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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荣禄,任职九门提督。”说完看几个人神情冷漠,也不以为忤,“鲍军门,这一次出管驿可是有事?不瞒诸位,这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一步踏错,就有不测之祸;诸位要是信得过荣某人的话,尽管吩咐下来。看我能不能帮什么忙不能?”
鲍超在军中呆的时间长了,和弟兄们说话办事从来是直来直往,最不会绕弯子,听荣禄这样说话,心中欢喜,“我们……想到刑部去探望一位同僚,不过不识得路……”
“可是胡军门?”
“正是!”鲍超问道,“您认得老胡?”
“倒无缘识荆,不过胡军门带兵转战福山城外,荡平rì寇之举,荣某身在京畿,也早有耳闻了。”
鲍超更加欢喜,觉得京中人也不是都如载沚那般的混账,眼前这个荣禄,看起来就是很不错的嘛!“既然如此,就有劳荣老兄了。”
荣禄却不就此举步,而是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话是这样说,不过如今京中正在封衙,刑部那边值班的司员早早的都回家了。等明天,明天一早,我再带诸位去,可好?”
鲍超无奈,只得点头,“那好!就订明天。”他问,“我们怎么碰面?”
“各位从外省进京,道路难免不熟,这样,我明天一早到管驿去结请诸位,如何?”
“那怎么敢当?”
“当得的,当得的。旁的不说,只是列位为国杀敌的壮举,就让荣某心向往之,总想着和军中好汉亲近一番,却不得机会,今儿天假其便,各位也不必推辞了。”
对方热情,鲍超也是不好虚言的性子,向荣禄拱拱手,道一声多谢,“老兄是个畅快人,俺也不必和你客气,左右这一次承了你老兄的情谊,rì后定有回报!”说完和荣禄订下时辰,带领鲁、蔡、王几个寻路自回管驿去了。
不等到第二天早,过了申时,荣禄突然来到贤良馆管驿,同来的还有一个意外来客,就是在鹤冈府负伤,回国救治的成祥!
彼此都是军中同僚,虽不属于一路,但都有一番袍泽情谊,又是在京中相见,另有一番热闹不提,“让咱看看?”鲍超笑眯眯的绕着成祥转了两圈,“嗯,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汉!”
成祥一笑,“牛都打得死三只。春霆要是不服的话,我们rì后战场比划比划?”
“你说,怎么个比划法?”
不及成祥说话,管驿外有脚步响起,是几个饭庄的伙计,抬着几个巨大的食盒走了进来,“哪位是荣大爷?”
“我就是。”荣禄迎出一步,招呼他们把食盒抬进堂屋,逐一放下打开,是一桌燕翅席。四个凉菜,十个热菜,片盘二品,面点四品,还有一个火锅。但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酒。
“怎么,仲华,”成祥和荣禄是熟不拘礼的样子,和他开着玩笑“有菜无酒,只恐春霆军门等一会儿要挑你的理啊!”
荣禄招呼饭庄的伙计都把酒菜摆,回头一笑,“用不到你来多说,列位请等一等,酒马就到。”他说,“这一次的酒还是蒙六爷赏赐的呢!鲍军门大约知道的,贵州的茅台!”
鲍超咕咚一声,咽了口馋涎,他任职四川,茅台酒却也是稀罕之物,这种出产多是要进贡到京,他能够落到手里的虽然也有一点,但军中严禁饮酒,只好藏在自己府中,偏偏又架不住军中同僚多是善饮、好饮之辈,经常把他府中的珍藏翻个底儿朝,随后聚而分之,弄得他叫苦不迭。
这一次听荣禄说有茅台酒,心中大喜,“在哪里?在哪里?”
荣禄看他老饕的样子,分外好笑,“军门不必着急,等一会儿就来了。”
“叫什么军门?叫我春霆即可。没的生分了。”dT
第200节有意接纳(2)
第200节有意接纳(2)
鲍超住在管驿中,每天的伙食因为封衙的缘故,只得靠手下的亲兵自理,这些人握惯的长短家伙的粗手,翻动起炒锅来怎么看怎么别扭,炒出来的菜也咸苦得无法下咽,几次想命人到街面上去买,或者直接到饭庄去吃,又碍于初来京中,人地两生,便打消了这个主意。可怜几个战场上指挥数万将士浴血奋战的将士,每天忍在管驿中,吃一些残羹冷饭,说起来有些夸张,但也是实情。
“这一次承仲华的贵意,我们哥儿几个也算美美的打了一场牙祭。”鲍超喝得有了三分醉意,斜斜睨着坐在主位上的荣禄,“这番隆情,我老鲍rì后定当回报!小鲁?等回头我们回了rì本,从拘守营中挑选几个人,给仲华送进京中来,也好让他老兄开开洋荤。”
荣禄和成祥相顾骇然,“春霆,什么……洋荤?”
