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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李建成。”
法琳心中一喜,“公子难道就是唐国公李大人长子?”
李建成含笑道:“原来大师也听过贱名,大师说的不错,我前几日来到东都,就听说大师和道信高僧京都讲法,轰动一时,只恨无缘相见,这次相见,不知大师可有闲暇,还请府上一叙。”
法琳双掌合什,宝相庄严,“阿弥陀佛,公子既然有召,贫僧恭敬不如从命!”
※※※
裴茗翠离开宝相庄严的法琳后,随意沿着街道走着。
她头一次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心中不免有些奇异的感觉。
望着蓝天白云,百姓喧闹,她多少有些陌生,又有些感慨。法琳说的得不偿失,她虽然并不赞同,可这些年的处心积虑,她又像是一无所获。
下决心回江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或许当初殿上,杨广只要稍作挽留,她就会留下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如释重负,她觉得就算回转江南,对死去的姨娘也可以说一声,她倾尽了全力。
可鼻子又是不免的发酸,裴茗翠昂起头来,她不想承认失败,可她知道,她再无力回天。
“这次出征我要去,疆场扬名,也能混个大官当当,绝对不能让婉儿看轻了。”一个声音传过来。
“婉儿不会看轻你,只会把你看的很重。”一人风言风语道:“不过你现在穿了这身铠甲,只能是重上加重。”
裴茗翠抬头望过去,见到胖的是胖槐,风言风语的却是阿锈。不知不觉的功夫,已经到了太仆府前,裴茗翠犹豫片刻,已经上前打招呼道:“萧将军可在府上?”
胖槐身穿铠甲,奋力站起,正准备雄赳赳的进府,见到裴茗翠询问,蓦然矮了半截,“是裴小姐,你何时出来了?”
阿锈把胖槐推到一边,赔笑道:“裴小姐,萧老大正在府上,还请进府一叙。”
裴茗翠点头,跟着二人进府,问了下人,萧布衣正在后花园。
三人又去了后花园,只见到一马疾驰,长嘶腾跃,一人在马背上翻翻滚滚,游刃有余。
那人个头不高,可以说还是个孩童,但控马之术着实不弱,萧布衣坐在远处望着马背上那人,脸上含笑,却是有些走神。
二女坐在他的身旁,窃窃私语,对萧布衣指指点点,不时的偷笑,还有一女子带有关怀之意,站在孩童身边不远,不时的低呼声,“小弟小心。”
旁边的下人婢女却都是给马背上的孩童打气,喝彩连连。
孩童来了兴致,马上一个倒翻,陡然落下马来,惊呼声一片,女子抢上前去,孩童却是勒住马缰,从马腹下穿出,翻身再次上马,调皮道:“姐姐!”
女子拍拍胸口,“小弟,你太顽皮了。”
裴茗翠见到这等温馨的场景,却是自己从未有过,女子是婉儿,萧布衣旁边女子一个是裴蓓,另外的正是袁巧兮。
见到裴蓓在萧布衣身边浅笑凝眸,裴茗翠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影子盟中的杀手少有感情,做事向来只有服从,裴蓓脱离了影子盟后,和萧布衣久了,往日的习气竟然也是改变很多。
她走进后花园,裴蓓当先抬头,见到裴茗翠,霍然站起,欢喜的跑过来,“裴小姐,你来了?”
裴茗翠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握住裴蓓的手笑道:“裴蓓,你比起马邑的时候要好多了。”
萧布衣也是起身走过来,含笑道:“裴小姐终于安然无恙,方才裴蓓还在问你的事情,我想圣上也不会为难你。”
三人谈话的功夫,婉儿却是带着小弟和巧兮退下去。
后花园本是热闹非常,转瞬就留下三人在场,裴茗翠四下望望,轻声道:“萧兄,听说你要东征,我也要离开东都,前往江南。既然如此,也不知道何日才能见面,既然来到这里,当来和萧兄话别。”
裴蓓怔住,“裴小姐不回来了吗?”
她和裴茗翠一起久了,闻言知意,总觉得这一别,恐怕再见到是千难万难。
“回来又能如何?”裴茗翠缓缓坐了下来,“其实这次来,除了和萧兄话别外,还想问萧兄个事情。”
裴蓓起身想要离开,裴茗翠伸手拉住她,“我知道萧兄对蓓儿你不会隐瞒,你我只是朋友,既然如此,不需要刻意回避。”
“裴小姐要问什么事情?”萧布衣问道。
“萧兄见过天书没有?”裴茗翠随口一问,石破天惊!
