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出兵,李玄霸翦除这两方领军人物,阻力不攻自破。
李玄霸望着窦建德,眼中多少带着怜悯之意,“你明白了什么?”
窦建德双眸无神,真正的油尽灯枯。他老了、疲了、倦了、伤了、痛了,再加上护体之功已破,所以他要死了。
可临死前,他总要问个明白,这或许就是临死之人的悲哀。但千言万语,又一时间不知如何问起。终于道:“你不是杨善会?”
这个问题很可笑,在场却无人发笑,那些死士也停住了手,他们是为杨善会拼命,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效忠的换了个陌生人,心中的彷徨诧异不言而喻。
窦建德显然和杨善会有联系,所有的人已明白。因为方才杨善会对裴矩反噬,窦建德竟然一点诧异都没有。
此中乱局,错综复杂的关系,却少有人整理的明白。
幸好李玄霸明白,他思路一直都很清晰,所以他答出了窦建德未问完的问题,“我不是杨善会,我不过是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模仿杨善会这个人,我甚至扮成一个死士去跟随杨善会,琢磨他的一举一动。”微笑的望着裴矩道:“你显然不如我熟悉杨善会。”
窦建德失神道:“我也不如你了解杨善会。”
李玄霸用了一年的时间模仿杨善会,用了一天就取了最后的成功!可这种魄力、忍耐和心智,又有哪个能做到?
裴矩听到李玄霸的解释,没有愤怒,冷漠道:“八十岁的老太婆倒绷儿,我输了,这次心服口服。”
李玄霸眼中有了敬佩之色,“天涯,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点,输了也好、赢了也罢,总是如此的洒脱释然。”
裴矩道:“不洒脱能如何,难道要大哭一场,让你高兴?”
李玄霸沉默半晌才道:“你和杨善会早有联系,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迟早会找杨善会。”
“所以我开始诈降算计窦建德,你就乔装杨善会算计我?”裴矩落寞道。
李玄霸又想了半晌才道:“我不想算计你,只想借力而为。我知道你在算计窦建德,我要掌控河北之地。巴蜀先机已去,若是河北再失,显然再难回天。我不想对付你,但是我必须除去你,不除你,我的计策终不能行。”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古怪,裴矩如斯聪明,却是一听就懂。李玄霸所用之法,其实和他所用都是大同小异,太平道之人最擅长的并非攻城拔寨,而是借力打力,顺水推舟。李玄霸本来的用意是取河北,为关中出兵谋求先机,但谈何容易?以裴矩的惊天之计,尚等了许久,李玄霸自知这点不及裴矩,是以索性锦上添花,助裴矩成事,然后在关键时刻出手,取得胜果。裴矩算计这久,最终还不过为他人做了嫁妆。
裴矩突然笑了,笑的极为开心,李玄霸对他,总是不失谨慎,小心问道:“裴矩,你笑什么?”
“我笑我筹划了惊天一计,结果成全了萧布衣。我又筹划了翻身一计,结果成全了你。”裴矩淡淡道:“这也很好呀。很好!想天下之大,我两计成就了两个霸主,岂不妙哉?”
他语带深意,李玄霸望了他半晌,摇头道:“一点都不好。若没有你的计策,就没有萧布衣的今天,说不定天下早已一统。”
“一统又能如何?不过是改朝换代,换个皇帝,周而复始的愚昧罢了。”裴矩仰望苍穹,“这世上只有一人了解我的用意,那就是张宗主!”
张宗主就是张角,裴矩说及张角的时候,脸上落寞中夹杂了敬仰。他本来断了一手一足,脸上又被窦建德划了一刀,形如厉鬼。可仰头一望,竟让人有种飘逸之感。
裴寂的飘逸之气,已镌刻在骨头里,无论成败!
李玄霸不语,看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东都那个多病意气的高手,过了多年,变的病好沉凝,但骨子里面的骄傲不改!
或许他认为裴矩说的正确,或许觉得无谓,但于事无关,他不想表示想法。
裴矩终于望向了李玄霸,“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融入了杨善会这个角色?牛口的时候,当然不是你,要是你,合你我之力,当不会让萧布衣逃走。你若是那时的杨善会,想必早已杀了思楠!”
