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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惠王的公道。”郭嘉盯着曹操:“不知道宋家和卫将军有没有想为宋太后讨个公道的心情?如果说楚惠王之死是不小心坠崖,还勉强能掩人耳目,那宋太后之死连这样一个托辞都没有,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曹操看着郭嘉,没说话。
郭嘉微微一笑,笑容中却饱含冷漠与沉淀后的愤怒:“当然了,如果卫将军奉守董夫子的三纲五常,那你们也可以当你们的忠臣,我家大王自出面,为宋太后讨个公道,以报太后当年对大王的提携之恩,纵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曹操的眼皮跳了两下,他听出了刘修的决心。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也就说,不管曹操什么态度,楚王府已经决定了。你支持,我们便是盟友,你要是反对,我们就是敌人。这是刘修逼着他表态啊。
曹操很为难,他不是不想给宋太后讨公道,连刘修都为了当年的提携之恩不惜要向天子讨公道了,和宋家有姻亲的曹家又有什么理由不站出来说句话?可这是皇家,不是普通人家啊。普通人家的女人受了委屈,娘家人当然要打上门去,要个说法,就算是打个头破血流,也不过是民事纠纷。打到天子门上去,那就不是普通纠纷,那是造反。天子可能一道诏书,就将你所有的理由都变成一句空话。
“看来卫将军是个卫道之人。”郭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振衣而起:“既然如此,那卫将军要不要将我的首级送到天子面前表忠心?如果需要,嘉在此恭候,如果不需要,那嘉就此别过了。”
曹操连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示意郭嘉不要急。他苦笑道:“奉孝,我和楚王相交多年,他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他能不惜违逆天下,我又岂能置身事外?只是兹体事大,你容我再考虑一下,也和部下商量商量,总得思虑周全才是,你说是不是?”
郭嘉笑笑:“这是自然,卫将军不妨慢慢考虑,多方斟酌。如果部下贤良还不足以助将军定策,不妨再借助一下外力。汝颍多奇士,仅我郭家,比我郭嘉才高的人就数不胜数,比如我那个叔父,如果将军需要,我可以代为引见啊。哈哈哈……”
曹操尴尬不已,讪笑着请郭嘉重新入座,又续了茶,有意无意的说道:“奉孝,不瞒你说,楚王殿下初到洛阳,我就与他相识了。认识他之后,我就觉得以前交的那些朋友,不管有多大名声,和他一比,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果不其然,不出数年,他就风生水起,青云直上,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你也知道的,我曹操虽然没什么学问,可也是个自视甚高之人,对那些所谓的名士贤人、世家公子并不以为然,唯独对楚王殿下……”他挑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郭嘉笑笑:“其实我家大王也没什么长处,只是待人与诚,与人同利罢了。”
曹操会意的连连点头。
曹操安置好了郭嘉,立刻召集亲信商议,紧急磋商之后,他给了郭嘉一个答复。楚王府讨公道,天下人都会支持,但是波及范围只能局限在朝廷之内,最好是控制在皇城以内。这么做,一来是为洛阳百姓的安危着想,洛阳人口众多,一旦起了兵乱,损失肯定不会小。二来是为大汉的江山着想,毕竟刘修也是宗室,想必他不会希望倾覆大汉江山,如果让袁绍那种逆贼有可趁之机,就大为不妙了。
郭嘉答应了,随即写了一封回复,由曹操过目后,派人送往伊阙关,而他本人则继续留下曹操的大营中作人质。刘修接到回复后,重赏了信使,又让人给曹操带了句话,半开玩笑的说,不要亏待郭嘉,如果他瘦了,我唯你是问,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曹操哈哈大笑,拍着郭嘉的肩膀说,你家大王还真是看重你啊。
得到了曹操的默许之后,刘修再次从伊阙关起程。这一次,他不再作任何停留,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到了洛阳城。他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在南郊的太极道馆住了下来。太极道馆一直是楚王府的产业,由安权、罗氏夫妇打理着。闻知楚王要来,安权夫妇早就做好了准备,把道馆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仅把各家分店的厨子都召集了过来,还将洛阳城里有名的酒家都邀请了来,为刘修所带的大军准备膳食。一万人的军营和太学毗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让洛阳城内外的百姓感受到了战争的威胁。
一时间,洛阳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刘修带来的杀气凝成一柄寒光闪闪的长戟,戟锋直指皇宫内的天子。与此同时,关于楚惠王刘元起以及宋太后离奇死亡的传言像一阵狂风,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刮遍了整个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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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成,万字更新,(未完待续。
