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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出现哗变,也该是由冯公报给皇上。今天这急报,怎么是从军中直接报到皇上这里?”
我有些发愣,觉得阿南说的有理。用手阻止了正在为我系带的如意。
“阿南的意思是……”
阿南很肯定的说,“阿南的意思是,皇上要三思而后行。”
☆、48阙
我冷静了下来。阿南此时的目光平静如水;她也开始慢慢穿衣服,比我沉稳得多。“皇上不如先去探探冯家那边的动静,看看冯公是不是知道了此事。”说完长叹一声,“冯淑妃病着,不好打扰,不然倒可以麻烦她派人去家中问问。”
她话说得绵软,不着痕迹。
我想了一下,“此事倒也不用麻烦淑妃;朕可以亲自去冯公处问问。”
“皇上要出宫吗”
“嗯;可是不会走远,就去一趟冯家而已。”我已经不打算出城去建章营了。阿南说的对,那里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贸然以身犯险。
阿南此时已经又穿好的亵衣,披了一件鹤羽的氅衣下了床。她走到窗前,当着我的面拉开那妃色的窗帘,“皇上看,此时已只见星斗不见残月,夜已经深了,外面黑得很,皇上若要出宫,请多带人马。”她瘦伶伶身影临窗而立,竟是仙姿飘逸。
我有些恍惚,再一次觉得今天着实可惜,不然我也许就捉到了位仙子,从此再也不用操心她飞去。
“皇上?”阿南觉察到了我的走神。
“阿南不用担心,我当然会带着我亲卫中的精锐出去。而且,我不过是去冯家找冯家兄弟下棋。在这京城之中不会出什么事的。”我想好了,我去冯家,以冯家兄弟为人质,让冯骥去处理什么建章营的哗变。这样至少能把事拖到天亮再召集君臣商议怎么办。在情况不明之前,我不能轻动。
而只要我盯住冯家兄弟,想那冯骥也不敢妄动。
“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阿南安慰我,“建章营一直是先帝的精锐,现在也很难有人能撼动其根本。”
阿南说的道理不错,但既是出事,总得有所折损。也许是两改俱伤,对我终究是没什么好处的。我心里明白。
此时,如意已经把我收拾妥当,我该走了。
我恋恋的看着阿南,“阿南可得记住今天所见,没事时好好想朕,我们下回继续。”我说着上前抱住阿南,在她脸上很响亮的叭了一口。
阿南脸上才消下去的粉色又透了出来。
“阿南你去睡吧,还有大半夜,你不用为我守着。”我说,“你本不用起来。”
阿南摇了摇头,“今天我也睡不成了,明天一早,我得临时办个小宴。现在得准备起来。”
我不明白,挑了眉看阿南。
“我若不办,明天冯淑妃就得扶病起来操办,我不忍心啊。”阿南笑。
我这才想起,我后宫诸女,多半出身官家,外面一动,内里必有异常。阿南这是未雨绸缪,帮我稳定后宫的意思。我再一次在肚里后悔,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纳这么多女人进来。或者说,我当初选用人材就没走对路子。本应该选贤与能,而不是重用外戚。
阿南想的周到,我拥着阿南的手臂不由得紧了又紧。这才转身离开。
临走时,无意中看到,宫中所养的几只白鹤竟都睡在了阿南的药畦之下。阿南的长信宫,果然是处雅地。
这对我是难熬的一夜,我人到了冯府,心却又在宫中。冯家见我带了这么多人进了冯府,一开始也受了些惊吓。但他们装做好像完全不知道城外建章营出事似的。冯骥那老滑头甚至在我面前连呼:“怎么可能?”
我装傻,只让冯骥一人出城去看,自己和户部侍郎冯进两人下棋。冯进棋艺很好,但他却故意输给我,连输两局。冯迈则在一旁观棋,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我知道,让冯骥去处理此事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计策,但事已至此,我只能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在忐忑中,一真在冯家守到了天亮。
早朝的时候,冯骥赶到了两仪殿。
冯骥比别人到得晚了一步,他一来,就迈着大步急匆匆越过已经站好班列的文武群臣,“建章营哗变之事,臣已经清查过了。”他声音很大,压过了所有议论的嗡嗡声。
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下来。
我向前俯□,作出很急切的样子:“冯爱卿快说说,建章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我猜,从昨晚事发,到现在,建章营出事的消息大约早在权臣中传遍了。不然为何今日告假的官员一个都没有?
