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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顺吓了一跳,赶忙碰头:“奴才糊涂请皇上责罚。”
“肃顺的话虽然失礼,却也可称其为理由。不过,朕不是要让他们有进身之阶。朝廷要的是读书的种子,而不是那些眼睛里只盯着阿堵物的商贾。”皇帝心里想说,‘最起码,现在还不要’,只是这半句话此刻大碍关系,不能出口而已。
他接下去又说,“不过,朕是想,商人出钱为国,自然也要给他们相应的权力。这份权力嘛,就是允准商人见到所属州城府县中有人从中贪墨侵鱼之事出现的时候,有权力向有司衙门奏报。你们想一想,这些人出钱,本是为朝廷,有心孝敬朕躬,故而至此。一旦这些钱给那些下面的丁胥伸手截留卡要了去,便是从他们那里,自然也就不会放过。”
“皇上圣明”阎敬铭大声说道,抬起头来时,一张脸兴奋得都红了:“只此一法,不但尽可消灭各省税丁贪墨之举,更为朝廷平添无数百姓御史。便是圣祖、世宗、高宗列祖列宗孜孜以求之刷新吏治之愿,也可望借此一事而成皇上圣明烛照,臣不胜钦服之至”
文庆、文祥几个认真想想,阎敬铭说借此刷新吏治的话虽是过激,倒也实在是实情,若真能如此的话,各省税丁畏于商户有呈告之权,自然那些病民之举,操行起来,也就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皇帝也为自己的话大有自得之意,微笑着摆摆手,“朕何敢比拟前朝圣明之祖?阎敬铭,你着相了。”
阎敬铭憨憨一笑,没有说话。
“朕过来,只是为尔等略解烦忧,其他的细则,更要你们认真磋商。不过也不必急在今天。等一会儿就散了吧,有事,等明天再说。”他站了起来,举步走向门口,又停下转过身来,对着跪满一地的众人说道,“肃顺,过半个时辰,你递牌子进来,朕有话对你说。”
“喳。”
把商税的问题和几个人解说明白,想来不出数日,这样一道可以用来大肆增加国家税收收入的法令就能够正式出台了。皇帝的心情大好,登上御辇,心中哼唱着无人知晓的歌儿,“六福?”
“奴才在。”
“今天晚上着尤佳氏在镜殿伺候。”
“喳。”
皇帝心中一动,“还有,不回万方安和了,转去萃景斋。等一会儿你到军机处,叫肃顺也到那里见朕。”
一路到了萃景斋,皇帝来得突然,房中几女正在谈天说话,听内侍一声唱喏,忙收拾一下,迎了出来,在萃景斋的门前跪了一地,“奴才叩见皇上。”
“今天可巧,你们都在她这里呢?”御辇一直到了门前方在停下,皇帝下来一眼落在抱着大公主的奶妈子身上,“秀慧,叫阿玛,叫阿玛”
秀慧公主一岁了,圆嘟嘟的脸蛋红红白白,煞是可爱,张开上下各长了一颗门牙的嘴巴嘻的一笑,口水流的满下巴都是,奶声奶气的叫,“阿玛,阿玛”
“好乖。”皇帝一把抱过女儿,吻了一下,“今天有没有吃奶?你知道你叫什么吗?你叫吃奶大王。”
逗弄着女儿,夫妻几个进到房中,皇帝升炕盘膝而坐,众多嫔妃罗列周围,娇妻**,令皇帝心怀大开,“今儿个来,是有两件事要和你们说的。这第一件嘛,秀儿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候,朕会有一份大礼送上。已慰多年来服侍朕躬,主持六宫事的辛劳。”
祯妃还没有想到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兰妃却想到了,拉了祯妃的衣角一下,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向上挑了挑,这个动作涵义甚深,钮钴禄氏不明白,也顾不得多想,先跪倒谢恩,“皇上国事烦劳之余,尚圣心记挂奴才贱辰,奴才感激莫名。礼物之事,奴才不敢领受,能够服侍皇上,本是奴才的福分,焉敢有贪赏之念?”
“这可不行。你于朕有服侍之功,在这宫中,更加有贤淑之德,这份礼物,朕是一定要送的。你就不必固辞了。”
祯妃不敢再说,恭恭敬敬的碰头领赏,“奴才谢皇上恩典。”
皇帝把女儿递还给奶妈子,“还有一件事,你们都下去吧,朕和钮钴禄氏说几句话。”
众人心中都想知道他想和祯妃说些什么,不过有旨意,只得跪安而出,房中只剩下夫妻两个,皇帝拉起了祯妃的手,“秀儿,朕,又要有一个子嗣了。”
祯妃口中说着,“奴才给皇上贺喜。”就作势欲跪,给皇帝拉住了,女子抬头看了看,却见皇帝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心中疑惑着问道,“皇上,天家子嗣兴旺,本是天家之福,怎么……”
“是啊,诚然是天家之福。”
“不知道是哪位妹妹梦熊有兆,怀了龙种啊?”