“嘿!你老兄还不知道吧?对了,成祥一定知道,让他给你说说。咱是粗人,学不来那些掉文的说话,让他说,让他说说!”
成祥也不知道,他在鹤冈府的第一战就伤重回国的,但只要是男人,听到这样的说法,便能明白;荣禄也是一样,他们只是没有想到,如今这种事已经如此的名正言顺了?就不怕朝廷追究?“春霆,这……怕是不行吧?”
“有了啥子不行呦。”鲍超大声说道,“喏,就说王煜,是军中第一秀才,不也是照样享受过了?”他的大手拍一拍荣禄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不用担心,事后找个由头,我再把人带回去就是了——可惜你老兄不能过去,否则的话,到了那边,让你自己挑拣,保你满意。”
荣禄为之苦笑,心中虽然觉得鲍超的话很荒唐,但又有几分羡慕:从他们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出兵rì本,兵士不提,这些身为将佐的,可是没少沾染这些风流孽债!他暗中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开,“春霆,这一次用兵东瀛,进展可还顺利?”
“总算还好。”鲍超快人快语的说道,“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草鸡玩意儿,荣老兄没有带过兵,小成是知道的,战场上最怕的就有人起了贪生怕死的念头,一个人往后一退,就带着一队人心里发慌,一队人就带着一营人,若是 那样的话,就全乱套了!”
“老鲍说的是,”成祥说,“记得鹤冈府一战的时候,我就亲手毙了六个临阵退缩的王八蛋,才止住颓势,否则的话,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了。”
荣禄点点头,“那,军需之用可还能支应得上?士情可还激昂?”
鲍超听不懂,“说什么?”
王煜接过了话题,“士气倒还能够坚持,只有一节,到我们乘船离开的时候,很多冬衣还没有到。弟兄们只好拿rì本人的棉衣棉被取暖,也不知道兵部这些人是怎么搞的,若是没有rì本人的衣物,难道让我们在冰天雪地中露宿吗?”
荣禄暗道一声果然!载沚的事情他只是有一点耳闻,毕竟兵部的事情不是他能够过问的,如今从王煜嘴里得到了证实,“没有给皇上上奏折?”
“怎么没有?”鲍超这会儿听明白了,“不要说是我,就是大帅也曾经派人回来问过,不过听说,很多冬衣都发往北路军中的,我们这边,还得等一等。等就等呗,反正弟兄们也冷不着,也饿不着的。”
鲍超、蔡庚扬和鲁秉礼都是不通文墨的粗人,王煜虽然识字,但初来乍到,不识内情,而成祥就不同了,从荣禄和几个人的一问一答中,听出其中的弊端,他心中有些奇怪:荣仲华问这么多做什么?此事和他有什么相干?
用过晚饭,已经过了亥时,残席也不必收拾,一切等明天再说,荣禄和成祥陪着鲍超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订下明天再见的时辰,起身告辞。出了管驿,请主人留步,荣禄上轿,吩咐一声,“到羊肉胡同。”
羊肉胡同是载滢的府邸,他来的时候,载滢正在宴请朋友,刚刚散席,正在书房小座,品名谈心,这一次他所请的正是李鸿章。
李鸿章为胡小毛私自与敌媾和一事,惹了一身的麻烦,好在皇帝并无意深究此事,不合他在御前答奏的时候,说了很不应该的话,害得载滢无辜受累,此事虽然已经解开,但在李鸿章心中,总觉得亏欠良多,因此赶上过年的时候,亲自过府拜年,载滢自然留饭,同时命下人把载淳、载泜请过府来做陪客。
正在书房说话,门下人来报,“九门提督荣大人来了。”
李鸿章一愣,就势起身,“仲华夤夜造访,必是有事,我还是先和二爷告辞吧,改rì再来。”
“少荃当年和仲华也有同僚之谊,多年不见,正好畅叙别情,不必走,不必走了!”
李鸿章也不勉强,点头答应;另外一面,载淳代乃兄出面,把荣禄迎到书房,“哦?老师也在?见过各位爷,见过老师。”
李鸿章和荣禄的关系有点复杂,首先说,荣禄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