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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斧手霍然转身,见到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剑放在羊大人的脖子旁,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只以为萧布衣受伤,当前窜出来的会是马格巴兹,全部心神都放在毡帐之内,却没有想到当先窜出来的竟是萧布衣!
羊吐屯已经快要晕了过去,“萧,萧大人,马格巴兹是个叛徒,他想要杀你。”
“所以你就带着这些人准备杀他救我?”
羊吐屯大喜道:“不错,正是如此。”只是见到萧布衣冰冷的目光,羊吐屯明白解释已是多余,终于叹息道:“原来马格巴兹真的是个叛徒,只是他背叛的却是我。”
毡帘挑起,马格巴兹缓步走了出来,目无表情,“羊大人,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我还是知道谁对我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羊吐屯眼珠子乱转。
“其实我在见到马格巴兹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问题。”萧布衣笑道:“羊大人,你实在弄巧成拙了。你背叛了可敦,叱吉设让你过来拖延我回转的时间,你只怕一个人不够分量,这才找上了马格巴兹,却没有想到他知道你的计谋,只想给我通风报信。他不用和我联系,我只是从他眼神的愧疚就能看出来,他有话要说。”
“萧布衣,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羊吐屯突然放声大笑,“可是你不敢杀我。”
“哦,是吗?”
萧布衣短剑轻挥,羊吐屯脸色突然变的苍白,‘啪嗒’一声响,一截小指已经落在地上,羊吐屯手上鲜血淋淋,虽被萧布衣挥剑斩了手指,却还是寒声道:“你杀了我,李靖,他的手下,还有那些禁卫统统要死,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只怕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是抵抗不住叱吉设三千大军的!”
※※※
马衔枚,人衔草,三千大军已经是蓄势待发。
叱吉设看起来温文尔雅,和羊吐屯说话虽然狂妄,可他却是个谨慎的人,他带着三千人马无声无息的来到李靖的军营前的时候,还是颇为得意。
军营前除了放哨的兵士外,颇为宁静,显然其余的士兵都是在梦乡之中。
凡事预则立,不豫则废,叱吉设虽然是个突厥人,却觉得自己深谙中原博大精深的道理。这件事他准备的十分充分了,所以他觉得定然会成功。
离着李靖军营已经不远,甚至营前巡哨的士兵他都可以望见,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冲锋的好机会,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不也正是孙子兵法的精要?
“出击,一个不留。”叱吉设霍然上马,长矛一挥。
三千大军去了束缚,如同下山的猛虎,势不可当的已经攻到李靖的营前。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没有受到什么阻挡,放哨的兵士见到黑压压的骑兵冲过来的时候,骇的呆在那里,不能稍动。前锋兵士长矛一挥,已经刺穿了一个哨兵的身体,长矛挥舞,竟然把那个兵士带到了空中。
那不过是个穿着兵士服装的草人!
叱吉设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之意,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这时候,冲锋的洪流已经不能让他思想静下来片刻。前锋数百兵士已经冲入了军营之中,霍然间马嘶哀鸣,魔术般陷了下去。
更多的兵士扼不住冲势,几乎是踩着前方兵士的脑袋上冲到了休息的营帐前。哗然声响,营帐已经被兵士的长矛刺穿撕裂。
马儿长嘶不安,兵士茫然不知所以,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出了一条又宽又深的沟壑,前方兵士一不留神,小半数都是填在沟内,更多的兵士却是骑马踩着这些人的身体冲了过去。
除了冲锋的兵士外,营寨内死一般的静寂,叱吉设终于明白不妥,前方的兵士却已经高声喊道:“大人,我们中计了,这是空营。”
