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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跳上一匹战马,落荒而逃。很快,狼藉的战场上剩下的只有锦衣少年和尸体,还有几十匹无主的战马,在主人的身边留连不去,不时的用嘴拱拱主人,希望他们能赶紧起来,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让人难以呼吸。
幸存的锦衣少年们一口气松了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不堪,他们茫然四顾,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稀落了许多的人群,看着别人身上和自己身上的血迹,他们的脸色非常复杂,有清醒一点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个翻看着自己的同伴的尸体,每发现一个熟识的面孔,就爆发出一声或凄厉或愤怒的嗥叫。
嗥叫声渐渐连成一片,像一群失去了伙伴的狼,气氛变得压抑而凄凉,这些向来无法无天的少年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斗,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好朋友,让曾经以为天地任我横行的他们一时难以承受巨大的悲痛,有的人放声痛哭,泪如滂沱,再也看不到战前的意气风发。
死亡的残酷,活生生的呈现在他们面前。杀人,就会被杀,以前他们大多只领略了杀人的快意,如今却领略到了被杀的无助。奔腾的战马,势不可挡的冲撞,呼啸的战刀,犀利无比的撕裂,仅仅是前锋百余骑的冲锋,就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甘宁过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他接过水,洗了洗脸,觉得嘴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堵着,“呸呸”吐了两声,吐出来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他一边擦着嘴,一边皱着眉头:“什么东西,怎么到我嘴里去了?”
砍下吴班首级的那个少年走了过来,仔细拨弄了一下,笑了:“老大,我终于找到那龟孙子的半只耳朵了,原来在你嘴里啊。再吐吐,看看那只不见了的鼻子在不在?”
“不会吧?”一听说是人耳朵,甘宁苦了苦脸,觉得有些反胃。他推开那个作势要过来捏他嘴的少年:“滚远点,没有没有,老子嘴里现在只有血,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被你吃了!”
“啊?”甘宁瞪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一顿狂呕。少年们见他如此狼狈,一个个放声大笑。
甘宁受了重伤,又吐得浑身无力,有人拉过来一匹马,把他扶了上去,然后简单的将战死的兄弟抬到路边,便赶往阻击阵地。在分尸的时候,他们已经清点了伤亡数,八百多兄弟参加战斗,战死三百五十一人,超过四成,伤两百多人,杀死一百二十六名骑士,如果不是甘宁拼死缠住了吴班,他们肯定会全军覆没。看着兄弟们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都沉默下来,甘宁也有些黯然,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去和朴胡汇合才是正事。
甘宁下令将伤势最重的兄弟扶上战马,他自己也跳下马,将战马让给一个被战马踩断了腿的兄弟。那少年坚持不肯,甘宁发了火,亲自把他扶上马,那少年这才含着泪应了。甘宁一边牵着马往前走,一边不停的吐着唾沫。马上那少年疼得满头大汗,却不肯叫痛,咧着嘴开玩笑道:“老大,你是不是在想人肉的味道?”
甘宁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入你先人。老子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人肉是这味儿。”
“究竟是什么味儿啊?”那少年一边咬牙着,一边问道。
“你想知道。等你伤好了,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那少年脸色有些黯然:“老大,我断了一条腿。以后不能再跟着你了。”
“胡说!你就是断了两条腿,也还是我的兄弟。”甘宁打断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又道:“包括那些战死的,他们都永远是我的兄弟。他们的妻子家人,我来替他们养,绝不让他们有任何担心。”他又抬起头,和声对那断腿少年说:“你放心。这次我们立了功,将军一定会赏我个差事,我会找个不需要走路就能领钱的事让你做。”
“老大,那我岂不是赚住了?”少年强笑一声:“我也成了坐地生财的财主啦。”
“那当然。”甘宁见他疼得脸色发白,一头的汗珠子,生怕他一下子疼死,又开玩笑道:“我说。你龟孙子的子孙根没被踩坏吧?如果坏了,我直接送你进宫。”
“没!老大放心,我还要娶上七八个漂亮女人呢。”那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吐出一口长气:“我现在就想办了东门那个老龟孙的女儿!唉,那姑娘丑是丑了一点。可是好大的奶子啊。”
甘宁又好气又好笑,唾了一声:“你这贼坯,还没把那黄毛丫头给忘了?行,老子马上就派人去提亲,那老东西要是不肯,老子索性就抢了,连聘礼都不用给。”他正说着,却没听到回音,再一看,那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微笑。
甘宁一阵心痛,禁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好兄弟……”
一阵微风掠过,刀环上的铃铛一阵轻响,如咽如泣。
……
贾龙看着逃回来的骑士,面沉如水,过了一会儿,他挥了挥手:“把他们全都杀了!”
