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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笑了一声,伸手拍拍张飞的肩膀:“翼德,你又进入一个新的境界了。”
张飞微微一笑。
申时三刻,曹操驾着马车来到步云里外,穿着一身新衣走了进来,以子侄礼拜见了张氏。张氏听说他是宦官曹腾的孙子,大鸿胪曹嵩的儿子,不免有些诧异,神色既敬畏又不屑,见卢敏一脸的无奈,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些不自然的受了礼,便在毛嫱的扶侍下转身进了内室。
曹操虽然有些尴尬,但想来这样的事情也见多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请卢敏上车赴宴。卢敏给刘修使了个眼色,刘修会意,连忙和毛宗一起把马车驾好,请卢敏上车,由毛宗和刘备陪坐,自己却一屁股歪到了曹操的车上,笑道:“我搭孟德兄的车。”
曹操看看前面车上的卢敏,压低声音说道:“德然老弟不怕我这浊流?”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刘修一本正经的说道,他顿了顿,又说道:“就算你大父,你父亲是浊流,也不代表你就是浊流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好象还没有听说你有什么劣迹,要不然以伯喈先生的性子,也不会请你赴宴。”
曹操自失的一笑:“呵呵,那也是沾卢君的光,伯喈先生忠厚,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我是忝着脸去凑热闹的。”他虽然在笑,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落寞,“德然兄,不瞒你说,我在洛阳厮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南阳何伯求、梁国桥公祖之外,你是第三个愿意亲近我的。”
刘修眉头一颤,心道好啊,这才是真正的潜力股,要是等你名扬天下,我再去亲近你就不值钱了,正是这个时候投资,回报才丰厚。
“孟德兄何必丧气,那些俗人不过人云亦云罢了,哪里懂得什么叫真英雄。是名士,自风流,孟德兄英华内敛,将来必成一番事业,以后我还要沾你的光呢。”
“哈哈哈……”曹操开心的大笑,用力一拍刘修的肩膀:“邀天之幸,如能真如德然所言,定不负德然今日美意。”
卢敏听得身后两人高谈阔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蔡府住在华盖里,是一处贵人们集中居住的住宅区。蔡邕本人虽然只是一个议郎,但是他和是叔父一家一起住,他的叔父蔡质是九卿之一的卫尉,从弟蔡谷在是朱雀门司马,一家人在洛阳为官多年。蔡质没有出面,蔡谷出来迎接,不过他只和卢敏交谈,从来到尾都没和刘修等人说一句话,特别是看向曹操时,眼神中的轻蔑根本不加掩饰。
刘修算是亲身体验了曹操刚才所说的境遇,这才知道卢敏其实还算是通达的,蔡邕也的确是个厚道人,所谓真正能慧眼识英雄的毕竟是少数。以许劭的眼力,虽然给了曹操一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但他大概也没想到曹操会是个能左右大汉命运的能臣和奸雄。
要不怎么叫唯英雄才能识英雄呢,你看曹操现在多感激啊。
蔡邕兄弟和卢敏谈论学问,刘修和曹操也插不上话,就在一旁海阔天空的胡吹,两人惺惺相惜,越谈越热乎。听说刘修他们到洛阳的来意,曹操笑了,直摇头:“这件事很复杂,我看伯喈先生也未必能解决。”
“为何?”
“伯喈先生本人就是反战的。”曹操压低了声音说道:“夏育是武人,还是段纪明的旧部,而刘伯安是宗室,又是学问中人,和京师的名士多有来往,仅他一个就足以压倒夏育,更何况还有上谷太守公沙孚、辽西太守刘基两个名士。”
“可是鲜卑犯边,烽烟千里,唯有宁城大捷啊。”刘修不服气的说道:“擒杀鲜卑王子槐纵,这么大的功劳也没用?”
