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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的战阵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幸存的士卒不足千人,白马义从虽然没了速度。却还是大占优势,他们刀砍箭射,追赶着那些残卒。渐渐的向颜良身后包抄过来。
“将军快走!”亲卫们见敌人围了过来,不敢再战,连忙大声提醒颜良。颜良抽眼一看四周,也知道回天无力,连劈三刀,逼开公孙瓒,带着亲卫杀出一条血路,奔路而逃。
颜良虽然受伤在先,但是他刀法精湛,身边的亲卫战斗力也非常强悍。抢在白马义从合围之前冲了出去。公孙瓒见了,也不免赞叹一声,看看骑兵已经没了速度,而袁军的第二个方阵就在百步之外,根本没有加速的空间,顺势冲击的机会已经丧失。只得下令撤退,重整战阵。
颜良不敢停留,一路来到中军,满面羞惭的站在袁绍面前:“将军,良无能,没能挡住公孙瓒。”
袁绍看着颜良肩头铁甲上的深沟和胸甲上的凹现,再看看颜良嘴角的血迹,也蓦然心惊,不过他没有什么说什么。一来他觉得颜良虽然这么快就把第一阵丢了,可是以白马义从的冲击力,颜良能够把公孙瓒挡在第一阵,而没有让他顺势冲击第二阵,让第二阵的何颙有个准备的时间,这已经是不容易了。二来在田丰面前,他不想让颜良难堪。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袁绍一挥手,亲卫端来一杯葡萄酒:“先喝杯酒压压惊。今天这一战,决定着我们的前途和命运,我要和公孙瓒决一死战。子善,你先休息一会,待会儿与我一起上阵。”
颜良感激莫名,虽然他不喜欢葡萄酒的酸涩,还是一饮而尽,以手抚胸:“愿随将军,踏平幽州。”
“甚好。”袁绍大笑,转过头看看田丰等人道:“子善虽败,其气不泄,诚为猛将也。”
田丰虽然很不屑,可是也知道此时士气可鼓不可泄,颜良也的确是一员猛将,今天能不能打败公孙瓒,关键还在他们这些武人,因此也附和了几句。袁绍非常满意,让颜良在一旁休息,自己重新上了指挥车,观看公孙瓒的第二次进攻。
公孙瓒有些失望,他率领白马义从亲自出战,就是想一鼓作气的冲破袁军至少两个方阵,沉重打击一下袁军的士气,为接下来的战斗打下良好的基础,没曾想攻击第一个战阵就被颜良挡住了。悍不畏死的颜良缠住了他,他虽然顺利击破了第一个方阵,但原本的计划却大大折扣。三千白马义未能一举击溃一个五千人的方阵,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恋战。公孙瓒暗自提醒自己。
“兄长,这次由我来吧。”公孙越赶到他的身边,大声说道:“兄长歇一歇,待会儿好生擒袁绍。”
公孙瓒犹豫了片刻,点头同意。“何颙是南阳名士,名气不小,用兵也有章法。你不要与他恋战,以穿透他的战阵为目的,千万不能被他缠住。”
“喏。”公孙越大声应喏,带着自己所部的骑兵在最前面列阵。
何颙看着远处列阵的幽州骑兵,心里一阵阵的发凉。颜良的第一个方阵挡不住公孙瓒,这并不奇怪,五千步卒如果能挡得住公孙瓒,那就不是公孙瓒了。不过,颜良败得这么快,还是大出他的意料。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颜良都是袁绍帐下数一数二的猛将,经过几年的征战,把他放在最前面,就是希望他能挡住公孙瓒,至少能拖得时间长一点,这对双方的士气非常重要。
可是颜良败了,败得非常彻底,如果不是他的悍勇和见机快,只怕他本人都会死在阵中。
我能行吗?何颙的心情有些悲凉。作为一个少年成名的名士。一个名满天下的游侠,他的一生充满了激情,充满了热血。他打过不少凶险的仗,那次北征。面对草原上的传奇英雄檀石槐,他险些和袁绍一起葬身于大漠之中,那时候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可是现在,看到白马义从,看到幽州铁骑前面最亮的那一点,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草原,再次面对那位草原枭雄和他无坚不摧的玄武营。
是公孙瓒太厉害。还是我老了?何颙暗自问自己。我没有死在檀石槐的刀下,会不会死在公孙瓒的矛下?我没有颜良的骁勇,也没有他年轻,我不可能是公孙瓒的对手。
我已经快五十岁了。何颙抬起头,看向南方的天空。南阳已经被朝廷收复了,我却成了一个叛逆。我还能回到家乡吗?如果袁家最后不能问鼎天下,我又怎么去见我的列祖列宗?我不是一个开国功臣,我是一个叛逆啊。
一股愤懑在何颙胸中涌起。他突然一阵激动,拔刀长啸:“杀……”
沉默得有些压抑的战阵被他这一声厉啸打破了沉寂,将士们应声大吼:“杀!”
