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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候还想着哥哥你去干嘛呢,结果真的带了张虎皮回来。”
林沫苦笑道:“除了那只虎,我连只兔子都没逮到。”
黛玉忽然俯下身来,抱了一下自己的哥哥。
她六岁丧母,没几年,父亲也没了,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却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给了她安稳的无忧的日子。靖远侯府几番波折,大放大浪就没断过,算得上纤细的少年一力抗下,纵使风云变幻,她的燕子坊却是风平浪静。
如今,他也到了出门的年纪了。这个哥哥,却还一直在靖远侯府里,当她的后盾。其实黛玉也知道,哥哥在意的东西有许多,嫂嫂、三弟、远在山东的婶娘、还有容嘉,这些人都是他不愿意放下的职责,而如今,她也即将离开,哥哥会累吗?会有支撑不住的一天吗?
林沫伸手揉了揉黛玉的头发,把她好好地输好的发髻给揉散一些,这孩子头发软,心也软,连花草都能怜惜的女孩儿,心思细腻又敏感,会心疼他也是理所当然。他花了那么多年才让这个小姑娘不再多想,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惧意,放下心里的心结,如何会不明白妹妹所想?故而又捏了一把她的脸:“男孩儿和女孩儿本就不一样的,你既然身为女儿,便做个好好的女孩儿,如同师娘一样,便是我的大幸事,当然,还是容小子的大幸事。”
黛玉听到容嘉的名字,脸一红,不再说话。
“转身,头发乱了,我给你别一别。”林沫的手纤长又灵敏,结果妙荷递上来的别子,便替妹妹弄好了头发,他像是回味一样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先前没有妹妹,也觉得很是可惜呢。如今有了你,你嫂子又有了身子,忽然也就觉得,此生再无憾事了。”
黛玉听他的语气颇是伤感,不觉掩了自己的神伤,笑着安慰他:“哥哥不常说自己有凌腾青云之志,要还陛下一个干净吏治?那个不算憾事?”
“那不一样。”林沫笑了,“那是我拼尽一生所要达到的目标,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允许这是成为憾事。”
他的声音已经没了少年的清亮,却带着青年人的沉稳与豪情,含着笑意说出来,声音不大,还带点清冷,更像是一个誓言。
黛玉止不住眼泪。她终是明白,这个哥哥,同宝玉这种人不是一类人,但同北静王、冯紫英这样的风评不错的也不是一路人,他在一条注定孤独又崎岖的路上在走着,还不肯回头。容嘉尚知道要因为容明谦的告老还乡留在京里为容家的未来拼搏,而林沫,他争权夺势,为的却不是那些。
他爱惜性命,连个风寒都要自己开药好好养着,却不怕死。他爱惜权势,乐意去揣摩上头人的心思想法,却不怕得罪权贵。
这个人是她的兄长。同她执意与江南世家为敌的父亲一样,是铮铮铁骨的好汉子。
黛玉道:“哥哥,你想吃什么?”
她能这样照顾哥哥的时候,也没有几年了。日后嫁了人,便是关系亲近得如同一家的容家,也是不一样了。
“再过几日,姨夫就要上京述职了。”林沫道,“他在山东得罪了不少人啊,此番回去,又是告老还乡,想来能轻松些。”不过半刻又道,“其实姨爹这个人,便真有人去找他的麻烦,他也不怕的罢!”
黛玉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儿,听自己未来夫家的事不太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沫在那儿絮絮叨叨地,却没有去打断他的意思。
林沫成长为如今这样的人,同他幼时接触到的长辈的教养,实在是分不开关系。她想起为林海守孝那几年,林沫丁忧在家,教她一个女子能在一个家庭中担当怎样的角色,叫她醍醐灌顶,一边害羞,一边要觉得,也要成为那样的女人,才不枉费哥哥的教导,才不丢林家女儿的面。
如今,到了这个年纪。
林沫伸出手去,环住了妹妹香软的身子,片刻后松开:“别怕,我在这儿呢。”
我永远都在。
黛玉终于哭出了声。
林沫安心地养着伤,水溶却是一个头两个大。那晚的口中,他同林沫同时遇刺,还失手杀了仇都尉。皇帝当然不会去拷问重伤的林沫,却把他叫到了后殿,也不问他,好茶好点心地叫人送了上来,吊得他七上八下的,才问了出来:“靖远侯如今伤势养的如何?”
