
“兄台可知道梁国公设了三府,分别是申冤、纳贤、招募勇士?”大胡子摸着自己的胡子,得意道:“今日我就去了勇士馆,在馆主史大奈手下走了三招,到明日就可以参军入伍,跟随在梁国公的身边,你说这件事情我如何不高兴?”
马周见到大汉得意,想起自己的事情,轻叹声,脸色黯然。
大胡子却不识趣,只是道:“我觉得自己武功也是不差,没想到今日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一招力劈华山下去,史馆主应了招犀牛望月,我当时就是来招……兄台,你怎么了?”
马周心不在焉的听着,强笑道:“后来如何?”
大胡子兴奋道:“我接了史馆主第三招后,他在我背心推了下,我踉跄了七八步,差点跌倒。史馆主就说,我这身本事不错,答应我参军。这位公子,我看你也不差,怎么不去试试?”
马周苦笑道:“兄台说笑了,以兄台的身手才过了三招,我这身骨上去,史馆主一拳下来,我还不散了架?”
“武是不行,可我见兄台风度翩翩,想必文采不差,不去勇士馆,去招贤馆应征应该也有个一席之地了?”
马周脸上闪过丝傲然,“若论治天下的本事,我当是不差,可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大胡子皱眉道:“莫非这位公子已经去过了?听说申冤馆是刑部薛怀恩主理,公正严明,勇士馆是史大奈主持,武功万人莫敌,纳贤馆眼下好像是魏征主理,都说魏征这人刚正不阿,难道所传不实?公子去那里竟然受到了阻碍?”
马周神色多少有了些愤然,“魏征我倒不清楚,可纳贤馆每日人流如潮,我想魏大人也是不能一一接见,我的文章投给了吏部的考功侍郎西门楚才,可是全无音讯,实在让人失望。我只听说这个西门楚才素来对寒门之人不放在心上,我只怕……”
他欲言又止,大胡子点点头,“原来如此。来,喝酒。”大胡子说了这多,就最后这句喝酒让马周很是认可。马周端起酒碗道:“兄台赠酒赠饭之德,在下眼下无能为报,只想请教兄台高姓大名,盼以后能有机会报答。”
马周和大胡子颇为投契,虽是初次见面,倒觉得生平知己般,大胡子却是放下海碗,并不回答姓名,“其实兄台若是想报答,眼下就有机会。”
马周微愕,转瞬道:“只要非作奸犯科之事,在下力所能及,无不应从。”
大胡子笑道:“只凭这句话,也不枉我请你喝酒。既然如此,等公子喝好了我们就去做事。”
马周却已经站起,“喝酒随时可以,我不想耽误兄台的事情。”
大胡子暗自点头,伸手拎过一坛子酒道:“那好,我们就边走边喝。”
他当先大踏步下楼,马周毫不犹豫的跟随,伙计见到,暗自摇头,心道这个马公子不知道世道险恶,一顿饭就被人卖了,此行多半是凶多吉少。
马周喝了几碗酒,豪情勃发,一时间倒忘记了自己的目的,等到下楼后,被风一吹,突然想起目的,奇怪为何伙计没有拦阻,可眼下当求做事报答下大胡子,赶回来再向醉仙楼的老板道歉不迟。
他本来就不是拘束之人,做事随意,见到大胡子将酒坛子递过来,捧起喝了几口,更是意兴勃发道:“兄台豪奢如此,在下生平仅见。”
大胡子微笑道:“古人有云,五花马、千金裘……那个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我虽不才,听到这首诗后,却对好酒的文生多有好感,更觉得此种人是爽朗之人,遇之幸事。”
马周捧着酒坛喝彩道:“好一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没想到兄台不但武艺过人,竟也有如此文采。可在下有一事不明……”
“兄台请讲。”
“在下自以为才高八斗,兄台所说的这诗却是从未听过,不知道出自哪个古人之口?”马周倒是不耻下问。
大胡子摸摸胡子道:“其实说这话的是个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我听到了觉得不错,也就记了下来。”
马周满头雾水,搞不懂教书郎中是什么职位,“那五花马又是什么样的马儿?”
大胡子没想到马周竟然如此细心,苦笑道:“那种马儿应该是一种比较名贵的马儿。”
马周见到大胡子言语不清不楚,倒觉得他这首诗多半是听来的,为免尴尬,也不追问。
和大胡子穿街走巷,一直到了归义坊,马周有些皱眉道:“兄台带我到这里做什么?”马周酒量不小,虽是喝了不少,头脑却还是清醒。归义坊是梁公府设三府所在,他倒是来过这里。
大胡子微笑道:“归义坊并非只有梁公府才能纳贤,还有其他的地方需要做事。”他带着马周走进一条巷子,那里人流如潮,竟然比梁公府前还要热闹。只是梁公府前都是贤人勇士,这个巷子前却是孤儿寡母居多。
马周倒满是诧异,跟随大胡子走过去,见到巷子的尽头是个诺大的庭院,有几个士兵把守,却并不严峻。庭院中摆放八张桌案,八个人在案前微笑问话,对孤儿寡母的到来没有丝毫的不耐,轻声询问,时不时的挥笔疾书,忙碌非常。
见到二人前来,所有的人视若无物,也没有人呼喝,更没有人搭理。
见到马周的目光满是诧异,大胡子突然道:“不知道公子对萧布衣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马周半晌才道:“我只是远观过此人,听闻此人作战果敢,威名远播,他率东都精兵力抗瓦岗,保东都的安宁,总算不差。”
大胡子淡淡道:“那想必还是有差的地方。”
马周喝了口酒道:“若从我的角度来看,当然还有欠缺之处。”
大胡子伸手一指庭院道:“兄台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马周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
大胡子沉声道:“萧布衣带兵回洛、北邙山两战,都是用兵极多。他统战看似辉煌,可这两战下来,不算受伤之人,只是已死兵士就有七千五百八十二人之多,可以说是惨烈非常!”
马周一怔,“兄台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他询问之时,心中又觉得有些古怪,暗想萧布衣威名赫赫,现在身为梁国公,掌握东都的生杀大权,别人提及都是尊称声将军,这人直呼其名,倒很是不敬。
大胡子轻叹一口气,“我怎么知道无关紧要,可你知道为何这些兵士能舍生忘死,慷慨赴义?”
马周轻叹道:“这个我倒知晓,这里毕竟是他们身家所在,为了妻儿老小他们才是奋勇当先。”
“那段达亦是带兵三万余人,为何落败而归?”
马周皱眉道:“那只因为他统战不得其法。”
大胡子点头又是摇头,“也对也不对。瓦岗势大,兵力强盛,更加上本是气势如虹,就算指挥得法,要想以少胜多也非易事。萧布衣胜出,只因为这些兵士能够轻生重义,各个以一当十!可这些兵士如此勇敢,只因为萧布衣曾经答应过他们,让他们后顾无忧!此处就是专门为这些兵士的家眷解决问题,务求第一时间做好。这里无论是哪个来求助,均会公平对待,绝不怠慢。”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