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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随,莫敢有违,他们却还是慵慢懒散,不服李靖的号令。
“二哥,又要休息吗?”萧布衣笑道。
“你很急去当这个赐婚使吗?”李靖下马问道,顺便卸下了马鞍,萧布衣亦是如此。
萧布衣知道李靖是爱惜马力,很多地方都是亲力亲为,只因为骑兵交战,蓄积马力最为重要,李靖每次休息的时候都要卸下马鞍,看似麻烦,却只是为了马儿更好的征战远行。
“急倒不急的。”萧布衣盘膝坐下来,望着远方,“只是这个赐婚使并不好做。”
“你知道就好。”李靖也是坐了下来,望了眼众禁卫的散漫,皱了下眉头。
“何时二哥有空,把我的这些手下训练成你兵士那样就好。”萧布衣苦笑道:“他们闲散惯了,和我一样,二哥莫要见怪。”
李靖摇头,“见怪倒不会见怪,只是你这些手下单打独斗可能尚可,要说行军作战,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而已,不堪一击。”
萧布衣点头,“二哥说的极是。”
李靖望着远方,“三弟,我知道你武功现在已经很是不差,但要是在千军万马之中,自保有余,作战不足。领军在于纪律严明,不然诸葛武侯也不会说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败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
“二哥说点我能明白的话吧。”萧布衣苦笑道。
李靖解释道:“武侯说这话的意思是,军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就算是个平庸之将指挥,也不会打败仗。可要是自己军队不战自乱,即使是勇将贤将领军,也是难免发生危险。”
萧布衣听的津津有味,点头道:“原来如此,诸葛武侯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这种的平庸之人如果能带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有取胜的机会。”
李靖笑笑,“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在想办法帮你训练一支铁军,以备不虞。到时候若真的有什么仗事,三弟不求杀敌,自保总是没有问题。孙子兵法有云,教道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见到萧布衣翻着白眼,李靖微笑解释道:“这句话如果要详细阐明,那就是,如果训练教习的方法得当,兵士就会乐于听从将军命令,但教习不得法的话,就算你早晚督促,也是无济于事。将无威不行,军无纪不胜。自古以来,自乱其军,自取覆亡的例子数不胜数。当年秦王苻坚数十万之兵看似强大,却在淝水之战一退而溃,归根结底,不过一个乱字。若有号令严明的兵士,三千破三万并非妄谈。张将军领河南道十二郡,往往能够以少胜多,贼寇虽动辄十数万之众,却常常一击之下溃不成军,说穿了就是教道不明的恶果。年初我到齐郡,观张将军用兵之法也算中规中矩,可就是教道严明四字,足可让他百战百胜的。”
萧布衣轻叹道:“二哥说的极有道理,只是道理是道理,明白的人也不少,却并非所有人都能和二哥一样训练出这等兵士。”
李靖缓缓点头,“三弟,其实你人也聪明,现在却不是统帅全军的将领,因为你太过亲和,和你这种人交朋友当然可以,因为你这种人真心为人,和你交友随心所欲,心情舒畅。可做你的手下却不行,因为他们会无所适从,世上人分多种,可有很多兵士是无令不行的。当年尚书令杨公其实不善谋略,却能百战百胜,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萧布衣沉吟良久才摇头道:“不知。”
他沉吟不是思考杨素的用兵之法,而是思索李靖对他的评点,他不能不说,李靖说的一针见血,极为准确。
“杨公能百战百胜,只是在于治军严格,赏罚分明而已。”李靖缓缓道:“杨公每次出军,务求驭众严整,每到行军打仗之时,先寻兵士过失斩之,多的时候有百多人,少的时候也有十数人的。”
萧布衣听的有些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他是杀卒立威吗?只是这手段未免过于残忍了些。”