“是,是,”皇帝于钮钴禄氏怜爱有加,更有几分敬重之意,有些话就不是那么容易出口了,“是,朕在天津认识的汉家女子。”
“在天津?”祯妃迟疑了片刻,嘴角撇了撇,不再多说什么了。
“本来朕与她也不过是露水姻缘,谁想她居然有了身孕?既是朕的子嗣,自然不能流落在外,所以,朕让她先在肃顺府中学一学规矩,过几天,就把她接进园子中来了。”
皇帝风流多情,祯妃早有所知,不论是在热河临幸的尤佳氏,还是那香消玉殒的和公爷侧福晋,都让祯妃心中好不难过。她倒未必是吃醋,只不过挂念皇帝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上一年在热河,骤发重病,不也是为此而起的吗?
她反握住丈夫的手,在他光滑白净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讷讷的说道,“皇上,奴才本不该这样说,只是,您身担四海至重,可要好生在意龙体啊。”
皇帝脸一红,“嗯,这番话也就是你说,换了第二个人,朕也会以为她是在吃醋。”
祯妃气得笑了,“宫中姐妹哪个不日思夜想着,盼着主子翻她的牌子,我听兰儿说,您上一次把她房里的连环也收了?这么多女子您还……哎”
皇帝靠近了她一点,揽住祯妃的腰,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朕刚才让人到妞妞房中传旨了,等过几天吧,朕翻你的牌子。”
祯妃于**之事并不热衷,但少年夫妻,彼此又多日未能同床共枕,闻言还是给他的一番话撩起了旎念,羞得低下头去,“那,奴才就等皇上想起奴才的时候,再伺候主子了。”
皇帝心中一荡,正待多多调笑几句,门口有六福的声音响起,“皇上,肃大人来了。”V!~!
第169节劫数难逃(1)
自从拿了三万两银子交给肃顺,要他和六福在皇上面前美言,放自己阿玛一个四川盐茶道的差事到今天,又过了一个月,肃顺几次砌词找惠祥拿钱,赶上惠祥又是生来富贵,不知道银钱来之不易的公子,只要肃顺开口,就大把的银子奉上,一月有余,从他手中交给肃顺的银子,就超过了十五万两。
惠祥虽然花钱如流水惯了,不会放在心上,但一月有余,只看银子拿出去,正事始终没有下文,也觉察出不对,派人几次到肃顺府上打听消息,都给他以种种借口敷衍出去。
一来二去,惠祥大怒:惠大爷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就是都换成咸丰通宝扔在水里,还能听响儿玩呢现在倒好,居然黑不提,白不提了?
他几次登门追问,一开始的时候,门下人对他还执礼甚恭,好言好语相劝,只是说老爷不在家——倒并不是有意诳他,肃顺的差事极忙,每天能够在家的时候不多——到了后来,看他登门,就不大搭理了,迎到堂上,冷言冷语,连杯热茶也不予招待,弄得惠祥不尴不尬,灰头丧脸的出门而去。
再到后来,便是连门也不让他进了,这一是因为肃顺现在实在没工夫搭理他;再则紫云进府,肃顺担的关系甚大,对门下人说,惠祥再来,只是说老爷我不在家,府中女眷甚多,不宜请他入内。
惠祥几次来,甚至连大门都不得入内,心中更加恼火,他以为肃顺黑了他的银子,做贼心虚,避而不见。胸中横亘着一股怒气,便开始派人在肃顺府门前守着,一看见肃顺回来,立刻向我回报,一定要把他堵在府中不可
这一天,府中派在肃顺家蹲守的下人飞快的跑来回报,说肃顺回来了。还带着十几个人,一同进府,不知道是做什么勾当。
惠祥闻报之后,未及多想,气冲冲的带着人一路奔向肃府而来,到了门口,刚刚好,肃顺亲自扶着轿杆,一面吩咐着轿夫放低身段,慢一点走,一面走出府门,和惠祥几个打了个对头。
“肃大人别来无恙啊。”惠祥的嗓门放得很是宏亮,“今儿个终于让我等着您了。”
肃顺吓了一跳,他倒不是怕惠祥找自己要那十几万两银子的债,而是怕惊动了轿中人,摆摆手,示意轿夫先把轿子放平稳,低声和轿中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