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王行本上马后,一路狂奔,总算他失魂落魄下,还记得道路。在天亮的时候,终于赶回了江都。
等见到王世充的时候,王行本几乎和死人一样。
可王世充的表情也不比王行本好上多少,王世充双目红赤,容颜憔悴,头上的金发竟然有小半都变成了白色。
王行本见到王世充的样子,不由有些错愕,他终于发现,王世充有些老了。王世充并非孤身一人,王玄应、乐伯通、郭善才还有一帮王室宗亲悉数在场。
所有的人都是面色沉重,已经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王世充称王不到数月,在所有人都以为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蓦然又是陷入了泥潭之中,而且越陷越深。
本来的荣耀无非是陷阱,而且看起来官阶越大,下场越是不妙。
王行本一直觉得王世充很坚强,因为王世充就算从东都逃亡的时候,都没有太多失落,而是想着卷土重来。可这一次,谁都看出,王世充已经到了压力的极限。
见到王行本到来,王世充像望着陌生人一样,一言不发。
王行本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才从李靖手下逃得性命,他还多少有些侥幸。可见到王世充的表情,他丝毫不怀疑,王世充听了萧布衣所说的一切,会斩了他。
如今的王世充,虽然疲惫,但是很可怕。
“行本,说说吧。不知道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王世充高高在上道。他的口气很轻松,可谁都知道,轻松下意味着什么。
王行本‘咕咚’跪倒,哽咽道:“侄儿有负圣上重托。”他磕头如捣蒜,叩的地面砰砰作响,额头上甚至有鲜血渗出。
王世伟亦在殿中,见到儿子哭泣求饶,脸色铁青,可竟然忍住没有说话。
王世充看了一眼王世伟,终于摆手道:“起来吧。”
王行本偷眼望了王世充的脸色,见不到他的心意,不敢起身,只是涩然道:“侄儿罪该万死。不过……侄儿可是一直听着杨将军的吩咐。”
“杨公卿呢?”王世充握紧了拳头。他一点不笨,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最坏的情况当然是,王行本竟然全军覆没。这在王世充眼中,当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眼下江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任何没有可能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
李靖只凭千余铁骑,击溃了王弘烈近万大军,西梁军一天之间,就取下了六合城,然后又在一夜之间,攻下了永福城。
这两城均是扬州的屏蔽,失去了这两座城池,王世充觉得像穿着短裤面对着萧布衣,而萧布衣却穿着金盔铁甲,手拿着开山利斧。
在这种情况下,已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王世充想到这里,心口抽搐。
王行本嘴唇动了两下,终于道:“杨公卿现在被困在瓜封山,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王世充虽有这种设想,可听到的时候,还是勃然大怒。王弘烈、王行本都是宗亲,他让二人带领的兵士,亦是淮南军的精锐大军。二人所率淮南军,足有三万之多,都快近王世充眼下精锐大军的三分之一。可这些兵士,竟然全军覆没?
他王世充,还有多少兵力可抗打击,他王世充,仓促之间,又能从江都征集多少兵士。而就算能招募兵士,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王世充脸色铁青,王世伟终于道:“圣上,其中只怕还有别情。还请你耐心听行本述说始末。”王世伟向儿子施了个眼色,暗示些什么。王行本当然明白父亲的心思,他是想说,既然杨公卿暂时回不来,那不妨把一切过错推在杨公卿的身上。
王行本想到这里的时候,唯有苦笑,他把事情的始末想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杨公卿呢,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可他们败了,一败涂地,惨不忍睹,王行本一直失魂落魄,无暇多想,可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并非败在做错了什么,他们败在了实力不济。
凡是下过棋的都知道,棋力差上一筹,若非对手诚心想输,那想要赢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机会。
他们和萧布衣、李靖,差的岂止是一筹?
可若非经过这场惨败,王行本永远也不相信这点。或许有的时候,一定要亲身经历过惨痛教训的人,才能记得住教训!
见到王行本木然无语,王世充终于忍不住道:“行本,朕不怪你损失人马,但是你最少要将所有的事情,和朕详细说明。这样的话,我们才不会重蹈覆辙。”
王行本苦笑一声,不由自主道:“侄儿觉得,这个不可避免。”
王世伟脸色微变,厉声喝道:“行本,你怎能如此和圣上说话?”
