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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到墙边,已无路可退,众人双眸喷火,就要涌上。突然听到‘嗤嗤’声连绵不绝。众人注意力都被张济吸引,从未想到墙头突然涌出许多人,个个手持硬弩,一扣扳机,半空中弩箭如蝗!
那一刻的庭院,犹如人间地狱,只见到弩箭穿梭,一道道血雾从众人身体冒出,弥漫在整个庭院,一轮弩箭过后,十数个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汉子,已软软的向地上倒去,眼中满是不信。
张济脸色不变,抬头望向前方。
只听到嘈杂声阵阵,庭院后的房间里,大厅内,这才又冲出了不少汉子,纷纷喝问道:“什么事?”
这些人听到惨叫呼喝,一时间不明所以,等到觉察不对的时候,这面的第一波屠杀已经结束,张济身先士卒,二话不说的已向人群中窜了过去,众人惊呼声一片,紧接着,墙头上众兵卫跳下,如狼似虎的向那些汉子冲去,转瞬展开了第二轮屠戮。
季秋一直在门外看着,忍不住的两腿发抖。在他眼中,王世充派到这里的好手个个以一当十,甚至可以抵挡一只军队的冲击,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的厉害。
惨叫声此起彼伏,西梁兵士却是肆无忌惮的下手。大宅颇为偏僻,本来适合这些人行事,是以没有百姓经过。可就算有百姓经过的话,见到这种情形,早就远远避开,怎会前来。
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强者生存,谁都不想莫名的送死。
更多百姓装束的人围了过来,先前的跳入宅院,攻入大门,后来的扼住墙头、小巷等要道。他们的动作快捷、迅猛又是有条不紊。
负责杀人的毫不留情,负责扼守的冷酷无比,虽有人发觉不对,还想冲出宅院,可却被守住要道之人死死扼住,倒下墙头之下。
盏茶的功夫后,惨叫声慢慢止歇,卢老三这才舒了口气,苦笑的摇摇头。他虽是这场任务的总指挥,可只有看着的份。
踱入庭院之中,见到遍地尸体,血水如河,卢老三顾不得同情,当下问,“都解决了吗?”
张济浑身上下都是别人的鲜血,听到询问,沉静道:“根据回报,已死了三十八人。”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两声惨叫传来,面无表情道:“死了四十人,这么说还有两个。”随着他话音落地,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卢老三笑道:“还有最后一人了。”
根据季秋的消息,这里一共四十三人,眼下只要等最后一人的死讯后,他们就算任务完成。可张济、卢老三等了良久,再没有惨叫声传出。
见到张济望过来,如同望向死人一样,季秋打了个寒颤,急声道:“四十三人,绝对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难道那人外出了?”
张济只回了三个字,“继续搜!”
庭院外百来人守住要道,庭院中最少已有五十人在搜索,翻遍了大宅的每一个人角落,这些人均是经验丰富,就算是只苍蝇,想必都能发现,可却没有人发现最后的那个人。
张济不再坐等,也加入搜索工作,就在卢老三极为失望的时候,有一人奔过来,在张济耳边说了几句话,张济点头,大踏步的向后院走去,一直来到一口水井前。
探头向下望了眼,只见到黑洞洞的看不到底,张济道:“爬出来,我不杀你。”
井里没有声息,张济挥手道:“投石头下去。”他命令一下,一块大石头已砸了下去,‘咚’的一声大响后,恢复了宁静。张济眼中露出阴冷,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井中仍是没有动静,季秋几乎以为张济是在自言自语。可也知道,井中就算有人,这会也绝不会出来,因为依靠地势,他还能活下去,只要有人下井查看,他就可以躲在暗处给与一刀。但是要钻出来,面对这些冷血杀手,这人实在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只可惜,他就算躲在井中,也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张济一挥手,大声道:“搬大石头来,填死这口井!”
他声音极大,不但所有的手下听的一清二楚,就算有人躲在井中,显然也能听到。众手下齐齐的应了一声,井中马上传来惊惧的声音,“我马上出来,求你饶了我!”
