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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护下从阵前退回来,一眼看到傅燮,不免有些诧异:“傅司马,你怎么来了?卫将军有新的命令?”
傅燮笑了笑,看了一眼正在紧急补防的城头守卒:“打得痛快不?”
“痛快!”麴义大叫道:“阎淑这竖子有两下子,要不是和夏侯妙才学了几天,今天差点吃他的苦头。”他随即觉得不对,连忙改口道:“不过请卫将军放心,今天一定能拿下枹罕城。”
傅燮乐了:“伤亡如何?”
“还好。”麴义扯下头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油汗,“城头没有什么大型的弓弩,那些檑石之类的又被儁乂骗下不少,如今他们只能和我们硬拼了。我们的甲胄武器都比他们强,伤亡应该在一比二左右,受伤的多,真正战死的有限。”
傅燮略作思索,城池攻防的双方伤亡比例通常是一比四,麴义的伤亡比只有一比二,伤亡比预期中的要小很多,看来今天破城的希望还是有的。
“你们不要太猛了,要慢慢的耗掉对方的锐气,免得伤亡过大。”傅燮关照道:“卫将军到时候会派人助攻,吸引城头的注意力,你们省点力气,别到关键时候却怯阵了。”
“怎么会。”麴义摇摇头,不以为然。他不能不急啊,夏侯渊就在城北猛攻,他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可是听着一阵阵的战鼓声,他也能知道夏侯渊已经几次攻上了城头,而他到现在为止还没能上城呢。要是被夏侯渊先破了城,他岂不是白忙了?“我留着儁乂呢,就算我的伤亡过大,到时候儁乂的大戟士发威,也一定能先登。”
傅燮没有再说,他粗略的看了一下,见将士们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精神面貌都不错,一个个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野兽,眼神发亮,并无怯阵之势,这才放了心。他又赶到城北,亲眼看了夏侯渊的情况,这才回到中军。
“卫将军,苦战了半夜,将士们都有些疲倦了,我看不能再攻了。”
刘修沉默,蹇硕急了:“已经苦战半夜,如何能就此撤下?”
傅燮眉头一皱:“监军大人,攻城不比野战,兵法有云,半里小城,四千守卒,虽十万军攻之,不能下也。如今我军只有五千步卒,还要防着数万援军,此时如盲人骑瞎马,危险之极,一鼓不下,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撤,只怕会有所折衅。”
傅燮身材高大,声音响亮,又义正辞严,一时说得蹇硕语塞,要论说这些道理,他哪里是傅燮的对手。蹇硕求助的看向刘修,刘修一摆手:“南容,你的担心我知道,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轻易言退,否则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如何对得起关中百姓提供的钱粮?”
“卫将军……”傅燮大声叫道:“你身份尊贵,不可轻涉险地啊。”
荀攸和阎忠也上前劝阻,坚决不肯让刘修亲自上阵。刘修暴跳如雷,捶胸顿足,表示一定要亲自上阵,鼓舞士气,攻破枹罕城,以报效天子的信任。蹇硕看在眼里。也是激动不已。可是看看阵前的惨烈,他又不敢明言支持,否则他把刘修鼓动得上阵了,阎忠他们要他也去怎么办?蹇硕想了想,灵机一动:“卫将军。要鼓舞士气,也没有必要亲自上阵,万一你有所损失,岂不是于士气有损?依我看,你可以到那个高台上,让所有的将士看到你。这样既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又不至于太冒险,岂不两全其美?”
蹇硕话音刚落,正在“苦劝”的阎忠立刻接了上去:“监军大人所言甚是,请卫将军采纳。”
“这样……行吗?”
