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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兵马,若能献给关中,这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他说的天经地义,欧阳洵等人连连称是,随声附和,宋正本、凌敬等人脸色微变。
原来投靠当然要有投靠的本钱,眼下河北军还剩寥寥的本钱,那就是兵马和郡县。可若真的依曹旦所言,大伙都去了关中,宋正本等人投奔到东都,只怕被人白眼,再无翻身之地。
窦红线斩冰切雪道:“不行。”
曹旦一愣,冷笑道:“那你要如何,难道让我和你娘两手空空的去见李孝基?”
廖烽道:“曹大人,不用咄咄逼人,想红线姑娘自有主张。”
“闭嘴,你这个无耻的逃兵!”曹旦呵斥道:“这里没有你说话之地。”原来当初易水大战,高石开、廖烽、齐丘三人都是主将,可高石开、齐丘都跟在窦建德的身边,只有廖烽带着残部先回转乐寿。这让很多人不耻,曹旦亦拿这点痛斥廖烽。
廖烽惭惭而下,高石开亦是垂下头来。当初李玄霸杀了长乐王,要是以往的时候,高石开、齐丘多半要找李玄霸拼命,可他们一来也知道不是李玄霸的对手,送死无益,二来也要把郎山的事情通禀乐寿,以防别人并不知情,是以忍了下来。没想到他们回转后,说及郎山一事,竟然不信的居多,曹旦更是痛骂他们害了长乐王,推托到个死人的身上。若非窦红线一力挺他们,高石开、齐丘早就离去。可齐丘还是受不了这窝囊气,前往沱水支援刘黑闼,高石开却留了下来。要说武艺,十个曹旦也抵不上高石开一只手,但他们心中内疚,是以对曹旦的讽刺并不反驳。他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窦红线,再尽昔日欠窦建德的恩情,而不是为了旁的事情。
窦红线见曹旦飞扬跋扈,再也忍耐不住,呵斥道:“曹旦,我并没有让你空手去见李孝基!你投靠李孝基,我不会反对,但我绝不会让你把几万兵士的性命当作你的筹码。至于地盘、兵士,你不能带走一分一毫!苏将军已投靠东都,西梁王大仁大义全部接纳,我决定带着这些人投奔东都,保全性命。你想去投奔李孝基可以,带着你偷拿的玉玺去足够了!”
曹旦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他话未说完,望了窦氏一眼,窦氏脸上也是讪讪。可谁都知道窦红线说的不假。
原来当年宇文化及带着一帮隋臣从扬州回转,就带着大隋的传国玉玺。在很多人眼中,无传国玉玺,总是立国不正。窦建德杀了宇文化及,就把传国玉玺收在囊中,准备称帝的时候使用。
没想到传国玉玺保不住杨广的性命,亦是保不住窦建德的性命。但在曹旦眼中,这可是奇货可居,所以知道窦建德一死,马上鼓动妹妹取出玉玺,准备做进阶的本钱。
“一个玉玺怎么能够?”曹旦讨价还价道。
窦红线又道:“我不和你争传国玉玺,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你莫要逼我将玉玺也收回来!”
曹旦还要再辩,窦氏终于开口道:“大哥,红线说的不错……”声音有些哽咽,又用衣袖揩拭下眼角,似乎想要落泪,“我们出身不正,还能多求什么?”
窦红线心中也不好受,可为了河北众将,还是黑着脸,一言不发。从她的角度来看,更倾向投靠东都,而不是关中。因为关中一来杀死了窦建德,二来是旧阀势力,不言而喻,根本瞧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而东都则是不同,再有苏定方的前车之鉴,窦红线心意已决。父亲死了,她身为窦建德唯一的女儿,总要为父亲尽最后一分责任。
见窦红线冷着一张脸,窦氏突然轻叹一声,“红线,你虽不是我亲生,可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
“不错。可恩情和河北军性命不能混为一谈。”窦红线决然道。
“我不是和你讨价还价。”窦氏长叹一声,“我只想说,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以前仗着你爹乱世中生存,现在你爹不在了,我当然也想找个出路。但我目光短浅,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现在也不知道投奔李唐是对是错。”
“妹妹!”曹旦有些着急道。
窦氏摆手止住大哥的下文,苦涩道:“既然红线你决定要投靠东都,那我想也不必那么着急定下主意,不如和大哥留在这看看情形。我想红线念及往日之情,也会给我们条活路,对不对?”
