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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南下让天下大乱,让各种势力加快了争夺天下的步伐,可也打乱了王世充的全盘计划,一个攻打瓦岗的计划让他哭笑不得。
到东都,意味着他要放弃江都,他不想去。可他留在江都也是无可奈何,杨广的精兵尽数驻扎在江都,他想要造反,阻力空前加大。可要去东都,就意味着重头来过,更何况如今薛世雄为首,东都有萧布衣坐镇,这两人一拥重兵,一是奇谋诡计层出不穷,他没有把握胜过这二人。
“难道我一辈子都是为人臣的命?”王世充苦恼的自言自语。
王辩一直站在王世充身旁,见到王世充苦恼,小心翼翼的问,“义父,我们到底何时出兵?圣上那面已经派人来询问了数次,孩儿只说还在招募兵士,准备辎重粮草。可这种推搪再一再二,说多了只怕圣上不满!”
“我们淮南的子弟兵可否齐聚?”王世充叹气道。
王辩点头道:“义父,我们淮南精兵两万全数聚齐,如若不在扬州造反,我倒建议全数带到身边,可若是造反自立的话,倒可留下。”
王世充摆手道:“造反万万不可,圣上这次下江南,骁果军就有数万,这些关中精兵,身强体壮,个个能以一当十,丝毫不差于我们的淮南军。若是造反,我只怕损失惨重也不见得拿下东都。再说圣上现在虽然声威不如以往,可大隋还有一帮死忠之士,我们若是杀了圣上取而代之,不言而喻,是与天下人为敌,实乃下下之策。”
他虽是称呼圣上,可这不妨碍他想杀杨广,对王世充而言,如果真有利益可图,叫你爹都行,如果他叫了你爹,说不定转身的时候就会捅你一刀。
“那玄应、玄恕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兵。”王辩低声道:“义父,其余的人手也是齐备,能够信任之人,基本都列在出兵之列。”王玄应和王玄恕都是王世充的儿子,都是骁勇善战,王世充当会带在身边,不想留在江都。直觉中,他认为此去东都,回转的可能性不大了。
“如此最好。”王世充又是叹息一口气,沉吟道:“再拖只怕圣上有疑我之意,辩儿,今日就去找个道人选个黄道吉日,三天内务必出军。”
王辩皱眉道:“义父,出军在即,装神弄鬼恐怕军士不喜。再说争夺天下,靠我们的努力和拳头,总是依赖旁人的预言,如何能够成事?”
王世充微笑摆手道:“我儿,很多事情你还不懂。这出兵占卜用意有三,其一是让盗匪误以为我好装神弄鬼,对我产生轻视之意。想当年我占卜时日,让刘元进误会我出兵之日,却是一举偷袭成功,兵不厌诈,你切记之!”
王辨若有所悟,“原来如此,义父,有其一想必就有其二?”
王世充微笑道:“不满的兵士当然会有,可你要知道,芸芸众生,愚昧者居多,我们选黄道吉日出军,就有振奋士气的作用。而这第三点嘛,就是圣上也是信此,我就想让圣上看到,我对他的忠心耿耿,这样就算失败,也非我之过!反正好处多多,你就速去准备吧。”
王辨恍然大悟,“义父高明,谋算深远,孩儿佩服,这就去准备。”
他快步走出了王府,王世充坐在椅子上,听到义子的马屁,却没有多少自满的情绪。望着窗外,王世充眼中露出怨毒之色,喃喃道:“若是到了东都,薛世雄和萧布衣都是我的大敌,五路大军攻打瓦岗,想必瓦岗就算有通天之能,只怕也要败北。若是胜了瓦岗后,谁来入主东都呢?薛世雄老迈,不足为惧,这个萧布衣,应该怎么对付才好?”
※※※
王世充选了黄道吉日出军,一行浩浩荡荡,分前军、中军、后军向北进发。他手下淮南军有精兵两万,尽数坐镇中军,却让新招募的兵士去打头阵。
王辨押运粮草辎重,有王玄应、王玄恕辅助,前军却是任命手下大将郭善才为游击大将军。他人在马上,吩咐兵士日行三十里的速度进军,不可急躁,避免被盗匪冲营,得不偿失。
这些都是他图谋天下的本钱,他不容有失。
可每日这种行军速度,要到东都可要有些时日,王世充却并不着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天高皇帝远,一来一回的通传消息,也要数日之功,东都嘛,总有能到的一天。按照他的打算,最好是薛世雄能和瓦岗两败俱伤,然后他及时赶到,坐收渔翁之利最好。
杨义臣的五路大军考虑的周到,几乎调动了大隋目前可用的精兵,但是他兵法虽好,还是少考虑人心,更是死于人心。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王世充都是马上得意的笑。
大军在途并非一日,这一日过了淮水,到了下邳郡的地域,前方不远山脉连绵,就是龟山、君山一线。王世充见到远山,又想起了萧布衣,暗自皱眉。心道萧布衣起起伏伏,每次都能再上一层,实在是个异数。
正沉吟的功夫,前方游弈使飞奔而来,急声道:“大人,报!前方有盗匪大军出没!”