第727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太极道馆基本上还保持着原貌,或许是刘修原本的设计装修就非常到位,过了十多年,不仅不见落伍,反倒增添了些许厚重,或许是安权夫妇念旧,感激刘修把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他们管,却多少年也没来查帐,连问都没问过一句,所以尽可能的保持着原样。
刘修登上二楼雅间的时候,看着墙上那些纸色已经发黄,笔迹却依然苍劲的石鼓文,忽然间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代,一时竟有姓了。
他想去摸一下那些纸,那些字,手伸出一半,却又停住了。这些纸已经发黄发脆,他不知道会不会被他轻轻一触就片片裂开,就像曾经在一起说笑的人,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再也无法找寻。
十几年过去了,我的手已经习惯了拿刀,却几乎忘了怎么写字,怎么画画,当年那些仗以生存的技艺如今都生涩了,就连这些石鼓文都有些记不起来了。一旦碰坏了,我再也写不出的字,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岁月,以及那些人,那些事。
刘修忽然觉得一种悲伤涌上心头,他默默的走到一旁的坐榻上坐了下来,一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呀,这是谁写的字?真好看”吕蟹跑了上来,看到那些盈溢着古意的文字,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
“我阿爹。”刘和骄傲的说道,“这些都是石鼓文。是很古老的文字,只有我阿爹认识。”她笑了笑,又拉过蔡琰的手臂:“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现在嘛,就由昭姬姊姊执牛耳了。”
蔡琰笑笑,走上前。仔细端详那些书法,伸出手小心的触摸着,葱白般的手指沿着笔画慢慢划过。轻声赞道:“虽然心摹手追数年,自问有所得,可是一见之下。依然是望尘莫及啊。”
楼梯咯作响,长公主和王楚并肩走了上来,扫了一眼,见刘修如雕像一般的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文字,眼神专注,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忧伤,知道他想起了那戌月。一想起刘修当年风华正茂的神彩,长公主也不禁叹息了一声,轻声吩咐道:“阿和。你们都下去,让你阿爹静一静。”
刘修这才注意到刘修神色有些异常,吐了吐舌头,连忙拉着几个孩子下去了。蔡琰虽然有些不舍,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研习书法的时候。留恋的又看了一眼,提着裙角,踮着脚,小心翼翼的跟了下去。
长公主走到刘修身边,依着他坐下,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上。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锦衣,抹平上面的皱褶,目光随意一扫,突然发现刘修的鬓边居然有一茎白发。她吃了一惊,仔细再看,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一茎这么简单。
她愣住了,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她不知道刘修是什么时候开始生出白发的,作为妻子,她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实在是失职。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刘修,蓦然发现,刘修的背居然也有些驼。这个发现让长公主震惊异常,刘修今年才三十二岁,又是一个武技高强的武人,可谓是正当壮年,怎么会有白发,还驼了背?
“姊姊?”王楚见长公主神色有异,连忙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长公主一手擦着眼角的泪水,一手指着刘修的鬓角示意王楚看。王楚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长公主伤心的原因,不仅也有些黯然。
刘修的心神全在那些字画上,没有注意到长公主和王楚的伤感,他像一座石像,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沿着楼梯慢慢升了上来。脚步声很重,很慢,好像来人背负着太多的重物,以至于走不快,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长公主将目光转了过去,见卢植那张清瘦的脸露了出来,连忙推了推刘修:“夫君,先生来了。”
刘修转过头,见是身穿孝服的卢植,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