“的确是有官兵哗变,但臣已经为皇上弹压下去了。”冯骥有些倨傲的扬起了下巴。“领头闹事的是个六品校尉,名叫郭兴安。臣带了人一去,那些哗变军便因害怕而溃散。郭兴安骑马逃走。余下的乱兵,已或杀或抓。皇上可要亲审?”他这么说时,那阴鸷的目光向我一扫,竟让我遍体生凉。
我看看冯骥,“建章营的云麾大将军曹定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见朕?”昨天的扎子就是此人递给我的。此时不见此人,我哪能安心。
“曹将军要处理后续,一时来不了。他的辞呈已经托臣带来了。”冯骥从怀里掏出点什么东西来。递上给我。
我有些疑惑,曹定也是父皇时期的老人了,以前我与他打交道虽然不多,可他一直看起来忠心耿耿。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有一些东西,是臣从那郭兴安住处搜得。不方便在朝堂之上呈与皇上。已经叫人送到皇上御书房了,敬请皇上御览。”
冯骥看起来井井有条,又博得一些朝臣在下面称赞。
我慢慢在自己的龙椅上坐好。微笑着看冯骥,“冯大将军辛苦。”我说,“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这一回,事情处理得真快。”
我看到了丞相李济一直在下面欲言又止,甚至急得搓起手来。我也假装没有看到。朝堂之上就是这样,冯骥既然警告我不方便说,那么我不说就是。至于什么东西还要我回御书房私下去看,我并不着急。我心里冷笑,冯骥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吗?会因为女人而大动干戈?他曾经在我身上用过的伎俩如今可是不好使了。建章营就是建章营。大肇最好的军队之一,不会与女人有关。
若不是阿南昨天提醒,我到也没想到此事又是要在后宫作文章。我不过是稍稍冷了一下冯嫣儿,就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退朝之后,我让如意拎着冯骥递上来的那包东西,从御书房直奔阿南的长信宫。而我自己,则掸掸袍角去见母后。
母后的坤宁宫,此时已经没了郁郁葱葱的葡萄,母后也不能再在屋子外坐着。天气实在是冷了,院子里只有还没来得及弄走的枯枝败叶堆成的小堆,算上装点了景致。
我踏进她老人家屋子时,母后正盘坐在窗前的榻上,拥了皮褥看她宫中的小宫女在地上打鞋样子。
“哟皇上来啦。”母后看到我,一下子笑开了,“难得今天过来的早。想和娘多说一会儿话吗?看你这次回来都忙成什么样了!当娘的都觉得见你这儿子是见难得的事了。”
我还是挨着母后的身边坐下,看一眼这那些小宫女手上的活儿,“母后这是在做棉鞋吗?做给谁穿?”
母后牵了我的手,笑,“今天一早,楚贤妃说要请客,我心里便想着该做鞋了。我年纪大了,楚贤妃那里的热闹我不去赶,让她们姐妹自己乐呵去。只是我提醒她,以前你父皇在时的规矩:入冬若有出征用兵之事,宫中都得为前线将士做冬衣棉鞋。我让她今天宴饮时,别忘了提醒众姐妹知道。”
我一惊,拉母后的手不觉用了力,“母后怎知儿要用兵?”
母后微笑,“宫中都知建章营的事了。皇上登基到现在,一直主张铸剑为犁,马放南山。时间久了,部曲们难免懈怠,反生出事来。也该动动了。听说你昨晚上在楚贤妃处过夜,今天一早她便要请客。我也就明白这事万一联系到宫中,只怕又是轩然大波。我这是给她们都添点事,也免得她们生事。”
连母后都觉察宫中气氛异常了?我不过是稍稍给了冯嫣儿一点冷脸。
我看了眼那些忙碌的宫人,母后立刻会意,叫她们退了下去。
“母后,我想裁撤后宫。”我直说了出来,“重组军队反在其后。”
母后一下子没明白,“后宫怎么了?建章营那边的事,难道竟真与后宫有关?”
我点头,“冯公让人送了一包东西到我御书房,说是从哗变军官处搜得。我一看,竟都是宫中之物。其间还有几封很暧昧的信件。像是女人写的。”我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有些难受。
那包裹里的东西我没细看,已经把它交给了阿南。阿南应该可以查出那些金珠的由来,还有那信上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