“会皇上,靖远侯自回了京,便一直在家养伤,微臣也不曾见得他,他如今是什么情况,微臣也不太明白。”水溶小心翼翼地回答。
皇上埋头批着折子,隔了片刻才道:“你胆子倒挺大的。”
“微臣惶恐。”水溶连忙答道。
皇帝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同泰隐那点子事,真当朕不知道?泰隐伤成那样,你又没病没伤的,一个草包杀不了?”
水溶悄不声息地松了口气,把事情到揽到了自己身上:“当时微臣也不知仇都尉进来作甚,只是他口气不对,也就拦了一下,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皇帝看起来也就满意了:“罢了,你当机立断,做得很好。”他本意就是替林沫撇开一切关系,见水溶主动揽了下来,便觉得什么高兴,只是又想起林沫与他的那些风言风语,流传之广,连他都听说了。本来是觉得对林沫名声不好,不过见那孩子也不在意的样子,索性没关。只是这次围场,他看得分明,若真是没什么,那可就不合常理了。
水溶仍旧忐忑不安地等皇帝的话。
他身为四王之一,早年同忠顺王关系出的还不错,有什么小忙能帮的也总是顺手一帮,故而若真的清算起忠顺王党羽来,兴许还真有人要把他算进去——倒也不至于,他后来因为林沫的关系,简直就差公开同忠顺王做对了。可是架不住九五之尊其实不大喜欢他呀!
水溶有些心酸地想,北静王府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周荟给他生了个女儿倒也罢了,若生个男儿,他不就把这王位好好地传给儿子保他富贵,简直死都会甘心!
谁能料到,太上皇还在,皇上就敢这么同弟弟这么撕破了脸皮,也不给弟弟一块遮羞布,痛痛快快地告诉了世人,忠顺王意图谋反,已被诛杀?那一日,听说忠臣都还挺齐,忠顺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宫的事儿,虽然拦不住,但要真的粉饰粉饰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皇上即使被人说冷血无情,也使起了雷霆手段,叫谁都没能反应过来。
听说皇上都气的中风了。
这样的帝王,他实在不敢触其逆鳞。
好在皇帝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了不少事情,才缓缓道:“你去看看泰隐吧,叫他好好养伤。泰隐在户部的事儿,你也替他多做做。”
第106章
水溶心里暗暗叫苦,户部的事例倒也罢了,全都是得罪人的活儿,只是如今忠顺王既没了,皇上又一幅要清扫的模样,老臣们都学会了偃旗息鼓,低调做人,给他们下绊子的也不多。水溶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北静王,当年在四王之中就是拔尖的人物,如今,要他完完全全地放手去查账不可能,但要他藏私,他也过不得水浮那一关。
倒是去探望里面的这件事,比较难办。
林侯爷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状元郎那么多,侯爷那么多,可谁也没用他那种匪夷所思的做派,这么年轻的户部侍郎,在本朝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当年爱用年轻的臣子,可是年轻成这样样子的重臣,仅此一家。如今他又伤得这么轰轰烈烈,多少人想趁机讨好一番?谁知道都吃了闭门羹。
林澈去向太医院告假的时候,自然有人猜到他是为了照顾林沫回去的。虽说林沫过给了林海后,论理就该和他没什么练习,但架不住两家本就是一族,都把族谱搬出来了,不说是亲戚也说不过去,而且林沫行事,哪管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太医院左院判当年刚进太医院的时候便是跟着林清后头打下手,算得上半个徒弟,自然不会为难林澈,倒是右院判问了声:“林大人伤势如何?倒是从来没叫过太医呢。”这话便有诸多不顺的意思了,无论林家是怎样的杏林大家,都不该同皇家的太医院相提并论。只是林澈轻轻应了一声:“内伤倒没事,就是左腿断了,动不得,过两天我四叔就过来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搬出来的四叔是林家当年从山西幸存的林溪,医术很是精湛,人称“小医圣”,故而右院判也只得应了。
林家倒是派了马车来接,只是林澈没坐,他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再过几年就要去军队,就算是做后勤军医,娇生惯养着可不适应,故而先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