随着兵士的一身喊,半空中突然现出灿烂的火花,明耀的压过皎洁的月光。
无数带火的长箭射了过来,落在地上,毡帐上,人身上,轰然升腾起明亮的火光,大营片刻的功夫,已经变成了火海。
马儿惊嘶,兵士惨叫,叱吉设已经乱了分寸,他学的孙子兵法早不知道忘记到了哪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准备的充足,看起来还要失败,中原的老祖宗说的难道有错?他想要控制住兵士,嘶声叫道:“莫要慌乱……”
只是大火烧到身上,除了泥菩萨,没有谁还能镇定不动,营寨并不是空营,最少准备了太多易燃之物,火箭射来,整个营寨转瞬变成火海,所有的兵士顾不得踩伤烧伤之人,纷纷四散逃去。
营寨四周虽然有鹿角栏栅遍布,可对他们来讲算不得什么。众兵士慌不择路,只想逃离火海,没有想到不循正路而逃的兵士又是惨叫连连,跌下马来,被地上埋下的铁蒺藜扎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叱吉设暗叫侥幸,竭力的控制住后军,循原路而返,退出火烧的营寨的时候,回头望过去,只见到那里面已经变成了阿鼻地狱。无数不能逃命的兵士浑身是火,灯笼般烧的惨叫连连。
大火熊熊,将天空已经照成白昼般,只是夜空带着妖艳的红,浓烟的黑,预示着这场屠戮不过是才揭开序幕。叱吉设顾不得同情手下送死的兵士,就听到身后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有如夏日沉雷般让人心惊肉跳。
大地那一刻都是为之颤抖,惊秫的望着同样颤抖的夜空。
紧接着沉雷般冲过来的是三百铁甲骑兵,伏鞍疾驰,有如电闪,猛如洪流。
为首一员将军,沉面铁枪,人如山岳,紧紧的控制住洪流的节奏,不等叱吉设等人挽弓拉箭,已经沉声喝道:“裂。”
战场瞬息万变,军令力求简单明了,不然等你发号军令后,时机早过。李靖虽然说的不过一个字,却胜似万语千言。
他话一出口,叱吉设就见到敌方扑面而来的冲击,威势胜过三千兵士射来的长箭。前方兵士虽然不多,可是如凝结成山般,兵士射出的不止是利箭,夹杂在弓箭中的还有后队抛掷过来的长矛。
排山倒海的长箭夹杂着长矛后变的势不可当,叱吉设不等反应过来,后军变前军的数百军马就被洪流击中,转瞬就有百来人枯萎了下去。
所有人那一刻血液几乎凝结,李靖却是冷静如水,混铁枪再挥,“刺。”
他刺字出口,整个队伍就如硬刺般深深的扎入对手的军阵之中,这下却是前方兵士去势凶猛,早早的摘下盾牌,手持长矛前冲,硬生生的刺入对方阵营。后方兵士却是迅疾散开,挽弓射远,数百兵士虽是忽聚忽分,阵型却是变化不乱,转瞬汇成长刺,片刻已经深深的扎入叱吉设的军阵之中,将敌方的兵士分裂割开。
叱吉设见到对方领军之人正是李靖,瞬间明白了一阵风为什么会不堪一击,他三千兵士在李靖冲击下都是变成纸糊一样,一阵风百来人又有什么用处?
叱吉设的三千兵士被坑杀了一批,烧死了一批,又被铁蒺藜刺伤了一批,如今更被李靖裂了批,刺杀了一批,但最少还有两千左右。如果聚集起来,和李靖的三百骑兵当可一战。可是他发现被李靖裂刺过的队伍,已经变的无头苍蝇般的乱撞,根本没有丝毫战斗的意识,迅即做了个决定,逃!
他调转马头,向反方向亡命奔了去,兵败如山,将帅一逃,还有谁会拼命?
所有的突厥兵都是散开去,更多的人却是紧紧的跟随着叱吉设。叱吉设纵马狂奔,却听到身后不远处蹄声如雷般的轰轰隆隆,压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回头望过去,只见到黑压压的队伍乱成一团般的紧紧跟随,最后却是跟随着那让人心寒的铁甲骑兵。
为首李靖一言不发,只是牢牢的盯着叱吉设,铁甲骑兵紧跟其后,如影随形。
叱吉设胆颤心惊,自诩习得的中原文化都被忘记的一干二净,所有的兵法全部当成是放屁,脑海中只想着一个逃字,心里只是琢磨着不要被李靖抓到。
铁甲骑兵洪水般的漫过来,没有衰竭的迹象,逼的让人几乎发狂,终于有逃兵抵抗不住这种压力,慢慢的落后。只是落后的兵士转瞬淹没在铁甲洪流中,不见了踪影,无碍具有天地威势洪流的冲击。
越来越多的兵士骇的胆爆,不知道谁突然大喊了声,许多兵士开始向两旁逃命,洪流却是对逃兵置之不理,只是对叱吉设紧追不舍。
更多的士兵终于发现了跟随叱吉设不是逃命,更像是送命,不由有些犹豫,只是回头望了眼,见到落后的士兵绞入洪流,转瞬不见,不由下定了决心,舍弃了叱吉设独自逃命。一个开了头,更多的人跟随,叱吉设身边的兵士渐渐减少,逐渐到了只剩下数十人的地步。
李靖并不放弃,继续催马跟随,身后的兵士并无倦意,也是跟随在主将的身后,凝视着前方那个逃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