李靖点头,“所以我说要论武功你是不差,要说领军打仗还是差的太多,杨公每次出军定要杀兵立威,流血盈前,依旧言笑自若。对敌之时,先令几百人冲锋,攻陷则已,若是不能攻陷却又生还者,无论多少,尽数斩之。如此一来,他手下的将士出战都有必死之心,是以战无不胜,才能成为大隋的名将。只是他虽然法度森然,可跟随他的将士,微功必录,寸功必赏,这比起一些将领带军攻敌,将士的功劳却被文吏篡改强过很多,是以将士反倒更愿相随杨公。”
萧布衣轻轻叹息道:“我才发现,有些事情,有些人永远做不到的。”
李靖轻轻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好在你做的事情,有些人也是永远做不到的。”
※※※
李靖萧布衣交谈兵法良久,用过午饭,拔寨前行。李靖做事素来有条不紊,不急不缓,众人虽然赶路,却是很少感觉疲倦,不由都是暗自佩服李靖的调度得法,孙少方私下也是对萧布衣挑起大拇指,说什么萧大人果然有识人之明,区区的一个马邑郡丞也不简单,当初在东都之时,只是听说过李靖不差,今日得见,才觉得名不虚传。
萧布衣暗自好笑,心道自己识得李靖进而结交李靖多少还是因为知道李靖很牛的缘故,这和什么识人之明半点瓜葛没有的。
李靖任人褒贬,喜怒不形于色,众人过了紫河,在李靖的带领下,却是径直向北进发。李靖虽然久在东都,可算是不出门还是知晓天下事,但他对突厥地势也是不熟,一切所知不过是书籍上记载而已,所以在马邑早早的找了个毗迦带路。
毗迦还是一样的老,只是显然不是当初带众商人出塞的那个毗迦,李靖没有任由他走在前面,有空却是低声询问毗迦几句,很多时间都是沉吟思索,似乎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要记在脑海中。
这里已入了突厥境内,只是还是比较荒凉,牧民牛羊多了起来,见到众人铠甲鲜明,都是有些不安,只是见到当先一面大旗,上写赐婚两字的时候,都是有些释然。
这里因为和大隋交界,很多人会说突厥话,也有不少突厥人识得大隋的文字,这些人虽然装备精良,可毕竟人不算多,应该不会起了什么争端。赐婚对突厥牧民而言,也不是陌生的事情,当年可敦嫁到突厥的时候,浩浩荡荡的数千人之多跟随,这次只有这几百人,想必是什么不得志的公主要嫁过来。
李靖把大旗让兵士举起来,宣告善意,倒是省了很多周折,一路上也少有人询问。
萧布衣记得自己当初出塞的时候,出了紫河是向东北进发,那里是仆骨和拔也古的所在,这次是向北,虽然和去蒙陈族并不是南辕北辙,却也是始终拉不近距离,不由若有所失。他来到了草原,本想见蒙陈雪一面,如今看起来却和蒙陈雪的蒙陈族越行越远。
草原如此之大,天色苍苍,四野茫然,行进永远无穷无尽般。
萧布衣见到李靖询问毗迦告一段落的时候,纵马过去问道:“二哥,你难道还会突厥语?”
李靖点头,“会一点。”
萧布衣汗颜,“二哥有什么不会的?”
李靖想了半晌才道:“生孩子不会。”
萧布衣和李靖不约而同的笑,萧布衣没想到李靖还会和他开这种玩笑,不解问,“我看二哥对突厥地势也不熟悉,却会突厥语,不由有些奇怪而已。”
李靖望着远方的连绵山脉,突然问道:“三弟可知道为兄现在多大的年纪?”
萧布衣见到李靖一张沉稳少有表情的脸,半晌才道:“三十出头,四十不到?”
李靖笑笑,伸出右手道:“不知道兄弟真的不知,还是想让我宽心?其实为兄再过五年也就到了知命之年。”
萧布衣愣住,他当然知道知命之年是多大,知命之年又叫半百,也就是五十的意思,他还没有想到过李靖竟然这么大的年纪。这么看来,虬髯客是为三人中的老大,岂非要到了五十多岁,可从他面相倒是看不出来,这两位老大哥以当他爹的年纪,和他拜把子,倒也是很给他面子的事情。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李靖怅然道:“为兄眼看知命之年,却终是一无所成。只以为终会碌碌无为,却没有想到这半年不到,两次领军。”回头望了眼三百兵士,李靖微笑道:“虽人数不过三百,却是我生平最为愉快的事情。”
萧布衣安慰道:“二哥不必颓唐,想姜太公好像八十多才出头才被人重用……”
“八十?”李靖嘿然而笑,“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那个时候。为兄年不过十六,就调为长安功曹,本以为大隋初定,外患频频,会学霍骠骑般年少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