王世充心中不悦,却还和颜悦色道:“但说无妨。”
王行本收敛心神,终于把从出兵到惨败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他并没有故意推卸责任,实际上,他也根本不需要推卸。他除了攻城一事有所冲动外,其余都是按照杨公卿的吩咐。
不过王行本倒还聪明,并没有将萧布衣所言如实来说。
王世伟放下心事,皱眉道:“圣上,很显然,两次兵败,都是杨公卿的过错。弘烈、行本都是按照他所言,可却导致兵败如山……”
见到兄弟脸色阴晴不定,王世伟不敢多说,只怕适得其反。
王世充沉默良久,这才仰天长叹道:“好一个李靖。”
王世伟不解道:“这和李靖何关,看起来均是萧布衣的诡计。圣上,我觉得萧布衣狡猾多计,更胜李靖。”
王世充叹道:“萧布衣的确狡猾,可要是没有李靖的支撑,也不能如此之快的取下两城。”
王世伟皱眉道:“微臣愚钝,不解圣上之意。”
王世充涩然道:“萧布衣用兵神奇,却绝对是倚仗准确无误的消息,庞大的人力,还有最佳的探子。我想他手下的探子,显然要比我们所用的高明很多,不然何以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想萧布衣收复历阳、突然对六合山用兵,采用疑兵之计对付程嘉会,采用诱敌之计对付刘永通,采用空城计,激将法对付行本,计谋并不出奇,出奇的却是他因人而异。他知道程嘉会谨慎,知道刘永通贪功,所以制定的策略才能发挥到最大的效果。可要非李靖为他摸底,出奇兵猛攻,萧布衣再勇,亦是无法做到这点。李靖为人极为低调,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威震草原,败历山飞、林士弘、张善安等人,绝非无因。可他锋芒尽藏,一直从未对我开战,真的让我小瞧了他。”
众人默然,或许有些不服,可这时候,谁又敢反驳王世充之言?
王行本想起当初一枪刺来的威猛,倒是相信王世充所言。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李靖冷静的可怕。
萧布衣还能让你发怒,让人兴起对抗的感觉,可面对李靖,他竟然兴不起对敌之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世伟低声道。
众人都是仓惶失措,无计可施。王世充缓缓道:“行本,当初萧布衣对你所言,应该不止简简单单的几句。”
王行本喏喏道:“我说了,只怕圣上恼怒。”
“但说无妨。”王世充疲惫道。
“他说圣上……若是现在……那个……他可以既往不咎。”王行本吞吞吐吐道:“可要是等他兵临城下……”
“那就要将我诛灭九族了,对不对?”王世充冷冷道。
王行本不敢多说,可谁见了他的表情,都知道王世充所猜不错。王世充心中怒火中烧,可手下已无可用之将。萧布衣和李靖联手,就算他出马,都是没什么胜出的把握,更何况他人。而萧布衣联合李靖,用意昭然若揭,萧布衣不取别地,要全力先平江南,再战河北。而避免河北不除,江南坐大的景象。
想到这里,王世充心中凛然,粗略估算,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王世充非但不蠢,反而极为聪明,不然也不会讨得杨广的欢心。要知道杨广多疑,能取得他的信任,无疑是极为聪明之人。王世充明白,单独和萧布衣、李靖开战,他绝对没有任何胜出的希望,他根基太弱,本钱太少,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萧布衣四面为战,他可以浑水摸鱼,可萧布衣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萧布衣不用半个月,已取了江都三分之一的土地,因为江都郡内,清流、全椒两县还在六合城西,萧布衣取了六合、永福,隔断了这两个城池和扬州的联系。如果王世充不能短时间夺回失地,这两个县失陷是迟早的事情。
可他有可能短时间夺回失地吗?
王世充想到这里,又是涌起深深的疲倦。眼下的兵力,全力守住扬州,或许还可能撑住半年一年,若要再反攻,无疑只有消耗送死的份。萧布衣地域极大,损失几万兵算不了什么,可他若是损失了,那就再也无法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