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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修把太后的诏书递给她,刘和接过来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看刘修:“既然太后想见我,我当去拜见太后。”
刘修满意的点点头,又交待了几句,找来了阎行,让他领一千亲卫骑,护送刘和去定颖,沿途经过慎阳的时候,再由徐荣安排人护送一下,又派张卫和孙策随身保护,不离左右。
曹昂听了,暗自咋舌,天子向刘修要骑兵,刘修是一个也没给,女儿要去见太后,一开口就是一千亲卫骑,沿途还要再派人护送,这份关爱之心简直让人眼红。
刘和回后帐梳洗了一番,换上一身戎服,在阎行的陪同下,迅速赶往定颍,到达定颍时,离太后的诏书发出不过隔了一天时间。见刘和来得如此迅速,宋太后松了一口气,连忙派人把刘和迎了进去,并且让阎行率领的亲卫骑就在御营旁扎营暂住。
刘和带着张卫和孙策等几名亲卫快步进了太后的大营,她命令张卫等人在帐外等候,自己来到大帐前,恭敬的报名请见。话音刚落,帐门掀开了,小天子露出有些尴尬的脸,看了刘和一眼,刘和连忙躬身施礼,口称陛下。
小天子讪讪的说道:“咳咳,此地没有外人,就不要多礼了。快进来吧,太后急着见你呢。”
“唯,谢陛下。”刘和再次施礼,弯下腰进了帐门,快步走到太后面前,俯身下拜。宋太后连忙将她扶起来,拉到跟前仔细的看了看,心疼的说道:“阿和,你可瘦了,军中辛苦吧?”
刘和笑道:“多谢太后关心,军中虽然辛苦,不过能和阿爹在一起,我这些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什么充实。”宋太后嗔道:“你父亲也真是,堂堂的翁主,居然去给将士们包扎伤口?这一点尊卑体统也没有了吗?”
刘和摇摇头,温和的笑了一声:“太后,人生来岂有贵贱?不管是谁,受了伤都需要照顾,没有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又哪有天下太平?想当年,我父亲也是在战场上搏杀的,受过的伤无数,如果没有人照料,又怎么会活到今天。我不能像父亲一样上阵搏杀,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也是好的。太后,你不知道,那些受伤的将士很坚强的,哪怕伤得再重,只要有点事让他们高兴,很多人都能挺过来,就是……有些人可能永远残废了。”
刘和和宋太后嘀嘀咕咕的说得亲热,有些兴奋的讲述自己这几个月的收获,宋太后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为刘和的进步高兴,又为她吃过的苦而怜惜,责怪刘修心太狠,而刘和则不时的为刘修辩护,说刘修管教得严,正是对她的疼爱,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这么快就从一个骄生惯养,不知世事的孩子变成现在的模样。
言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小天子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宋太后却若有所思,笑道:“你父亲真是偏心,教你这么多东西,却不教陛下。”
“陛下?”刘和淡淡的一笑:“陛下是天下之主,生来富贵,又何必吃这样的苦?”她转过头,瞥了小天子一眼:“陛下定颍大捷,不知可曾见过血,可曾听过受伤将士疼痛时发出的呻吟?”
小天子的脸蓦地通红,瞪起了眼睛,刘和平静的迎着他的目光,接着说道:“陛下可曾看过鲜血从断裂的手臂中喷出来的样子?陛下可曾闻过伤口腐烂的味道?陛下可曾看过蛆虫在伤口里拱动的样子?”
