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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的意思听起来复杂,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眼下关中稳定,奇袭可以,但要打下长安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见好就收,不可贪功轻进。既然如此,不如就这么耗着让李渊难受,同时牵扯李唐的兵力,让他们打不得,走不得,而萧布衣却可集结兵力全力取山西,拿下河东,关中地势已成桎梏,那就是瓮中捉鳖之势。
李靖之计,徐世绩拍案叫好,可如何来攻河东,还是让东都考虑的事情。
具体攻打河东之事,李靖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方案,只说了四个字,随机应变!
徐世绩师从李靖,知道这四个字算是李靖的兵法精要。
李靖讲究后发制人,随机应变,视敌情而制定打击策略,关中具体怎么应对都不清楚,死板的制定计划不如让萧布衣灵活的作战。
徐世绩也明白,李靖这也是给他出的一道题,考考他的能力。展开河东地图,徐世绩沉着道:“眼下要取河东,有三条路可走。我们是重点突破,还是三路齐攻,有待商榷。”
萧布衣摸着下颌硬的如针般的胡子,微笑道:“不着急,古语有言,凡事预则立、不豫则废,多准备、多考虑总不是坏事。”
“李建成已退守潼关,让出潼关前的数百里地域,那眼下的我们的第一条路就是强渡黄河,径攻河东郡。”
萧布衣看着地图道:“此段河道多是崇山峻岭,行军不易,唯一的风陵渡已在潼关左近,若要强攻,四面受攻,自陷死路。”
徐世绩点头,“那第二条路就是从长平攻上党,自古有云,‘得上党而望中原’,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若能攻破上党,那取太原已非难事。不过上党地势崎岖,又有绛郡唐兵牵制。李神符分兵两路,裴将军眼下只是坚守长平,深沟高垒,河东是李渊的重中之重,重兵囤积,我们若从上党取太原,或者从沁水击绛县,肯定要受到极强的阻抗。”
萧布衣沉吟道:“这条道虽是艰难,但补给容易。若攻绛郡,只怕仗极为的难打,毕竟那是关中过河的屏障,节省了粮,却损失了兵。”
“不错,如果这两条路都不走,第三条路当然就是兵出河北,从井陉关过太行山杀到太原。眼下恒山郡已被我们占领,井陉关亦已在我军的手上,若走这条路进攻太原,配合李将军研制的破城弩和投石机,毁掉太原城不难!”
徐世绩显然也知道破城弩的威力,对这种攻城利器极有信心。
萧布衣皱眉不语,沉吟着什么。
徐世绩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相对绛郡而言,太原虽是李唐的根据之地,但离的已经颇远。眼下根据我算计,关中最少已出兵四十万,分散在各地。李将军攻三关,有如尖刀一样刺在关中的要害,最少可牵制住李唐的二十万兵力,因为西京是国都,有大军压境,李渊绝不能把所有的兵派出去征战,一方面要防我们,一方面还要防备梁师都。这样的话,剔除河北的兵力不算,绛郡、上党、太原的兵力加起来,最多也只有二十万的兵力。”
萧布衣道:“若能全歼河东的兵力,无疑能给李唐以重创!”
徐世绩苦笑道:“若能全歼当然最好,但难度非比寻常。那样的话,我们最少要出动四十万兵力,很是冒险。”
萧布衣沉吟良久,“眼下不急于河东决战,其实最要紧的是怎么对付突厥人。”
“他们出兵了吗?”徐世绩一惊。
萧布衣道:“最新的消息,颉利已纠集兵力,在定襄汇聚,立杨政道为帝,自称隋王。而可敦就是因为颉利帮助她兴复隋室,这才和他联手。”
“这个老女人不知道想着什么。”徐世绩皱眉道:“杨政道不过是杨暕的遗腹子,乳臭未干,她立杨政道为隋主,可是要效仿当年的千金公主?”
萧布衣冷笑道:“那看起来,她也命不久矣。世绩,若采用你的第三种方法,只要秦将军拖住李世民的大军,我们攻下太原不难。可现在要考虑的是,突厥兵突然南下,我等就会腹背受敌,形势不妙。”
徐世绩也是皱起眉头,喃喃道:“他们会出多少兵力呢?”
