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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吧,这两天可是热闹的很,听说林明放了狠话,所以别看是四天过去了,咱山南东道来的桐油商愣是没人敢往周利荣身边凑的,再有就是周利荣的底子被人兜了出来”。
唐成对这个倒是有些兴趣,“噢,他是什么来路?”
“来头可大着呢,这周利荣是御史中丞周利用的堂弟”,吴玉军的话让唐成心头一震,前几天果然没猜错,难怪周利荣这么大的口气,后台着实是硬啊,皇城御史台专司弹劾百官,其职责有些类似于后世的中组部,御史中丞是御史台里仅次于御史大夫的二号人物,这来头儿的确是不小了,“难怪周利荣如此做派!”
“跟他堂哥后面的那个人比起来,周利用倒算不得什么了”,吴玉军饶有兴致的咳了两声后,接续说道:“我听我姐夫说过,御史中丞周利用跟夏宫尚书宗楚客等四人一起被人合称为武三思门下‘五狗’,武三思,那可是当今朝堂里实实在在的一号人物”。
即便唐成的历史知识再粗疏,武三思总还是知道的,这货原是武则天的侄儿,早在则天朝就封了王的,后张柬之等复周为唐迎李显二次登基继皇帝位,武三思竟是毫发未损。此后私通韦后,迎娶安乐公主为儿媳,更将张柬之等五人排挤出朝,现在正是实打实权倾朝野的时候。
“周利用也还罢了,这铺子生意要真扯得上武三思,那林明还争个什么劲儿,林白羽虽说是官不小,跟武三思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是这么个理儿”,吴玉军特意回身瞅了瞅紧紧关着的房门后,这才小声说了一句道:“林观察使也是有硬扎关系的,有一次听我姐夫隐隐约约提起过,似乎他跟如今的东宫关系匪浅”。
连太子都出来了,唐成真没心思再听了,反正这事也插不上手儿了,他也就没再就着深想下去,倒是一边儿的吴玉军还在饶有兴致的说着,“林明也是个手儿狠的,就这几天功夫愣是把周利荣以前经济营生时不规矩的烂事儿都给翻了出来,传的四下里皆知,其实但凡靠着亲戚在任上谋经济营生的有几个干净?他林明还不是一样?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把许多桐油商们给吓住了,现如今哪,两造里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唐成听到“撕破脸”这三个字时,莫名的就想起了当日赵老虎撕脸要命的话头来,“这铺子生意的水是越来越深了,扬州着实是待不得了,吴兄,咱是真得走了”。
“是啊”,吴玉军虽有些纨绔,但毕竟不是个傻人,自然能看清目前的局势,“阿成你明个儿去这宴会晃晃之后,咱们后天一早就走”,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去,他根本不需要解释,唐成自然清楚,临走之前好歹再来一夜最后的疯狂吧,“你悠着点,小心身子骨!”
第二天早晨唐成起身迟些,也没再出去,看了看书打发着时间到了正午,吃过饭再次梳洗着换了一身衣裳后出门而去。
今晚的宴会设在波斯大海商胡都拉赫的园子里,只是这园子却不在扬州城内,唐成并没去过那地方,因以动身就早。
此时扬州的繁华早已超越了城门的限制,大大小小的商摊铺市延伸到了郊外,其中尤以运河沿线最为繁华,唐成原是想到城门处就雇个车的,到了西水门时才注意到前面人来人往的还是热闹,等了一会儿没见着车,唐成索性也懒的再等了,就这样溜溜达达的向郊外走去。
这一比起来金州愈发的小了,唐成边两边闲看着,边遗憾家人不能同来,要不然带上父母及李英纨、兰草一起逛逛这热闹,该是多美气的事儿。
一直把郊外的这段繁华走完之后,唐成终于远远看到了请柬中所描述的康乐园。
这个园子可真是不小,看着鳞次栉比绵延开去的房舍屋顶,怕是不下三十亩之多,因天时还早来的人不算多,唐成拿出请柬后自有奴仆领他进去。
说来也是好笑,比之于唐成自己,今天康乐园中奴仆们穿着的衣料都要比他好些,若非唐成有请柬在手,加之举止气度自然,单凭着他是步行而来再加上身上的竹纹衫,只怕那些奴仆就会将其拒之门外。
唐成没理会仆人们古怪的目光,跟着进了园子,眼下正是夏末秋初,扬州还正是繁花似锦,满眼青绿的好时候,唐成在安排好的位子坐着喝了两盏茶歇过脚后,便起身在园子里游看起来。
显然这个园子是主人花费了偌大心思整治的,这一点从修剪整齐的草木及山石上就能看出来,但囿于时代局限,毕竟唐朝还只是园林艺术刚刚兴起的阶段,所以眼前这个园子就有些让唐成失望,跟后世里旅游到苏州看到的名园比起来,康乐园虽然更大气,但明显失之于精巧雅思,看不出江南山水的秀丽来。
眼前这景象使得唐成蓦然冒出个古怪的想法来,“等我有了钱也治个园子,就不知道把后世名园的那套搬过来之后,唐人买不买账?”
