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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盗匪大声斥责道:“旺财,你说什么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做了贼,一辈子都是贼!”
可大部分的盗匪听到旺财的话,却都是选择了默然,沈柳生沉默良久才道:“若萧布衣真的能让大伙过上好日子,我们回转种地又能如何?我带大伙做贼,也是因为活不下去的缘故,可眼下是他来打我们,这个时候做缩头乌龟,那岂是男人所为?”
几个盗匪又是随声附和道:“沈老大说的极是,是男人就和他萧布衣打一架,他小子这么狂,说中午出战,还来得及的回转吃晚饭,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我们要让他知道狂妄的代价。旺财,你小子做孬种,不要让大伙都做孬种,要想回家种田守着老婆孩子尽管去,没有人会拦你。”
旺财颇为委屈,嘟囔道:“我不过是说说,可是要真能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也不错嘛,当贼整日提心吊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日……”
沈柳生沉声道:“大伙好聚好散,要走的老子绝对不拦。若是还想跟我的人,就不要废话。”
旺财撅嘴,见到沈柳生发话,不敢多话,可将要到了谷口,旺财突然大叫道:“沈老大!”
沈柳生‘嚓’的一声拔出了腰刀,厉声道:“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砍了你!”
旺财惊惧的捂住嘴巴,却是伸手向前方指去,只见到谷口处闪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单手横槊,举重若轻,见到众匪止步,淡声道:“沈柳生,你现在才来吗,裴行俨在此,萧将军让我在此可是等候多时了。”
沈柳生吃了一惊,扭头去望报信的盗匪,盗匪大声道:“裴行俨,你们不是说午时攻打黄闾山?”
裴行俨笑了起来,“若不说午时攻打,如何能诱骗你等出山?若不是诱使你等出山,如何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可我们说午时攻打你们就以为是午时,那脑袋多半是被门板夹过!”
他马槊一挥,众匪见到官兵沉凝如山,坚不可摧的样子,以为裴行俨就要攻打,都是连连后退。
没有想到身后又是一声喊,数百兵士从草丛树林中冲出,扼守住盗匪退却的要道,盾牌戳地,‘嚓’的一声,让人心寒。众兵士虽是不多,盾牌手、弓箭手、刀斧手攻防错落有致,严阵以待。
盗匪前后受困,都是惊慌失措,报信的盗匪大声道:“裴行俨,你们自诩正义之师,原来也不过施展偷袭暗算。”
裴行俨不为所激,只是道:“兵不厌诈而已。”
盗匪人虽有近千,可裴行俨带出的骑兵步兵也有千余人,他勇猛无敌,这次双方人数虽是势均力敌,可盗匪无论战斗力还是装备,显然都是和裴行俨相差太远,要击败盗匪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想要将他们全数剿灭,倒还要花费一番工夫。
裴行俨长槊再挥,身后涌出官兵数百,发了声喊,持盾前行,长枪手在盾牌后交叉随行,裴行俨骑马行在最前,不急不缓。
沈柳生额头青筋暴起,眼角不停的抽搐,见到官兵越行越近,觉得身后更是难攻,单刀一展,大声道:“冲出去才有活命!大伙杀呀!”
大多数盗匪都是站立不动,沈柳生身后跟着数十盗匪,闹哄哄的上前。
双方冲锋渐近,隋兵持盾持矛,错落有致的出击,盗匪手中刀枪都被盾牌挡住,可官兵的长矛却是毫不留情的戳在他们身上。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鲜血窜出,染红了山野。
裴行俨虽然不会张须陀的八风营,可对于这种攻防之法也是颇有心得,盗匪各自为战,转瞬倒下一批。
“降者不杀!”裴行俨马上长槊击出,已经刺穿一名盗匪,振臂挥出,那人的尸体飞到半空,摔下来的时候,血肉模糊。虽然都是杀人,可裴行俨这种杀法无疑要血腥很多,在盗匪心中造成的震骇也是更强烈。
盗匪见状,连连倒退,感觉到身后寒气更胜,进退维谷,一个个呆若木鸡。
第一轮冲锋结束后,沈柳生衣衫零落,满面灰尘,却已经退到贼众之前。
被十数柄长枪刺过来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左支右绌,翻滚回来的时候,已经狼狈不堪,可跟随他冲过去的数十盗匪已然全部毙命!