萧布衣摇摇头,“眼下还不知晓,但听说定襄最少有七八万的骑兵了。”
“边陲又要受苦了。”徐世绩感慨道:“这些兵马南下,烧杀掳掠,在所难免。”
“不过若真的有个十数万的兵马,粮草也是问题。”萧布衣道:“突厥人不事生产,以掳掠为生,我们就要从这个弱点下手。”
徐世绩精神一阵,“若能闪电攻克太原,就要抢收春麦,坚壁清野。死抗突厥兵,掐断他们和唐军的联系,突厥兵无粮,必定回转。”
萧布衣点点头,才要说些什么,有兵士急匆匆的赶到,“启禀西梁王,虞尚书求见。”
萧布衣怔了下,“虞世南?”
徐世绩心头一热,脱口想问,裴茗翠是否回转?裴茗翠当初前往草原救虞世南,一招釜底抽薪救出虞世南,却被颉利大军困在凌特山,之后只传来一次消息,说是安然无恙,萧布衣又派人手去援,一直联系不上,可又没有听到颉利抓住了他们,是以一直极为担心,哪里想到虞世南竟蓦地回到东都。
得到兵士肯定的答复,萧布衣望见徐世绩的脸色,替他问道:“除了虞世南,还有旁人吗?”
“还有个护卫。”兵士回道。
徐世绩有些失望,又有些迫切的想见虞世南问问情况,萧布衣和他并肩出府迎接,远远见到虞世南,萧布衣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世南,你可想死我了。”
虞世南喟然道:“微臣有辱使命,还请西梁王责罚。”
“罚什么?”萧布衣哈哈大笑道:“你能回来,本王就开心的不得了。”他目光一扫,落在虞世南身边护卫的身上。遽然双眸一凝,惊喜道:“尉迟兄?”
那护卫头戴毡帽,人如铁塔,风尘仆仆,双眸炯炯,赫然竟然尉迟恭!
尉迟恭见萧布衣望过来,嘴唇嚅动两下,终于道:“西梁王。”
萧布衣哈哈大笑,一手挽住一人,“若说这世上有比见到一个朋友还开心的事情,那无疑是碰到了两个朋友。世南,尉迟兄,来来来,回府一叙。这次来了,可不许走了。”
他说的若有深意,徐世绩见尉迟恭来到东都,也是精神一振。见二人脸上好像没有什么悲戚之色,又想裴茗翠应该还平安吧。
众人入府,萧布衣亲手为虞、尉迟二人斟上香茶,举杯道:“戎马倥偬,还有军事,先以茶代酒,为世南、尉迟兄接风洗尘。”
尉迟恭见萧布衣虽是威震天下的西梁王,但对自己爽朗依旧,仿佛又回到马邑那时,微微一笑,举起茶来一饮而尽道:“这算是几年来,喝的最开心的一杯茶。”
萧布衣道:“尉迟兄,这次来了,就请不要走了。”
尉迟恭拱手道:“只要西梁王不赶,在下就不会走了。”
萧布衣哈哈一笑,“尉迟兄这种大才,我请都难请,怎么会赶?对了……尉迟兄一路护送世南到的东都?”
尉迟恭点头道:“不错,其实我本无颜到这里。想西梁王对我仁至义尽,器重如斯,可我却跟随刘武周多年,到如今穷途末路才来投奔,说来惭愧。”
萧布衣沉声道:“尉迟兄若这么想才应该惭愧。”
尉迟恭一怔,“西梁王此言何解?”
他张口闭口都是称呼西梁王,萧布衣暗自感慨,也不纠正。缓缓道:“你我是朋友,生死之交的朋友,朋友平安,我们只要默默祝福。可你厌倦了草原,无处可去,若是不想起我,那才不把我当做朋友。”
他说的情真意切,尉迟恭双眸露出感动之色,叹道:“裴小姐说的不错。”
“裴小姐说什么?”徐世绩接道。
“裴小姐见到我后说,‘人生如白驹过隙,死不足恨,但夙心往志,不闻于没世矣!’她又说,尉迟恭还是当年的尉迟恭,其实萧布衣还是当年的萧布衣。所以……我来了。”
尉迟恭说道这里,双眸闪亮,一霎不霎的望着萧布衣。
萧布衣眼中也有了感谢之意,喃喃道:“裴茗翠还是当年的那个裴茗翠!”
徐世绩陡然心中热血澎湃,不再遮掩,脱口问道:“那裴小姐呢?现在何处?”
尉迟恭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徐世绩失声道:“她遇险了吗?”
虞世南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没事,但后来……就难说了。”
萧布衣道:“世南,麻烦你讲原委说出来吧。不然……我快急死了。”
虞世南涩然一笑,“裴小姐救出我和奥射设后,就一直被颉利追杀。本来她逃走的计策不差,但颉利身边有个人叫做祖君彦,竟然剥茧抽丝,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