王世充心中微颤,“可探明是哪里的盗匪?”他行军也重视军情,这次带着身家性命,不能不小心翼翼。
“是无上王卢明月的旗号!”游弈使回道。
王世充皱了下眉头,挥手道:“郭善才呢,可否交兵?”
游弈使摇头道:“郭江军谨遵大人吩咐,按兵不动。”
王世充满意的点头,“再去探来,命郭善才不得我号令,绝不可主动攻击,违令者重罚。”游弈使应了声,快马前去。王世充只是沉吟片刻,就已经下令,“安营扎寨!”
※※※
王世充在下邳郡安营扎寨抵抗卢明月的时候,段达正准备出兵去夺回兴洛仓。
段达出兵,并没有王世充考虑的那么多,不过越王却是亲自相送。高台上,越王亲自祭过天地,高台下,群臣都是各怀心思。
萧布衣人在角落,脸上幽漠淡远的笑,祭拜天地这一套当然很老套,萧布衣肯定不会采用。如果他有这时间,有这种精力的话,宁可多花费点时间去打探军情。可不能否认的是,越王已经竭尽所能,他毕竟还是个十数岁的孩子而已。
他听言纳谏远胜杨广,可相处几日后,萧布衣发现这尊贵的外表下,其实满是惶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杨侗在萧布衣眼中不过还是个孩子。可这个孩子因为杨广的失误和自傲,却要莫名的把诺大的江山担负在自己的肩头。
越王态度从容不迫,可萧布衣却敏感的察觉到他的身心疲惫。
越王对萧布衣恭敬有加是因为裴茗翠,他现在只要能用上的人,恨不得一股脑的用上,因为他实在没有太多的选择。他不想得罪皇甫无逸,他也不想得罪萧布衣,他期待这两个大将军联手坐镇东都,期待所有的人感受到他的赤诚,进而变的忠君爱国,更期待这次击退李密后,能够早日迎回杨广,那时候他就可以卸下肩头的千斤重担。
出生帝王之家有时候是让人羡慕的时候,可有时候,也有骨子里面的悲哀。
可他还是太年轻,处理关系虽然不差,很多事情却太过一厢情愿。萧布衣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他知道这里除了越王和卢楚外,已经没有几个人希望杨广回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念头,他萧布衣有,皇甫无逸当然也是有,甚至段达、元文都也可能想过这个念头。
这如同面对个金山,少有人抵得住这种诱惑。
可萧布衣却清醒的明白,这要等杨广死,这要等打败李密,这其中的时机至关重要。可他明白,皇甫无逸显然还不明白,他只觉得眼下萧布衣威胁到他的势力,却不知道大隋的江山随时可以崩溃,所以他授意段达抢萧布衣的功劳。
他不想让萧布衣再担击败瓦岗之威名,他只以为击败瓦岗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甫无逸等人虽然知道盗匪不少,可从骨子里面还是瞧不起盗匪,在他们眼中,瓦岗盗匪无非还是饥贼盗米,他们一直不出兵,不过是觉得时机未到,现在萧布衣来了,他们却不能把这个功劳让给萧布衣。
东都城内欢腾一片,喜气洋洋,鼓声阵阵,很多贵族子弟都自告奋勇的加入到这场剿匪的战役中。
很多人衣着华丽,铠甲鲜明,骑着高头大马,全不觉得这是一次生死之战,而不过是认为这是一次狩猎,或者不过是郊游。
此次战役的行军主管由光禄大夫段达担任,此刻正走上高台,接受越王的赐酒,豪情勃发,不可一世。
萧布衣远远望见,只盘算着他这次能否活着回来。他虽然还没有和李密正面交锋过,可知道李密绝对不是段达之流能够抗衡。
他在越王面前说了太多攻克兴洛仓的重要,却唯独没有说瓦岗早就今非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