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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时间做下来,王有龄八面玲珑,不但上官满意,各级弁员也对他交口称赞,在上一年,杨文定给他调换到了浙江省内素称第一肥缺的宁绍道,以为数年来他在省内多有劳苦的酬庸之策。
这一次听闻巡抚大人要让他好生招待美国客人,王有龄还不大当回事。宁绍道的差事本来就有很多地方要和省内外的客商打交道,每年收到的种种馈赠、赂遗之物数不胜数,当下一诺无辞:“卑职明白了。请大人放心。”
“还有一节,皇上给我的折子的批复说,着我招待好美国来人之外,更要将其暂时留在省内,直到京中总署衙门来人,与之接洽之后,方可让其过省而去。英九兄,你看,圣意若何?”
这样急转而下的一番话,让素来机变过人的王有龄也愣住了,“皇上让我们把美国商人留在省里?可有旁的交代吗?”
“没有。皇上只是说,让我们留下美国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提。”
“这,”王有龄苦笑着摇摇头:“卑职不敢、更加无能揣测圣意。此事,还是等京中来使到了之后,再说吧。”他又问道:“大人可知道,这一次是派谁为来使吗?”
“听说是总署衙门的宝佩衡要来。”
这就比较能够猜到一些眉眼了,王有龄说:“依卑职想来,既然是总署衙门派人下来,总不外乎夷务二字。只是不知道,要和美国人商谈些什么?”
“其他的暂时不要去问。”杨文定说:“总之先把美国人留下来,然后再说其他。”
有龄答应着,嘴上又问:“大人,可要把实情与美国商人和盘托出?毕竟,他们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总把人家留在这里,将来宝佩衡总是不到的话,传出去倒好像是我们故意不放人家走似的。”
“这一层皇上倒没有交代,你想呢?”
“卑职以为,还是告知他们的为好。美国人此来是为生丝生意。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和我天朝做其他的生意,想来他们也不会艰拒的。”
杨文定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既然这样,此事就多多烦劳老兄了。”
领了抚台大人的钧命,王有龄回到道台衙门,先把胡雪岩找了来。胡雪岩是银庄学徒出身,人极聪明,几年学徒师满,肆主看他勤劳肯干,又和王大老爷交好,就提拔他做了‘跑街’。
跑街是不用经常在店中支应的,听差出去找了一圈,很快在一爿茶楼找到了胡雪岩。他今年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中等身材,一双眼睛滴流分明,是那种一按肩头,浑身都动的灵透角色,“小胡?小胡,大人找你。”
“哦,就来了。”胡雪岩放下茶杯,摸出几枚大钱放在桌上,权当会账,跟着听差下了楼。
进到道台衙门,先给王有龄请了安,笑眯眯的垂手而立:“大人,这一次传小的来,可有什么差遣吗?”
“雪岩啊,来坐,来坐。”胡雪岩名叫胡学庸,雪岩是他的字,所以王有龄这样称呼他,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对他说:“抚台大人方才把我找去,有一件事要我去办……”
听他说完,胡雪岩一双笑眼眯了片刻,“这有何难?大人难道忘记了,咸丰二年年底的事情了吗?”