裴行俨望见众盗匪的惊惧,沉声道:“萧将军以德服人,你等听着,束手就擒,还能活命,若是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沈柳生持刀大喊道:“你们莫要听他的蛊惑,官兵向来反复无常,我等放下兵刃,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一喊,众匪又都犹豫起来,裴行俨冷笑道:“我要将尔等尽数诛灭又有何难?想当初萧将军击历山飞,破瓦岗,战无上王,哪次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们小小的黄闾山盗匪,在他眼中简直和蚂蚁一般,萧将军宅心仁厚,只考虑你等家中还有父母妻儿,这才给你等一个机会。此次错过,再无活命的机会!你等还不幡然醒悟,可忘记家中还有白发苍苍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儿女?”
众匪再次犹豫,沈柳生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裴行俨突然喝道:“谁能擒住沈柳生,我必有重赏。”
他话音才落,就有盗匪向沈柳生望过去,不怀好意,沈柳生四下望去,见到官兵铁桶一般,知道逃命无望,匪心涣散,如今大势已去,索性弃刀在地道:“裴行俨,沈柳生今日就信你一回。任杀任剐,悉听尊便,只是我的性命不足为惜,请你放他们回转,沈柳生就算做鬼,也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
巴陵城中,萧布衣摆设香案,祭酒已毕,看看天色,正是晌午。
巴陵百官,本地郡望,城中百姓都是或近或远的围观,尊敬有之,怀疑有之,相信有之……
萧布衣不管众人的态度,只是向天祭告道:“萧布衣入主巴陵郡,顺应民意,重颁均田令。萧布衣不想杀生,只因盗匪为患,搅乱民众,今日出兵,实属无奈。想盗匪横行,却多是临县乡亲,逼不得已这才聚众为盗,若是出兵后,盗匪能幡然醒悟,放下屠刀,当会从轻处理。”
谢望之一直在萧布衣身后,听言道:“萧将军宅心仁厚,竟至如斯,只恨盗匪不能聆听萧将军之言,不然有感萧将军的仁厚,说不定会自缚双手前来投降。”
王伀和萧子野都是面面相觑,不以为然。心道这盗匪要是这么容易被感化,那就是菩萨了。听闻萧布衣威名赫赫,怎么做事如此婆婆妈妈,此战虽是准备充分,只怕打到黄闾山,盗匪早就跑个精光,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
萧布衣却已翻身上马,他甲胄在身,长枪在手,端是英姿勃发,众人望见,心中敬仰。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道:“萧将军仁者无敌,此战必胜!”
众百姓听到,跟着欢呼,“萧将军仁者无敌,此战必胜!”
欢呼声此起彼伏,从萧布衣身边慢慢传开,迅即扩散,很快传遍全城。欢呼声轰轰隆隆,惊天动地。整个巴陵城被莫名的兴奋充斥,所有人都觉得此战不问可知,萧布衣肯定能赢。
萧布衣望向最先高喝那人,认识那是孙晋,也就是孙少方特意安排,心中好笑。
百姓有着盲从的心理,只是跟着呼喝,哪里管最先喊的是哪个,这下声势已足,萧布衣人在马上,只想着裴行俨现在如何了。
他身后跟着千余名巴陵郡的兵士,在欢呼声中,浩浩荡荡开拔出了巴陵城,还不等和乡亲父老,郡望百官告别,前方一骑飞奔而到,大声道:“萧将军,有军情禀告。”
萧布衣目光远望,眼中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沉声道:“何事?”
众人有些慌张,只因为已经见到远方有不少人向这面行来,看其装束,竟然像是盗匪。
这些盗匪简直是无法无天,不等萧布衣去围剿,居然主动前来搦战,有人已经暗想,萧布衣太过狂妄,你把征战的时间都告诉了盗匪,那还不是让人早做准备?
几位老夫子双腿打颤,却还是强自镇定,哨兵大声道:“启禀将军,前方来了数百盗匪,个个自缚双手,好像来投降的样子,为首一人,正是贼盗沈柳生!”
巴陵城前静寂一片,谢望之等人想要相信,却是不敢相信,贼盗真的自缚双手前来投降,这怎么可能?
萧布衣却是催马上前几步,持枪凝望远方,再过片刻的功夫,贼匪面目可见,果然个个自缚双手前来,谢望之慌忙道:“萧将军,提防降兵有诈。”
萧布衣却笑起来,“想他们良心发现,幡然醒悟也是说不定了。”见到众人惊惶,只能挥枪道:“列阵准备。”
众兵士上前,持盾持枪守在最前,众郡望略感安心,沈柳生狼狈不堪,见到萧布衣持枪马上,高声道:“前方可是萧将军?”
萧布衣沉声道:“正是萧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