※※※
萧布衣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他知道裴茗翠迟早会问这件事。
她要走了,不想再遮遮掩掩,对于天书,萧布衣看来,裴茗翠应该知道的远比任何人想像的要多,可是她很少说。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按照意愿来做又是一回事,人生本来就是如此。
见到萧布衣摇头,裴茗翠点点头,“我知道萧兄没有必要对我做诳语,这么说龟壳中没有天书了。”
见到裴蓓脸色微变,裴茗翠笑道:“这些和裴蓓无关,我一些是推测,一些是根据我手上的消息知道。洛水袭驾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寻找天书已经没有太多意义。”
“为什么?”萧布衣诧异问。
“因为你就是天机。”裴茗翠淡淡道:“天书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裴蓓脸色大变,萧布衣皱眉道:“我就是天机?”
裴茗翠笑笑,“萧兄不想承认吗?”
“我不是不想承认,而是不明所以。”
“天书自张角以来,每逢乱世总做惊天预言,可却很少有人能从龟壳中发现秘密,都说龟壳高深莫测,却不知道上面无论图形还是文字,只有一种人能够看得懂,那就是太平道徒尊称的天机。不过这天机却是极为难寻,一定要在很特殊的人身上去找,十数年都不见得出现一个。可是若一出现的话,太平道徒必定誓死跟随天机,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为什么?”萧布衣忍不住问。
裴茗翠沉吟半晌,“具体原因我是不得而知,可我想历代太平道都是不得志,如今趋近灭绝。他们或许认为天机才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或许他们想找个天机坐上龙庭,大力发扬太平道义吧。有些道徒只为信念活着,太平道的教徒无疑是所有道徒中最疯狂的那种。”
裴蓓也被裴茗翠说的所吸引,不由上下打量着萧布衣,半晌才道:“裴小姐,我想你搞错了吧,布衣和寻常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又会是什么天机?”
“他若不是天机,太平道的人怎么会为他动用如此的阵仗?他们袭驾的目的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得简单,杀圣上让天下大乱,造声势让萧兄造反!”裴茗翠摇头道:“蓓儿,很多事情我管不了,可我临走前,让萧兄听些东西,对他总是有好处。”
裴蓓长吁口气,诧异道:“裴小姐不是一直都对太平道深恶痛绝?我只以为你这次来,是找布衣的麻烦。”
裴茗翠笑了起来,“萧兄,能让蓓儿对一个人倾心相许,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裴蓓有些脸红,却是喜滋滋的握住萧布衣的手,萧布衣回望,四目交投,轻怜蜜爱尽在不言。
裴茗翠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说萧兄就是天机,也是有些依据。因为萧兄和一年前的那个马贼不可同日而语,我发现你每日都在改变,这一年多来变化之大简直骇人听闻。你总能说出点古怪不同这个时代的话语,而天机也会说些古怪的言论,我从那时就开始注意你。”
萧布衣叹息一口气,“可笑我还懵懵懂懂。”
裴茗翠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天机?”
萧布衣摇头,“我什么都没有说。”
裴茗翠也不强迫,继续说道:“传说的天机都是知晓古今未来,知晓古今也就罢了,可知晓未来一说却让太多的人怦然心动。别人只道天机是本书,在我看来,天机却是个人,或许是我,也或许是萧兄?”她言语试探,见到萧布衣不动声色,心中苦笑。以往的她多半浅尝辄止,可今天她不再试探,“天机隐藏很深,轻易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被某些神秘道派又称作鬼王。至于为什么被称作鬼王,因为我知道他们内部流传一种说法,这种人身体已死,不过是鬼王依托死人的身体宣扬教义。这些道教都有独特的方法识别天机,只因为魂魄附体后,这种人经脉气血运行全然改变,脉息和常人有异。还有一点很重要,改变经脉之人或是废人,或者如萧兄这样,武功突飞猛进,常人难以想象。”
萧布衣这才明白安伽陀和乐神医为什么要给他把脉,而且把脉之下就能分辨出他是死人,问他从哪里来。多少也明白为何易筋经自己来习练就是威力奇大,放在胖槐阿锈等人身上却是效果甚微。
裴茗翠说完这些,叹口气道:“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