“哦”一句话给王有龄提了醒,“对,你说得对,还是你的记性好。”
自从清廷设立了总署衙门,并且允准各国在京中设立使馆以来,美国驻上海领事瓦特先生就逐渐认识到了和中国人做生意是一笔大有潜力可以挖掘的金矿,特别通过在香港的英国同行的帮助,给居住在纽约的自己的老友文德斯发去了一封电报,邀请他到中国来,并坦承相告,中国是一块从来未经开发的土地,任何一个人,只要有勇气到这里来走上一遭,立刻就能够收到十倍、百倍的利益。
文德斯知道自己的老友不尚空言,既然他有这样的邀请,便决定亲自走上一遭,他第一次到中国是在咸丰二年的年中,虽是走马观花的一望,却也给他发现,中国产品的价廉物美,中国人工的便宜,都不是在美国能够想象得到的。
他甚至都没有多呆,住了半个月的时间,立刻返回国内,召集朋友,聚集了一批资金,再度越洋而来,携带着大笔资金,只想多多购进便宜的中国产品,带回国内销售,大赚一笔。
他想得太过简单,认为自己带着钱来和中国人做生意,对方一定会远接高迎,但中国人对于他这样金发碧眼的洋人一不知其底细,二不知其信用,居然对他都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在中国江南之地蹉跎良久,虽也是购进了一些生丝、茶叶等特产,却距离自己臆想之中相去甚远。
后来还是求瓦特先生帮助,给他想到了一个好办:他的船上带有很多从国内购买的烟、酒之物,到岸缴过税款之后,就准备分散销售。瓦特先生对他说:“这样的东西在中国销售,一来获利微小,二来劳费时日,不如不卖,只拿这些东西当做礼物,赠送彼邦官场中人。到时候,有这些人在一旁帮衬,你的生意就真的能够做大了。”
文德斯终究是商人,眼看着这些耗资不菲的烟酒之物居然要白白送人?心里很有些不满,不过自己的生意瓦特也投资入股了,不好拒绝,更何况,这是在中国,不是在自己的故乡,还是听从在中国多年的老友相劝吧。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瓦特想了想,又给他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文德斯二次归来是在咸丰二年的年底,新年即将到来,这是中国人一年之中的第一大节,不如趁此佳节之际,带同自己的老友,以新年祝福为由,亲自到两江、浙江等地走上一遭,以增进彼此的友谊?
想到就做,瓦特带着翻译、知事、文德斯和几个随员,亲自到两江总督衙门投递名刺,倒把总督陆大人吓了一跳:“怎么,美国人又来了?可知道所为何事?”
“回大人话,这却不知。听美国领事带来的翻译说,领事大人这一次来,是为大人和两江上下庆贺新年佳节的。”
这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陆建瀛呆了片刻,回头问正在席间的江宁藩司灵桂和江苏藩司椿寿:“二位老兄,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美国人未必安着什么好心。”灵桂不屑的说道:“不如就命堂下回了他吧。”
“卑职以为不妥。”椿寿说:“既然人家来了,大人还是拨冗相见才好。他们不是说了吗?这一次来在,只是为大人庆贺新年,想来,也是上月为美夷庆贺圣诞节的回礼,于情于理,大人还是不该艰拒才是。”
“也好。”陆建瀛点点头:“请来人到二堂稍坐,本官随后就到。”
和椿寿、灵桂又谈了几句公事,陆建瀛端茶送客,然后自己换了一身便装,到二堂见客。
文德斯先生等得口焦舌敝,中国人只给他们准备了茶水——文德斯喝咖啡喝惯了,茶水淡而无味,实在对不上胃口。
又等了一会儿,门下脚步声响起,陆建瀛进到堂中,身后还跟着几个听差和随从:“只为本官公务繁重,要领事先生久等,还请不要见怪啊。”
瓦特在中国有年,于这等官场上的客套话早就听得多了,微笑着起身,学着他的样子拱拱手:“总督阁下请不要客气,鄙人这一次突然而至,事先未经通报,要说道歉,倒是鄙人应该向阁下道歉才是的。”说完,把和自己同来的几个人向他做了介绍。
陆建瀛照例又客气了几句,分别落座:“领事大人这一次来,可是有什么公务要向陆某相咨的吗?”
“啊,不,大人阁下误会了。鄙人这一次前来,只是为知道贵国新年将至,鄙人代表自己,也代表领事馆全体人员,想向大人,及贵国上下官员,致以节日的问候。同时,也为上月圣诞节期间,中国朋友的热情友谊,表示诚挚的感谢。”
“领事大人用不到如此客气。我天朝于各国友人,从来都是敞开怀抱,以朋友之谊视之的。”
“是,多谢大人阁下的美意。”瓦特说;“这一次鄙人除了向阁下表示感谢之外,另外准备了些许薄礼,都是一些鄙人国中的物品,请大人赏收。”
“哦,这可不行,”陆建瀛赶忙摇手说道:“领事先生如此厚谊,本官受之有愧,这等礼物往来,非敢冒昧。还请领事先生收回去吧。”
“大人放心,礼物并非黄白,不过是一些酒食征逐之物,大人若是不喜的话,尽可以拿来赏赐下人的。”说着话,瓦特也不等陆建瀛再说,回头吩咐了几句。
领事馆同来的知事打开携带的箱子,里面的几瓶酒和一个小小的匣子,打开匣子,是几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雪茄烟:“大人请看,这样的礼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