那人声音中满是恐怖,张济却是残忍的笑笑,再不说二话,十数块大石头扔入了井中,井下传来一声惨叫,转瞬没有了声息。张济冷笑一声,伸手操起一柄锤子,重重的砸去,井壁坍塌,将井口封的严实,众人还是填土,井下那人就算没死,也再无活命的可能。
张济见事情完毕,这才拍拍双手,向卢老三道:“卢郎将,末将已完成任务。”
卢老三饶是见多识广,也有点心惊肉跳,“张郎将武功过人,我一定向西梁王禀告这里的一切。想张郎将如此功夫,定能有更大的用途。”
张济沉声道:“多谢。只是我不过会点武功,只能杀人,领兵却是一窍不通。”
他杀敌如麻,这时却是叹口气,隐有遗憾之意,卢老三心中微动,暗想定要向西梁王举荐这人才好。
二人走出庭院,有兵卫早早的等待,上前低声禀告几句,张济望向季秋道:“西梁王让你前往七里坳。”
季秋吓了一跳,“做什么?”
张济目光森冷,“你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询问!”
季秋浑身发冷,连忙点头,在卢老三的带领或押送下,前往七里坳。
七里坳地势崎岖,颇为难行,在乌江镇的东北。历阳、乌江镇、七里坳加上六合山,从西南到东北,近似连成一条直线。
如果从六合山出兵历阳,若取捷径,当走七里坳。
萧布衣让季秋在七里坳见面,显然是又近了六合山一步。
季秋在说出王弘烈在六合山埋伏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过,萧布衣反攻的如此快捷。可见到萧布衣的时候,季秋已明白,萧布衣这次很可能是动真格的。
但是季秋还是有些怀疑,他虽然看到了萧布衣手下勇士的实力,但他是否真的有能力调动千军万马攻击王弘烈呢?因为季秋看不到这里有大兵出没的迹象,萧布衣身边,不过有几百人而已。
要想用几百人围剿几十人简单,可要想用几百人对抗近万大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布衣见到季秋后,微笑道:“我听他们说了,你做的很好!”
季秋惶恐中夹杂着窃喜,“多谢西梁王夸奖,为西梁王效力,其实当初江都才见之时,我就有过投靠西梁王的念头,可惜的是,西梁王匆匆离去,让我不胜遗憾。”
初见萧布衣的惊惧,已逐渐的消化,得到萧布衣的鼓励,突然让季秋想到,投靠萧布衣,不应该是迫不得已。有时候,机遇只在转念间。
现在看起来,他是可耻的叛徒,可若是真的帮助萧布衣击败王世充,那他得到的前程,说不定更好,他将不是叛徒,而是弃暗投明的英明之士!
王世充称帝,宗室兄弟子侄无不封王称公,但是对以往投靠的那些手下,多少有些刻薄。季秋跟随王世充多年,到如今还不过是通信跑腿,可见他不得志的地位。
季秋当然有不满,可没有选择的时候,不满只能是心中的牢骚,当有机会的时候,不满却被无穷的放大,转为实际的行动。从伊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的主动讨好,季秋已跃跃欲试。
萧布衣一直盯着季秋的眼睛,听他暗通心曲,微笑道:“其实你也不用遗憾,你今日所做之事,让我知道你真心归附,你若是再为我做成一件事情,我可封你为银青光禄大夫!”
这个官职是散官,可地位一点不低,若是得到,以后衣食无忧。季秋明白这点,不由咽了下口水。
萧布衣望着他的表情,继续道:“可这件事并不轻松。”
季秋心头一跳,脸上变色,喃喃道:“我……我要做什么?”
萧布衣沉声道:“我为防消息走漏,杀了王世充在乌江县的所有手下,其实就是为了你铺路。眼下王弘烈伏兵六合山,我只想你今晚就说服他出兵历阳。”
季秋脸色微变,苦笑道:“王弘烈虽自高自大,可有杨公卿帮手,杨公卿此人用兵不差,又很谨慎,我有什么能耐说服他出兵。西梁王,非我不愿,而是怕耽误你的事情!”
他说的尽量宛转,萧布衣并不恼怒,“我也知道这件事很是困难,所以也不会强求,季秋,你很有用,我也不想你出事。把这张纸上话记熟,到时候说给王弘烈,具体如何决定,让他自己做主就好。”
季秋接过那张纸,看了半晌,“就这些?”
萧布衣点头道:“只要你对王弘烈说完这些话后,成与不成,我都会让你前往东都,当个散官,以后衣食无忧,再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言而有信,决不食言!”
季秋喉结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