“没用。”曹操呷了一口酒,抿着嘴品了片刻,看看刘修:“德然,你不信没关系,过几天你就明白了。鲜卑王子算什么东西,宁城大捷又算什么,你们才杀了多少鲜卑人?”他顿了顿筷了,摇头道:“段纪明打了一年多的仗,杀了那么多的羌人,连孝桓皇帝的美谥都是他挣回来的,可是你现在看看他的处境。”
刘修沉默不语。
“洛阳离边疆太远了,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在边疆作战是什么样子。如今的名士啊,还有几个能像李元礼(李膺)那样上马击胡、下马治国的,他们就会骂人。”曹操摇摇头,“你以为今天太学那一幕很稀奇?我告诉你吧,这样的事隔三岔五的总要来一次,上万的太学生有几个是真正求学的,他们最用心的就是呼朋唤友,互相标榜,搞个什么八友八厨之类的榜单出来。德然,你信不信,就凭你那一句‘且字是阳物’的高论,你就已经出名了,当然了,是清名还是浊名,那就很难说了。”
“不至于吧?”刘修不敢相信。
“你别不信,且拭目以待之。”曹操胸有成竹的说道:“奇谈怪论,标新立异,向来是出名的最好途径,骂人更是一个出名的捷径。如果是骂了一个名人,你想不出名都难。”
“名人?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是名人吗?”
“他不是名人,可是他们家名声很大。”曹操露出幸灾乐祸的坏笑:“他是汝南许家的人,是袁公路的座上客。”
汝南许家?袁公路?刘修这才觉得事情好象是有些复杂了。洛阳果然是个大都市,随便骂个人都有来头。
第161章 清与浊的选择
事情被曹操不幸而言中,在随后的一个月中,卢敏多次上书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连天子看没看到都不知道。卢敏急了,再去找蔡邕,蔡邕也没办法,他已经上书了,同样没反应。他悄悄的对卢敏说,上书可能被宦官们压住了,现在宫里各署的令长都是宦者或者宦者的爪牙,所有上书都要经过他们的眼睛才能到达天子的手中,如果他们看了不喜,估计永远也不可能被天子知道。
卢敏虽然生气,可是进不了宫门,再生气也没用,无奈之下,他只好让刘修出面去见段颎。段颎是司隶校尉,和中常侍王甫的关系非常近,如果由他出面也许能见效。卢敏虽然立场有些偏向刘虞,但他也是宁城大捷的功臣,还曾经是夏育的长史,段颎总得给点面子吧。
可惜,这次不仅出乎卢敏的预料,连刘修都没想到,他吃了段颎一个闭门羹。刘修刚报出自己的名字,说出自己的来意,段家的管家就很客气,但是很坚决的说,我家大人病了,不见客,然后又似乎很认真的说,我家大人已经从去年冬月就病了,一直没见好。最后他建议道,这事外朝归太尉府管,内朝归尚书台管,你还是去找他们吧,我家大人没权管这些事。
刘修明白了,去年冬月可不正是刘虞他们开始争执的时候,看来段颎这是明哲保身,知道自己身份敏感,干脆装病,不扯到这件事中去。刘修很失望,但是并不生气,这未尝不是段颎对他的变相爱护。
问题是这爱护解决不了问题啊,如果连上书都送不到天子眼前,那还怎么解决问题?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归太尉府和尚书台管?太尉陈眈原本对卢敏还算客气,可是后来一听说他是夏育的长史,立刻变了脸色,直接把卢敏轰出来了,尚书台干脆不理他们,连门都进不去。卢敏刚报出卢植的名字,看门的卫士眼睛一瞪,名士?洛阳什么都缺,还就是不缺名士。
刘修垂头丧气的回到步云里,卢敏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没办成,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刘虞和夏育都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本来也觉得这事不难,咱谁也不偏着,只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朝廷,剩下的就由朝廷裁决就是了,可没曾想第一步就行不通,他们写的情况申诉根本到不了天子面前。
“这事可怎么办?”卢敏有些烦躁,不停的拍着大腿,刘修估计他的大腿都要拍肿了。
“师兄,这事……看来走正经路子是不行了。”刘修犹豫了片刻,抬起头对卢敏说。他虽然心情也不好,但是倒也不像卢敏这样一筹莫展,感谢前世网络时代的资讯发达,让他了解到京师泱泱气度之下的官僚作风有多严重,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政府都要有驻京办负责京城的相关事务,知道朝中无人难做官,更何况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卢敏皱了皱眉头,没吭声,他知道刘修说什么,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也拉不下这个脸。刘修见他虽然不点头,但是也没有摇头,知道了他的意思,默不作声的把快要磨破的简策收好,起身走了出去。
卢敏面露痛苦之色,沮丧的低下了头。
毛嫱扶着张氏从后面走了出来,怜惜的看了一眼瘦了一圈的卢敏,张氏扭头看着外面刘修的背影,安慰卢敏道:“子行啊,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难道你不知道吗,直如弦,死道边,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