李玄霸惋惜道:“你说的不错,我那时正有他事要做,所以未能参与。不然合你我之力,不见得能让萧布衣逃命。我兵法虽通,但比起杨善会还是大有不如,所以我那时候,就算有暇,亦是不敢冒险,我只怕在你面前露出破绽。再说我不能确定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出手,我时间有限,又如何会扮个杨善会空耗光阴?可若知道那次几乎杀了萧布衣,我就算舍弃今日的大计也要出手,可惜……时不待我。机会错过了,再寻千难万难。”
“那时候还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忙碌?”裴矩忍不住问。
李玄霸望了窦建德一眼,轻声道:“裴矩,我其实一直都留意你的举动,对于你转投河北亦是疑惑。后来我才明白,我要是你,也是一样的做法。天下之局,有如博弈,取势弃子,寻常之极。你野心如斯,当然想吞并罗艺、窦建德地盘,也要诱发他们火并一场。我就一直等这个机会,易水征战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的机会,亦是我的机会。我终于可以正式成为杨善会,我了解杨善会,所以杀了他也不是难事。”
“这当然不是你的全部布局,因为你还骗过了窦建德,他显然把你当做是内援。”裴矩问道。他败了,败的心服。但他最擅长吸取教训,所以他希望了解李玄霸的每一步棋。
李玄霸微微一笑,“我这些日的忙碌,正是要取得窦建德的信任,我可不想杀了窦建德后,河北又出个裴矩。天涯,我知道,就算你断了一只手,我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天底下能胜过你的屈指可数,但我绝不在内。”
“你倒是很了解我。”裴矩心寒道。他碰到过各式各样的敌人,就算萧布衣砍了他手臂,但是他斗志不减。可是面对这个一直卑谦中带着骄傲,笑容中带着狠毒的李玄霸,却忍不住的心寒。
“我要一口气除去你们,当然不容易,所以我想到了法琳。”李玄霸道。
窦建德几乎呻吟道:“法琳?”
“法琳?”裴矩也皱眉道:“他半僧半道,和你我何干?”
李玄霸道:“法琳的确和道中无关,不过他这些年的游历,的确有些声望。更关键的一点是,他还认识道信,而且很多人知道他认识道信。”
三人交谈,视山上众人于无物,山谷杀声已弱,可山外杀声却是起起伏伏。众人摄于三人气魄,惊于此间惨烈,均是木头一样的望着,不知如何是好。
裴矩问道:“法琳认识道信又能如何?”
李玄霸淡淡道:“那也不能如何,只是这样一来,少林寺的僧人对他倒是另眼相看。我让法琳假传道信的意思,说窦建德有难,请他们出手援助。要知道窦建德本来就是僧粲的弟子,这件事虽是隐秘,但少林方丈还知,道信其实也知,不过道信主张顺乎自然,是以从不宣扬此事。”
窦建德艰难道:“所以你用法琳骗取了少林棍僧的信任,然后再用他们骗取了我的信任?”
李玄霸认真的点点头,“我当然不能让你这么早死,我还要借你之手除去罗艺和裴矩,所以我一定要取得你的信任。杨善会这三个字当然不行,但是我若编出个理由,杨善会得到过道信的相助,想要报答道信的恩情,那少林大师虽是道行高深,但大慈大悲,多半会信。他们一信,秘密过来助你,当然要提及杨善会实际是来助你,再加上我向你透漏了裴矩的秘密,你对我当然也有了几分相信,因为你实在想不到杨善会有什么理由再骗你。更何况你已是落水之人,没有太多的选择。”
窦建德目露痛苦之色,裴矩叹口气道:“所以泄露我底细的不是罗士信,而是你,不然方才窦建德也不会执意不说。”
李玄霸道:“是呀,他为我守秘,你也为我守秘,和尚大师也为我把守秘密,我现在若不说出这些秘密,真枉对你们的信任了。”
窦建德痛恨道:“你真的太他娘的对得起我们的信任了!”
十棍僧终于上前,一僧方脸大耳,喝道:“李玄霸,你!”他想要怒斥,一时间却不知道喝些什么,十三棍僧一出面就被裴矩杀了三个,到现在成为旁人的帮凶,打了一场糊涂仗,胸中自然憋着一团怒火。
佛门讲究无嗔,但这时候就算泥菩萨,只怕也要被李玄霸的计谋气的跳起来。
李玄霸说的平平淡淡,但只为求得裴矩、窦建德信任所花的功夫,简直难以想象。他今日得手,绝非偶然。
见僧人质问,李玄霸淡淡道:“这位想必是少林的昙宗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