亲卫司马一听,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贾龙,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没听见我的命令吗?”贾龙厉声大喝。
亲卫司马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一挥手,亲卫营全涌上了来,将那些刚刚死里逃生的骑士全部拖下马,两个按一个,全部按倒在贾龙马前。
“大人,我们……”
“你们临阵脱逃,主将战死,自己却活着回来了,按律当斩,有什么话要说的?”贾龙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挥挥手:“全杀了!”
“大人,大人,你饶我们一次吧。”
“大人,你就饶他们一次吧。”亲卫将也低声求情道。
“住口!”贾龙厉声喝道:“军法如山,岂能儿戏。今天饶了他们,明天还有谁能死战?”
“大人,大战在即,这些都是好汉子,这么死了,岂不可惜?”亲卫将也有些急了,这些逃回来的人中也有他的亲戚,一时声音不免有些大。
“你敢违抗我的军令?”贾龙声音还是那么高,却透着浓浓的杀意。亲卫将一激零,再也不敢和贾龙对视,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大人。”
那些逃兵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其中一个曲军侯大声叫道:“大人,我们临阵脱逃,罪在不赦。可是这么死太窝囊了,请大人开恩,让我们战死沙场,也算没有辱没祖宗,不连累家人。”
其他的逃兵一听,也跪行上前,请求贾龙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作为逃兵被处死,不仅他们活不了,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他们大多是贾龙的部曲,还有一些是吴雄的部曲,吴雄的部曲不用说,就连贾龙的部曲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们的家人会沦为奴隶,甚至也会被处死。
贾龙静静的看着他们,沉吟了片刻:“那好,我给你们一个雪耻的机会,现在就追上去,杀死甘宁!杀光他们!”
“喏!”逃兵们轰然应诺,起身跨上战马,在那个曲军侯的带领下向贾龙深施一礼,“大人保重!”
贾龙微微点头。
军曲侯拨转马头,大吼一声:“走!”快马加鞭,一百余骑紧跟在他后面,卷起一阵狂飚,向刚刚逃离的战场狂奔而去。
第491章 乱战
甘宁伏在马背上,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接二连三的被战马撞飞,他虽然侥幸没死,可是伤得也不轻。他觉得自己至少断了三根肋骨,几乎所有的关节都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勉强走了几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只好被人扶上了马。可伏在马上依然并不轻松,随着战马的每一次迈步,他都感觉到似乎有无数的尖刀在剥筋剔骨,痛彻心肺。
肉体的伤痛和心灵的悲哀让甘宁嘴里又苦又咸,还有一阵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他隐约有些明白了,也许,这就是人肉的味道?
一想到那些来不及掩埋,只能胡乱摆在路边的遗体,甘宁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往外流,曾经一起喝酒,一起说笑的兄弟,现在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曾经光鲜照人的锦衣,现在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不知道会不会有野狗被血腥味引来啃食他们的身体,不知道会不会有乌鸦啄食他们曾经明亮的眼睛,不知道贾龙经过时,会不会作践他们。
我一定要杀了贾龙!甘宁含着泪,咬牙切齿的发誓。
“老大!”牵着马的少年忽然惊声叫道,甘宁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全是惊恐之色,不免有些诧异,随即又有些担心,刚才那一战太过惨烈,只怕有不少人已经被杀破了胆。他一边想着,一边扭头向身后看去。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扯动了伤口,差点疼得他叫出声来,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他连呼痛都忘了。
远处烟尘大起,显然有一队骑兵正在急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