一路游园一路胡乱的想着,等唐成将整个园子转了多一半儿时,天色已近黄昏时分,隐隐的就能听到康乐园门口的热闹。
唐成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着回座头那儿去,正回身的时候蓦然就见身侧不远处有一个身影闪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这个影子却让唐成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月夜下的凌意。
“肯定是花了眼了,凌意是个女儿身,怎么可能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唐成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这晚的宴会来的人多也热闹,但过程却实在是乏善可陈,唐成拿到的请柬是最普通的那种,是以他的座次就被安排的距离宴会中心很远,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见见海商们的头面人物,就连那歌舞都看不太清楚。
没劲儿的一是这个,再一个就是新任的扬州市舶使出来的时间是在太短,如今满扬州都在盯着市舶司该如何表态,今晚来此的宾客们更是如此,但这个新任的扬州市舶使却明显让大家失望了。
唐成听前面传来的消息说新任市舶使露面的时间连三柱香的功夫都没到,这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除了面子上的寒暄之外,重要的信息更是一点儿没露,看来对于今晚的宴请,这位新任市舶使也不过是应个景儿罢了。
这样的事实对于宾客们而言实在是个重大的打击,这位市舶使难道就不知道扬州人的心思?不就是表个态嘛,能有多难?一时间宾客们也没了心思在吃喝歌舞上,纷纷三五个凑在一起议论不已。
唐成心里已经放弃了这次生意,加之眼前的宴会又成了这么个样子,他也没心思再留,跟左右寒暄了两句后便起身出了园子,准备回去后早点歇下养养精神,好预备明天返程的长途跋涉。
从花灯处处的康乐园里出来,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唐成整了整衣裳后便迈步向前走去。
从康乐园出来后的路程走到大半儿,眼瞅着前面不远处西水口已隐隐在望时,就听身后一阵隆隆声响,唐成避往官道一边儿后,就见来的是一辆装饰极其华丽的轩车,轩车后边除了跟着的长随外,还有六个身穿轻便皮甲的军士随行护卫。
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官府的马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成就觉得那轩车路过自己身边时,撩开窗帘子里似乎隐隐有一声惊讶的轻响,但不等他听清楚,也根本听不清楚,这细微的声响就被隆隆的马蹄声给掩住了。
这队车马经过后,唐成继续顶着初秋的月光往西水口走去,虽然天色已经黑定了,但西水口的热闹却没比白天少多少,看来不到关闭城门的钟鼓敲响,这里就别想安静下来。
今个儿走的路着实不短了,就在唐成四下里寻找赶车的驴脚儿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惊喜道:“唐成,你怎么也在这儿?”
唐成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双眉弯弯的凌意,他乡遇故知,这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是你!”
见唐成语带惊喜,凌意笑着道:“你还没答我,怎么会在这儿?”
“刚从康乐园回来”,唐成说话的时候见不远处有一辆驴脚儿下了客人,当即便招了招手示意那赶夫过来。
“康乐园?我可是听说今晚能到那里去的都是富商巨贾,莫非唐成你除了明经科士子之外还做着经济营生?小心着点儿,这要是被查出来,可就再没资格参加科举了”。
“你见着那个富商巨贾要雇驴脚赶路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康乐园罢了”,唐成说到这里想起下午的事儿来,“对了,我下午逛园子的时候见着一个背影,当时还想着是你呢!”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先笑出声来。
“真的?”凌意侧着头回了一句后便挥手将走近的驴脚给遣走了,“相请不如偶遇,今晚月亮不错,便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