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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好意思。”
“奴才受恩深重,难得有机会孝敬皇上。东西不好,只是一片至诚。”
皇帝正要说话,肃顺在一边插口道:“这可不能不赏收了不然,人家会以为皇上嫌他欠至诚。”
“这话倒也是。既然这样,朕就领了你这番孝心。”皇帝又说:“肃顺?等回到京中,你到大内去,取十五万两银子,交给桂良。”
“皇上”桂良吓了一跳,赶忙跪了下来:“奴才孝敬皇上,怎么能还要主子的银子……主子这样说,是不让奴才活了”
“朕知道,朕知道你的一番孝心可嘉,只是啊,你一年的俸禄才有几个子儿?家中珍藏的物什,又有哪一个不是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朕又如何能够夺人所爱?此事毋庸再议了。”
听皇帝语气坚决,桂良不敢多说。
让桂良和罗炳坤出去,皇帝转头问道:“肃顺,昨天你是怎么赶到仓库中的?”
肃顺知道,皇帝是那种用心极专,一事不明圣心终究不肯放下的性子,故而早有准备,当下碰头答说——。
原来,昨天在皇后驾前的一番奏答,虽然有皇帝从旁转颊,皇后没有说什么,但肃顺仍觉得面上发热,当天晚上,自己亲自领着人,到了梦中舫前的码头边,充当护驾之用。不想过了片刻,梦中舫解缆起航,眼看着越行越远,肃顺可有点发呆,他们都是在陆上,如何追赶?
命佐齐去找船来再追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带着兵士顺着河岸一路尾随了下来,好在是为了遮人耳目,甘子义让舫中的乐女打开窗户,吟风对唱,所以还能隐约间看到船行的轨迹,从陆上行来,比之水路要远上很多,故此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桂良也已经到了仓库中了。
听肃顺要言不烦的说完,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难为你这片忠悃侍主之心啊。”
“奴才门g皇上捡拔之恩,为皇上效劳趋走,本是奴才的福气。”肃顺答说了几句,猛的在御座前跪倒下来,“奴才有心里话,想对皇上说,只求皇上免了奴才的死罪,奴才方敢进言。”
“你不会又惹祸了吧?好吧,朕免了你的罪,你说吧。”
“是奴才以为,皇上身担四海至重,深夜私行,奴才窃窃以为不可”肃顺说:“白龙鱼服易为鱼虾所戏……”
皇帝笑了,“你以为朕连着数日在宫外徘徊,只是要和青青小姐做静夜之欢吗?”他说:“不是的。朕这几天,从那个李慈铭、还有朱希淳的口中可是听到不少关于桂良的话呢”
肃顺迷惑了;“奴才不懂。”
“像青青小姐、李慈铭、朱希淳这样的人,所谈及的,虽大多是风月之事,但朕有意探详,也能够知晓一二。桂良这几年在任上做得很是不错啊商课之法,铁路工程,他从中出力甚多。嘿朕不是说你们会欺君,只不过,从这些人口中听来的,更有说服力一些呢”
“奴才明白了圣明无过皇上,于民情民隐之中探听得一省属员的功过是非,实在是比文牍往来,更能够深入实际的方式。奴才佩服。”
皇帝得意起来,“你这个奴才啊,就是会说话朕明知道你是在颂圣,心中也着实高兴——对了,青青小姐,你着人送回舫中了吗?”
“奴才正要和皇上回:奴才昨夜派人将两位姑娘送回船中,今天早上,也不知道皇后是怎么知道的,派内侍把奴才找了去,让奴才派人,把两个姑娘各用一乘小轿,送进皇后的寝宫中去了。”
“这样的事情你怎么早不和朕说?”