“娘亲,你若留下跟随我们,我当然欢迎之至。”窦红线道:“我当竭尽全力,保全河北军民的性命。”
“那还多说什么?”窦氏苦涩的脸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大哥,你也不要着急,再等等,说不定还会有好选择。”
曹旦虽是不满,可生平最怕这个妹妹,讪讪道:“那等几天也无妨!”
欧阳洵几个人脸色讪讪,却不敢多言。这种情形,他们这些文臣的性命如草芥般,说死就死,不由自己把握,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沉默。
窦红线见众人终于心齐,心中微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当机立断。欧阳大人……你们要去关中……”
欧阳洵慌忙道:“既然夫人不着急,我们也不着急。”
“你们要走,我随时恭送,决不食言。”窦红线道:“既然其余人没有异议,那我决定,让宋大人、高将军前往黎阳去见西梁王,寻求归降一事,不知道诸位可有异议?”
曹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可议事厅中,却没有人理会。窦氏突然道:“眼下路上并不太平,只有高将军护送宋大人,还怕不太稳妥。”
廖烽上前道:“末将愿沿路护送宋大人前往黎阳。”他满脸悻悻,显然对曹旦方才所言耿耿于怀。
河北军的确已乱成一锅粥一样,就算是窦红线,都是焦头烂额。他们只接到苏定方已投降东都的消息,并不知道萧布衣铁骑如电,在苏定方投降后,就已杀到了大陆泽。
这无疑是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而在这时候,错误就很可能致命!
窦红线心喜罗士信回转,又高兴河北军终于暂时心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所以对廖烽的主动请缨,窦红线道:“那就辛苦廖将军了。”
廖烽微笑道:“职责所在,当竭尽心力。”
宋正本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暗喜有了出路,问道:“那我等何时出发?”
“稍作准备,明日天明出发如何?”窦红线问道。
宋正本道:“救兵如救火,眼下我们虽不是请救兵,但刘将军和河北兵士正在沱水浴血奋战,多一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送命。而我们若是归顺了东都,他们绝不能坐视不管,如此一来,早去归顺,也算是造福河北军。”
窦红线感激道:“我也想请宋大人即刻出发,只怕你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宋正本感慨道:“我只恨不能为军中尽分力,这次有机会,当竭尽所能。”
高石开也道:“宋大人说的不错。”
“如果红线不反对的话,那我们准备即刻出发。”宋正本询问道。
窦红线心下激动,“那祝宋大人、两位将军一路顺风,马到功成!”窦红线出了议事厅,径直回转休憩所在,一颗心忍不住的‘砰砰’大跳,不知为何,只怕罗士信突然不见。宋正本三人已经出发,星夜赶赴黎阳,眼下看起来事态向好的地方发展,不知为何,她却有些心绪不宁。
深秋,夜凉。等到那不经意的雨落在窦红线脸上,她才稍微清醒。深秋的雨,带着渗入体内的寒气,让人忍不住的战栗。
窦红线一路行来,若有所思。可能做的都已经做到,她找不到哪里还有问题。
推开房门,见罗士信坐在椅子上望过来,窦红线心中微暖,“士信……”
罗士信一直望着窦红线的双眸,见她激动非常,问道:“你怕我消失不见?”
窦红线认真的点点头,“我真的很怕!”
罗士信虽在寒秋,心中暖意融融,“今天事情如何?”听窦红线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罗士信感慨道:“姜阳是条汉子。”
“士信,你说我做错了吗?”窦红线若有所失。
罗士信皱眉道:“事到如今,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窦红线苦笑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投靠东都,也是在赌。李渊虽一直没有和我们正面交手,但李渊、李建成,一直都在欺骗着爹。我知道爹虽不说,但很恨他们,李渊一直高高在上,看不起爹,我想就算爹在的时候,宁可死,也不会投靠李唐。”
“或许你是对的。”罗士信无可奈何道。
窦红线摇头道:“我只希望自己做的是对的。我们虽然和西梁军交战这久,但爹死了,一切阻碍都没有了,只要西梁王肯接纳河北军,我和你远走他乡又能如何?我很对不起姜将军,伤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