“行!”蹇硕连声道:“我愿意陪卫将军前去,为将士们击鼓助威。”
“此计甚妙!”阎忠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得蹇硕有些飘飘然。
刘修见了。也不再坚持,和蹇硕一起下了指挥台。赶到离城只有五六十步的土堆上。土堆上正在指挥弓箭手射击的宋枭一看刘修和蹇硕一起来了,不敢怠慢,连忙让出一个空档。许禇、周鸣举起盾牌,在刘修面前组成一道盾墙。
在这里看城头比指挥车上可清晰多了,各种声音也听得更加分明,有震耳欲聋的效果,蹇硕有些腿软,却不愿露怯,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站稳了。
“弓来!”刘修一伸手,庞德连忙递上他的三石硬弓。刘修接弓在手,张弓搭箭,弦响处,城头一个小军官应声而倒。
“卫将军好箭术!”蹇硕赞了一声,一时技痒,也取过弓射了两箭。城头到处都是人,又离得如此近,就算不是太笨,就算是蒙也能蒙着一个人。蹇硕两箭全中,射伤了一个士卒,心头还有些遗憾,旁边的将士却是一片叫好声,把蹇硕的心气儿全给勾了起来,又一口气射了几枝箭,再次射倒两个士卒。
“监军大人好箭术,初次上阵就能如此,以后也是个神箭手啊。”刘修半开玩笑的说道,蹇硕笑容满面,连连谦虚:“和卫将军的神箭相比,我这就和儿戏一般,不提也罢。”
“不然,我第一次射箭,可是射伤了站在我身后的人。”刘修大笑。
蹇硕也忍不住大笑。
他们的出现让攻城的士卒大感振奋,攻势更加猛烈,城头也发现了他们,箭矢如雨般射了过来。不过有许禇等人护卫,箭雨虽密,却也伤不到他们,而听着箭矢射得盾牌丁咚作响,自己却毫发无伤,仍然能闲庭信步似的和刘修说话,让蹇硕感受到了极大的快感,他越发的镇静从容,意气风发,觉得自己也是一员指挥若定的名将了。
刘修观察了片刻,一振双臂,走到鼓手面前,接过鼓桴,用力敲响了牛皮战鼓。鼓声轰然炸响,一直按兵不动的千余战士打着旌旗,潮水般向城墙涌来。他们喊杀声震天,城头不知真相,以为官军要在东城也开始攻击了,连忙调了一部分守卒过来。
与此同时,城西也开始声势浩大的佯攻。
夏侯渊听到这鼓声,知道总攻的时候已经到来,再不留后手,命令全部压上,不死不休。夏侯渊身先士卒,举刀狂奔,典韦不敢怠慢,带着剩下的几十个重铠亲卫紧紧跟随,他们飞快的攀上已经摇摇欲坠的攻城车,越过吱吱呀呀的木桥,冲上了城头,大砍大杀。
主将亲自上阵,没人敢落后,姜舞和阎温也推着最后一辆攻城槌冲了上来,他们喊着整齐的号子,用攻城槌猛撞城门,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声中,城门轰轰作响,渐渐的有些撑不住。
城南,麴义举刀狂吼,浑然忘了要让张郃带大戟士冲锋的诺言,带着亲卫发足狂奔。张郃无奈的摇摇头,命令部曲将纪轻昀带着大戟士攻了上去,自己却留在城下,命令城下的将士结阵待命,随时准备支援,而不是乱糟糟的一拥而上。
官军突然发力,四面猛攻,让城里一时大乱,他们已经打了大半夜,此时又累又乏,而援军却一直看不到影子,心里已经绝望,如果不是守城将领控制得严,他们早就崩溃了。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支撑多久,随着麴义和夏侯渊不分先后的跳上了城墙,最残酷的战斗打响了,与此同时,姜舞和阎温齐声大吼,一百多人抬着攻城槌猛的撞在城门上。城门发出一声呻吟,剧烈的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塌。
姜舞一声欢呼,扔到攻城槌,拔出战刀,一刀将一个目瞪口呆的守卒砍倒,举刀大吼:“杀!”
将士们欣喜若狂,七嘴八舌的吼叫着,冲进城去,大砍大杀。
城门被攻破,守军的心血防线彻底崩溃,城上城下的守军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守将阎淑大惊,接连砍倒两个溃卒,却挡不住决堤般的溃败。一愣神的功夫,夏侯渊和典韦一左一右的杀掉。阎淑哀叹一声,正要举刀自尽,一个少年从他的身后闪出,手中长矛一抖,直奔率先扑来的夏侯渊,口中大呼:“休伤我阿爸!”
夏侯渊吃了一惊,本能的挥刀磕开长矛,刹住了脚步。那少年一击得手,更不让人,手腕一振,长矛抖出一团矛影,紧紧的护在阎淑的身前。阎淑定睛一看,急得大叫:“彦明,快走!”说着举刀冲了上来,没头没脑的冲着夏侯渊便砍。
夏侯渊一看,不禁笑了起来,一边举刀招架,一边挥挥手:“来人,将这对父子擒下!”
土堆上,刘修对蹇硕笑道:“这一次,你是首功啊。”
蹇硕看着形势迅速扭转的城头,放声大笑,快意之极。
第387章 瓮中捉鳖
宋建焦躁的在他的王宫里来回打着转,刚入夜不久,他就接到了刘修猛攻枹罕城的消息,连忙把文武大臣们请来商议。这些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应该派兵去救,有的说无需去救,刘修未必能攻得下,再说了,这晚上开始攻城不合常规,焉知刘修是不是故意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