小天子的脸变得煞白,喉咙里一阵翻滚,捂着嘴冲出了大帐。
宋太后看着咄咄逼人的刘和,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讶。
第606章 真相(上)
“阿和,你变了。”宋太后半天才回过神来,抚着刘和的脸,轻声笑道:“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太后,以前的我只是养在花圃里的一朵花,看起来娇艳,其实经不得任何风雨。现在的我虽然还说不上坚强,却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并非是书里说的那么好,没有人是生来就应该享福的,我能生而锦衣玉食,是因为父亲无数次的生死换来的,更是无数的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我听父亲说,仅是落日原一战,为了斩杀檀石槐,消除边患,他不仅自己身受重伤,战死的将士更是不计其数,仅身边的虎士就死了三四百。”
宋太后看着有些激愤的刘和,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刘和,直到她说完了,才温柔的笑道:“这些……是你父亲让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觉得不平。”刘和伏在地上:“一时义愤,出言无状,请太后责罚。”
“我为什么要责罚你呢,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很生气的。”宋太后叹息道,拉起刘和,揽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孩子,你受苦了。”
被她这柔软的声音一呵护,一直在让自己变得更坚强的刘和忽然忍不住痛哭失声。宋太后的眼眶也有些红,她挽起刘和的手,看着指腹上的老茧,心疼的叹惜不已。
小天子在帐外吐得涕泪俱下,草草的洗了一下。重新进帐时,却看到宋太后和刘和相拥而泣的一幕,不由得有一愣,站在那里,不知是进还是退。宋太后责怪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又拍拍刘和的背。安慰了好一会,这才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军粮的事。
刘和很自然的摇摇头:“这件事阿爹不知道。”
“不知道?”小天子冷笑一声。
“陛下可有相关诏书给我阿爹?”刘和抬起头,反唇相驳。
“牛头部落的两万铁骑。没有他的许可,我能拿得到?”
“牛头部落的两万铁骑,本来就不是我大汉的附属。我阿爹之所以能请动他们帮忙,不过是因为雪姑姑是牛头部落的人,这不是什么调动,我阿爹是大汉的骠骑将军,不是鲜卑大王。”
“那……”小天子被噎得直翻白眼,咽了唾沫,又道:“可是他没有安排军粮,司徒府去益州调军粮,益州刺史却拒绝接受,不肯调拨。难道骠骑将军连这个也不知道?长公主现在可在成都呢。”
“长公主是在成都,可李儒这么做有错吗?”刘和的脸也沉了下来:“如果李儒违反的哪一条律令,请陛下按律治罪,不管是长公主还是骠骑将军,他们绝不会说个不字。”
“李儒违抗司徒府的命令。还敢说没罪?”小天子气得站了起来。
“李儒按新政的规定办事,有什么罪?”刘和冷笑一声:“是司徒府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怎么能把责任推到李儒的头上去?”
小天子勃然大怒。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刘和,握紧了双拳。
“陛下,人无信不立。司徒府身负天下民事,一言一行,皆为天下人所见,当慎重之。从先帝同意在并州推行新政至今已有十年,之所以能够进展顺利,就是因为守信。十年守信,一朝破之,以后还有谁能相信朝廷的诏书,朝廷的脸色又怎么保得住?难道党堂的司徒府,也要巧取豪夺吗?”
“天下都是朕的,你敢说朕是巧取豪夺?”小天子彻底抓狂了。
“天下都是陛下的?”刘和微微一笑:“陛下最近大概是太劳累了,学业有所退步,好象忘了一句话,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那不知道骠骑将军是不是有德者呢?”小天子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公道自在人心。”刘和不为所动,针锋相对:“请陛下慎言。”
小天子气极反笑,手臂高高抬起,正要下令拿下刘和,宋太后厉喝一声:“陛下!”这一天惊醒了小天子,小天子举着手臂,看着宋太后,眼睛都红了,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得泣不成声:“母后……母后……她……她……”
“你们俩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向来都是阿和让着你,你欺负她的时候还少了,怎么今天刚败了一次就急了脸?”宋太后连连给小天子使眼色,小天子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臂,宋太后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刘和笑道:“阿和,这可不像是以前的你,你是藏在囊中多年,一朝破囊而出,就势不可挡啊。”
刘和慢慢缓和了脸色,歉然一笑:“太后,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以前只知道读书,却不知世事,如今稍经世事,方知炎凉,也是被迫无奈。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后包容。”
“你说的没错,非常对,非常对。”宋太后拉着刘和的手,笑盈盈的说道:“骠骑将军不仅用兵如神,教育孩子更是有独到之处,你看你才几个月就脱胎换骨了,再过几年,陛下哪里还是你的对手。到我身边来吧,也好让某些人有个比较,好知道自己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好不好?”
刘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太后有诏,本不敢辞,奈何阿爹征战辛苦,我不能丢下他,只顾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