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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人的愚昧根深蒂固,常理实在无法说的明白。只以为附身的是厉鬼,鬼怕人多,人聚的多了就是不怕,哪里想到这是种疾病,专门在人多的地方爆发。
但很多事情向来如此,没有惨痛的教训就不能让他们醒悟过来!
他长笑声中,目光却是望向了远方,始毕可汗听到他笑声奔放,慑人心弦,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可汗既不动,可敦当然也不会主动出击,一时间只闻笑声回荡,众人心中激荡不已。
突然间有人踉踉跄跄的出了两军之中,却是可敦的手下,手捂着喉咙,剧烈的咳,转瞬吸不过气来,像是随时都要断气。跌倒在雪地上,满脸惶恐和惧怕。
有人低呼道:“他被厉鬼缠身了。”
声音中都满是恐惧,却没有人出去扶兵士,众人受到他的传染,也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却都不敢咳出来,只怕这一咳之下,命就送了出去!兵士就在萧布衣身边不远,突然嘶哑叫道:“马……神救……我!”
他挣扎着向萧布衣爬过来,心中惶恐无比。这些天来,他也见到过不少同伴开始咳,开始吐血,开始死,每个人死之时都是脸上有黑紫之色。但可敦只说是厉鬼作孽,并不理会。众人心中都是惶惶,只怕被厉鬼上了身,整日都是聚集在一起,可这样也是没用,总有人咳,总有人死。眼下轮到他身上,见到过同伴死的凄惨无比,心中惊惧不言而喻,见到萧布衣就在不远,想到马神向来是草原之神,奋起力气向他求救。
两军默然,只见到那兵士爬向萧布衣,一时间兔死狐悲,早把争斗为了什么放到了一边。
兵士用手扼住了脖子,喘不上气,就像被鬼扼住一样。萧布衣并不退后,目光闪动,突然伸手出去,抓住那兵士的手腕。
众人哗然一片,声音中各种感情均有,始毕可汗皱起眉头,叱吉设却是突然伸手摸胸,神色不安。
萧布衣伸手握住兵士手腕的时候,沉声问道:“兵戈之苦,天所不愿,你可愿意放下兵刃,不起兵祸?”
士兵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许多,只觉得萧布衣就是救命的稻草,连连点头道:“马……神……我……愿意,本来……可敦就不想动兵,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可汗。我,我好了吗?”
他前面说话还是很不连贯,可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喘气也舒畅了很多,后面的话竟然连贯说出,不由大奇。
萧布衣伸手摸摸他的头顶,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哪里有那么快就好,可若是心诚,只为草原人的安危着想,这厉鬼岂能上身?”
士兵竟然缓缓站起,手捂胸口,感觉到死里逃生,满脸的难以置信,大声道:“马神,我定当听从你的吩咐!”
他方才还是有如被恶鬼缠身,可这会谁看都知道精神好了很多,众人哗然一片,咳嗽声却是此起彼伏,转瞬间又有几人冲了出来,虽咳嗽并不严重,却是高声叫道:“马神救我!我等不愿打仗!”
一时间两军之间混乱一团,众人望向萧布衣的目光有疑惑、有钦佩、有不信、有骇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
别人都是不解,萧布衣却是心知肚明,知道其中的原委,这兵士当然不是许诺就是病好,而是经过他按摩手法暂时舒缓了症状。
他出手握住兵士的手腕,却是用拇指、食指来按摩兵士手腕的太渊,手掌边际的鱼际两穴,这两穴都是属于手太阴肺经,一治气不够使,一是定喘,他内劲十足,揉捏得法,转瞬之间就已缓解了兵士咳喘的症状。
他和孙思邈一起虽然不过几天,可学到医学的知识却着实不少。
太渊穴本属肺经原穴,内经中又说过‘诸气者,皆属于肺。’孙思邈告诉他治疗咳喘大多从肺经入手,萧布衣虽还不算了然,可治疗由瘟疫引起的喘咳却是有几分的把握。
但他眼下只能暂时缓解士兵的症状,要想根除当然还要吃药,或像孙思邈一样,以针灸艾灸等法根除病源。萧布衣心思一转,抬头望向始毕可汗道:“可汗,你妄动兵戈,苍天不容,如今惹怒苍天,降下厉鬼,只怕你一意孤行,不但是你要被厉鬼索命,就算是你手下的兵士都是无一幸免!现在悔悟还不算晚,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只怕厉鬼从此横行草原,到时候我想要驱鬼,也是不能逆天行事!”