“奴才糊涂只是事发之际,皇上正是和军机处商讨国事,奴才……不敢惊扰。”
“你真糊涂”皇帝站了起来;“摆驾到皇后的宫中去。”
昨夜闹出了那么大的一场变故,连皇后都给吵醒了,一早上起来,立刻让李莲英把肃顺找来,问清经过,让他立刻派人到那什么梦中舫去,把两个姑娘带到宫中。并且知会他,不许告诉皇上。
小]说~就*来。肃顺领命而去,到了船上,两个姑娘自打知晓了甘子义的真正身份之后,又是鸡动、又是慌乱,更多的却是门深如海,萧郎路人的无奈和辛酸——若说他只是一介书生的话,将来云浓雨浓,花间月下,总还有个盼头,谁知道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那个经常口花花,拿旁人肆无忌惮的取笑的男子,竟然是大清朝的皇帝?这样的冲击,让赛香君和如烟大有无所适从之感。
二人一夜未睡,眼看着天色正待渐亮,正想休息一下,船外人喊马嘶,为首的几个公人排闼直入,问清了名姓,拉起来就走。“这是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来人为首的正是肃顺,不过二女心情鸡荡之下,似乎也辨认不得了,为人强行塞到轿子中,一路抬着到了瞻园,一直到下了轿子,肃顺方才对她们说道:“此番将两位姑娘请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种种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恕罪。”
“皇后娘娘……”
“正是。娘娘正在寝宫等候,两位姑娘请和这位公公去吧。”
李莲英不等几个人再多说,“两位姑娘,请和我来吧,可不敢让主子娘娘久侯。”
赛香君和如烟大为恐慌,加以一夜没睡,脸色更显得憔悴苍白,原本十分艳色,现在看来也只有五六分了,一颗心砰砰乱跳,总算李莲英好心,进到殿中之前,先嘱咐了一句:“记得给主子娘娘磕头,不叫起来,千万不要自己起来。”
“……是,多谢……您了。”
进到寝宫,李莲英让她们在门口站好,自己进去复旨:“主子,两位姑娘传到了。”
“让她们进来,我看看。”是一个很清朗的女子的声音响起,不用问,就是大清国的皇后娘娘了。
于是,李莲英再转出来,领着两个人进到寝宫,里面的人很多,正中间的软榻上是一个身着淡黄色宁绸缎子衣衫的女子,梳着极燕尾头,面色红润,生得一张和如画差不多的团团脸蛋,若是笑起来的话,一定比扳着脸好看得多,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儿,正瞪着黑黝黝的眸子,向进门来的两个人好奇的打量着。
“看什么?还不行礼”李莲英的一句话让二女如梦初醒,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民女柳氏,叩见皇后娘娘”说完便一个劲的磕头,咚咚作响,不知道碰了多少下。
皇后原当这两个女子是怎么样的国色,竟能迷得皇上多日闲游出宫,流连不归,如今看看,也不过中人之色,这样一想,心中的火气倒消减了一点:“行啦,别磕头了。”
柳青青和赵惊羽停了下来,却仍是跪着,等候问话。
“这几天,主子每天晚上都是在你们的船上的吗?”
“是。民女……民女不知道公子是皇上,言语之间大有失礼,请皇后娘娘责罚。”
“不知者不怪。既然不知道,也就罢了。只是,主子在你的船上,都说些什么啊?”
“都是一些玩笑之语,民女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没什么,就捡一些说来听听。”
是,柳青青把几天来甘子义在船上所言所行说了一遍,倒引得皇后忍俊不禁起来:“他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的。”
她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兰贵妃:“妹妹,你不是有话想问吗?”
想问的只有一句,皇上有没有招她们侍寝?以叶赫那拉氏所知的,皇帝天性风流,柳青青虽不算很漂亮,但娇小玲珑,肤色白皙,更且是野花灿烂,非比寻常,定然不肯放过,只是不好出口,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我问你们,主子在你在船上流连多日,你有没有侍寝啊?”
柳青青脸色通红,赶忙摇头:“回您的话,不曾有过。”
“额娘……”坐在母亲怀里的秀慧公主抬起头来:“什么叫侍寝啊。”
众女同时大羞一个个脸色红润得有如满园的玫瑰花盛放一般。皇后赶忙去捂女儿的嘴巴:“别胡说给你阿玛听见了,又要打屁股哩。”
秀慧吓了一跳,赶忙用小小手捂住屁股:“我不问了。”众女为孩子这样童稚的表现齐声微笑起来。便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内侍的呼喝:“皇上驾到”
皇后还好,兰贵妃和云贵妃却大为吃味,知道柳青青给皇后传到宫中,大约是惊扰了圣心,怕于这两个人有什么重谴,这不,急巴巴的就来了?心中不愉,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随着众人起身,到寝宫外接驾行礼:“万岁爷吉祥。”
“都起来吧。”皇帝落了步辇,眼睛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柳青青和如烟,可能是在寝宫中吧?当下脚步不停,径直迈了进去,果然,寝宫的殿中跪着两个女子,头低着,看不见容貌,却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夜方始分离的柳青青和赵惊羽。
两女跪在地上,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