五千将士顿足大呼:“杀!杀!杀!”
吼出那一声。何颙觉得有些气喘吁吁,但胸中的胆怯却不翼而飞。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刚入洛阳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扯下大氅扔在一边,“噔噔噔”的跑上了指挥车,环顾一周,看着那些被怒吼激起士气的战士,他倒持环刀,扶刀而立,盯着远处快要列阵完毕的幽州军,厉声喝道:“传令。弓弩手准备,长矛手向前,五重阵!”
传令兵挥舞彩旗,将命令传了下去。
弓弩手迅速进入阵地,做好了射击的准备。长矛手抬着大盾上前,将盾牌下面的尖脚用力的插进土中。身体前倾,用肩顶住盾牌,后面的长矛手将长矛搁在他们肩上,手握长矛,再后面的人又将长矛搁在第二重长矛手的肩上,同时用脚踩住前面同伴插在地上的矛鐏。
五重长矛阵布置完毕,两千多支长矛竖起了一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锋利的矛头斜指向前。
鼓声再起,公孙越持矛大呼,纵马奔驰,三千多骑士跟在他的身后,双手持矛,开始冲锋。
五百步,转眼即到,战马发足奔跑,蹄声如天边闷雷,一阵紧似一阵。大地在颤抖,将恐惧传递到每一个袁军战士的脚下,传到他们的心中。
何颙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骑士,一待他们进入射程,厉声大喝:“射!”
弓弩齐鸣,长箭呼啸而出。
“举盾……”公孙越伏下身子,举起了盾牌,战靴猛踢马腹。战马吃痛,再度发力,四蹄几乎腾空。三千骑士排成矢形阵,踢起冲天的烟尘,向袁军扑去。
箭雨在头顶呼啸,蹄声在身下震颤,喊杀声充盈双耳,骑士气杀气腾腾,一往无前。
“轰!”冲在最前面的骑士虽然猛提马缰,有些战马腾身跃起,跳过长矛阵,可是更多的骑士并没有跳跃,他们只是挟着势无可挡的杀气,向林立的长矛冲了过去。
长矛入体,战马悲嘶,刀矛相交,生死相搏。
狂奔的战马虽然被长矛刺中,可是无法停住脚步,它们嘶鸣着,庞大的身躯或跌倒,或侧翻,冲撞着何颙布下的五重长矛阵。厚实的长矛阵在一匹又一匹战马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一个长矛手被战马撞中,口吐鲜血,倒飞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停止了呼吸。又一个长矛手刚刚刺中一个骑士,随即也被骑士的长矛刺中,长矛透体而出,长矛手怒吼着,死死的抓住手中的长矛不放。两个陌生的人同时倒地,却恶狠狠的看着对方,各自握着对方插入自己身体的长矛不肯松手。直到长矛穿过他们的身体,两人紧紧的掐在一起,一个毫不犹豫的拔刀捅进对方的腹部,一个张开双臂扑了上来,死死的搂住对方,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第533章 白马义从(下)
颜良的速败让何颙对这次战斗的残酷有了足够的认识,他不仅布下了五重阵,而且还留下了一千人的预备队,一旦确定了幽州军的冲击位置,立刻派预备队去加强那里的攻势。
这样一来,公孙越面对的就不仅是五重长矛阵,而是十五重。公孙越觉得自己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虽然一个又一个骑士奋不顾身的纵马撞了上去,用血肉之躯去冲击何颙的阵势,可是何颙的阵势太厚实了。弓弩手藏在长矛手的后面,放心的拉弓射箭,将一支支犀利的箭矢射向那些冲锋的骑士。
一匹匹的战马被长矛洞穿,一个个骑士落马,他们虽然英勇,骑术也精湛,战马也够强壮,将何颙的阵势冲撞得摇摇欲坠,可是就是无法破阵。他们也没有白马义从那么高超的箭术,能在冲阵之前先集中射一个点,造成一个薄弱区,他们只能凭着自己的血气之勇,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战马惨嘶着,被箭射中,被长矛刺中,鲜血喷洒,强壮的身体倒下,撞得长矛手们气血翻涌,立足不稳,有的长矛硬生生被绷断了,但是更多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