众兵士面面相觑,有些惊惧,始毕可汗双眉竖起,杀气顿生,“萧布衣,什么苍天厉鬼?!你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我当容你不得!众兵将听令,今日有谁杀了萧布衣……”
他话音未落,远方尘烟四起,有几骑飞奔赶到,始毕可汗望过去,见到来人是突厥兵的装束,不知道为何,心中涌起不安。
萧布衣脸色肃然,沉声道:“可汗,你到现在还在想着妄起兵戈?我只怕你图谋中原不成,这些跟随你的兵士先被苍天收了去!”
远方兵士已经赶到,急声道:“可汗,大事不好,什钵达塔克被厉鬼缠身,如今奄奄一息,请可汗速做定夺!”
始毕可汗脸色微变,他方才一意孤行,只因见到被厉鬼缠身的多是可敦那边的兵士族人,自己的兵将并不征兆,这才有恃无恐,本想趁可敦这面人心惶惶之际,一举平定诛灭,囚禁可敦,然后再考虑恶鬼的事情,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也被厉鬼索命!
攻还是不攻?念头在始毕可汗脑海一闪,知道要救儿子的性命,看来只能向萧布衣求助,可若是求助,眼下这机会放过,再难寻觅。只是什钵达病重,这两路夹击的计策就失效了,但自己手上精兵无数,要胜可敦还是不难……
称雄的念头终于还是胜过了亲情,始毕可汗举起金刀,就要喝令手下攻击。萧布衣虽然刀法如神,可他毕竟是人,如何能挡得住铁骑践踏,就在命令将发之际,突然一声咳嗽就在可汗耳边响起。
始毕可汗扭头望过去,脸色大变。
叱吉设咳嗽一声,强行抑制,却已经憋的满脸通红,见到可汗望过来,嘶哑着声音道:“可汗勿要以我为念。”
他一出声,禁不住又是嗑了几声,咳嗽虽是轻微,响在始毕可汗耳边端是惊心动魄。传到他身后兵士的耳中,亦如钟鼓齐鸣,饶是再彪悍的勇士,见到眼下如此诡异的景象,也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一时间,军心大动。
始毕可汗望见叱吉设面红耳赤,一时间犹豫不决,这个兄弟对他甚为忠心,甚至不肯接受杨广的册封也要帮他,这一咳之下,如果又送了性命,自己能够倚仗之人不又要少了一个?
水灵见到始毕可汗意动,双膝跪倒,泣声道:“爹,难道在你眼中,这南下动兵真的如此重要,胜过二哥,叔父,甚至全草原人的性命?这厉鬼甚是凶恶,女儿早就目睹,只怕横行之下,草原人有大半数就要丧命于此,到时候,悔之晚矣!”
始毕可汗牙关紧咬,握紧了手中的金刀,可这命令,却是咽在嗓子中,再难发出。
远处又是尘土飞扬,一骑赶到,大声道:“可汗……”
“何事?”始毕可汗脸色又变,知道绝非好事。
那突厥兵大声道:“回可汗,什钵苾塔克偶然风寒,咳嗽不止……思念可汗,只请可汗回转……”
什钵苾是始毕可汗的爱子,他染重病,兵士倒是不敢隐瞒,飞马来报。
始毕可汗握刀的手不停的颤抖,暗想难道厉鬼竟到了突厥境内,不然什钵苾怎么也会染病?他本是拿定了主意,这次出兵,无论如何,都要软禁了可敦,再图中原,避免重蹈雁门覆辙,哪里想到女儿求情,两个儿子都是染病,亲生兄弟亦是被厉鬼缠身,若真的号令下去,只怕这些人尽数都会毙命。饶是他沉稳非常,这刻也是心情激荡,听到叱吉设压抑的轻咳,陡然也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心中凛然,强自抑制。
天人交战之际,远方又是马蹄声响起,始毕可汗已经心惊肉跳,不知又是何人赶来。
只见到不远处又行来两骑,当先那人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身后却跟个老仆模样的人。
这二人不过是寻常草原人的装束,始毕可汗见到,却是心中大寒,更是凛然。
后面那个老仆倒是寻常,可前面那瘦弱之人却是他的弟弟阿史那!
当年启民可汗病卒,能够继承可汗位置的着实有几人,这个阿史那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极有威信,不过因为可敦看重了始毕,这才拥他为可汗。始毕可汗上位后,这个阿史那一直都被发放到边远的地方,说是统领一方,其实那地方极其的贫寒,人迹稀少,想要作乱亦是不能。
上次始毕可汗率兵南下,直奔雁门,只想擒得杨广,一雪前耻。可还担心有人趁机作乱,这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