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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人赤膊上阵,拐弯抹角的骂的所有人体无完肤。
然后呢……然后事情过去,把上弹劾奏疏的人揪出来,狠狠收拾一下,杨一清还是杨一清,内阁大学士还是内阁学士。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现在的问题是,是人都跳出来骂,王党份子打了头,然后就是一群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再然后呢,就是一群闲的蛋疼的御使,反正凑热闹嘛,这么多的人一面倒的骂,不来凑凑趣,实在是说不过去,况且御使是要考核的,朝廷绝不可能让你打酱油,今年你弹劾了多少人,有多少是查有实据,这一些都事关你的政绩,可问题出来了,身为御使,你要完成任务,其实很不容易,清流官你骂了没什么意思,而且人家是苦哈哈,弹劾不出什么名堂,可是那些有油水的官哪一个后面没有大腿?你骂他贪赃不法,就等于砸了人家的锅,这么多人指着这个锅开饭,砸人饭碗,人家不收拾你才怪。至于那些坐镇一方徒子徒孙遍布天下的高官,你自然是连提都不敢提了,一不小心,就把你踩死,保证让你飘飘欲仙且还要痛不欲生。
因此,御使们看上去风光,其实日子并不好过,数百上千个京官,好欺负的找不到什么证据,不好欺负的证据都是现成,你敢吗?而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御使们发福利的时候了,首先,杨一清并不干净,官做到了杨一清这个地步,干净那才怪了,此外,大家都知道,杨一清完了,树倒猕猴散,这就杜绝了以后打击报复的可能,既有现成的罪状,又不用担心后果,而且弹劾的还是内阁大臣,不凑这个热闹,岂不是傻子。
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弹劾奏疏积压的内阁到处都是,可是所有的奏疏,没一个为杨一清辩解的,这个说杨一清生活作风有问题,那个说杨一清的儿子如何如何跋扈,又弹劾他的某某亲戚仗势欺人,连杨一清家的狗都不能幸免。
这只爱犬是杨一清府上门房养的,专门用来看门护院,却被弹劾咬伤了路人,结果却因为是杨家的狗,所以不了了之。
偏偏,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杨一清说话,连他的门生故吏们都翻脸了,谁挨着杨一清就要遗臭万年,就算是杨一清的亲家,也就是现在官拜礼部郎中的秦大人,也都是默不作声。
虽然官场上,其实大多数人对杨一清未必有这么多仇恨,可是你必须考虑到天下的读书人还有寻常百姓,现在这些人将杨一清恨得牙痒痒,你跳出来为他说话,这些人肯答应吗?说不准明天就有人到你家里去泼粪,也说不准到时候御使又来群起攻击你了。
还想混,就乖乖的住口,不住口就弄死你。
眼下的局面大致就是如此,凑热闹的骂,不凑热闹的不敢吱声,几乎都是一面倒,绝不会有任何的杂音。
另一间值房里,杨一清脸色铁青,他只看了几本弹劾奏疏就没有再看过去,至于搁在一边待票拟的其他奏疏,他更是动都没有动。
其实他早料到是这个结局,只是不曾想到来的这么快。
事到如今,名声完了,无数人抨击,成了过街老鼠,你还有脸皮待下去吗?就算你肯待下去,朝廷不治你的罪,人家会肯罢休,到时候日复一日的弹劾,纵你的脸皮堪比城墙,只怕也熬不住。
徐谦显然玩了一个连环的把戏,最先是带着王道中来京师,他带王道中来京师的目的不是指证自己,而是做出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杨一清进入他的圈套,而后他杀死王道中,目的也绝不是让杨一清成为杀死王道中的凶手,而是借此,将杨一清的名声臭大街,而现在,这些弹劾奏疏,才是徐谦的真正的目的,徐谦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可是玩的却是捕风捉影,利用流言和王道中的死,将杨一清彻底孤立起来,然后再各种捕风捉影的弹劾,而名声已经坏到极点的杨一清,纵然是如此不值一提的攻讦,竟也不能抵挡,因为他已是孤身一人,没有人为他辩解,没有人和他站在一起,所有人都在想着法子的给他寻找一个个所谓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却都是生活中的琐事,可是……弹劾的事是小,对杨一清的危害却是极大。
至少现在……杨一清已经明白,若是再不自动请辞,一个烂大街的内阁学士,再加上朝野上下一致的攻讦,朝廷就算不治罪,也要罢官了。
虽然请辞已经来不及,可眼下却是杨一清唯一的生路。
他呆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幽幽叹出一口浊气,他当然不舍,当然栈恋,当然还想再拼一拼,甚至还想寻找挽回的机会,可是他清醒的认识到,决不再可能了,必须立即作出决断。
最终,杨一清站了起来,唤来书吏,书吏看他的眼光和以往不同,自然也不如从前那般敬畏,甚至,还有点敷衍。
杨一清当然能看得出来,如今这个境地,连一个书吏,怕都恨自己没有能力,上来踹自己一脚了。
可是他没有动怒,因为现在他有的只是灰心冷意,他淡淡道:“去,知会宫里医生,就说老夫要觐见。”
“是。”书吏连忙去了。
过不了多久,有个太监前来相召,杨一清很少面圣,而这一次突如其然的要觐见天子,显然天子也早就晓得是什么事,天子沉吟之后,还是点了头。
“请大人立即赴大高玄殿。”
杨一清点点头,以往的时候,他对大高玄殿深痛恶觉,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连深痛恶觉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他步出自己的值房的时候,看到杨廷和的值房虚掩,隐约透出烛光,他深深的看了门缝一眼,恨不得穿过去,看清楚杨廷和在值房里做什么。
当年的复出,是杨廷和一力促成,而现在,这个战友却是不闻不问,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杨一清驻足片刻,最后摇摇头,叹口气,加快脚步走了。
……
杨廷和的值房里,杨廷和眯着眼,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并没有为之感叹,他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为,此时又一份奏疏摆在他的面前,这是一份五大营那边递来的奏疏,说是骁骑等营因效仿新军,操练火器,只是在城中操练多有不便,还请调出城外操练,此外,更希望皇家校尉能够暂借来督导。
杨廷和看着这份奏疏,提起笔,回了一句:“新军练兵之法,成效极大,早应在京营推广,此事关乎京师安危,不可小视,请陛下拟准,往后各营可轮番出京操练,形成定例为宜。”
第六百七十七章:杨一清垮台
“微臣杨一清,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杨一清来到大高玄殿的路上,几乎是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浑浑噩噩的来到这里,拜倒在地,声音嘶哑,再没有从前那般盛气凌人。
嘉靖微微张开眼里,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将眼睛闭上,道:“赐坐!”
这里没有座椅,和从前一样,还是蒲团。
杨一清从前就是跪坐在蒲团上,和嘉靖奏对,他这种出格的行为,自然是对嘉靖某种无声的抗议,可是今天,他已经没有心思抗议了,甚至于他怀疑自己跪坐着,都不能支撑自己的身躯,因此,他盘膝坐下。
嘉靖淡淡道:“朕听说你要觐见,倒是觉得颇为好奇,以往朕请你来,你还不乐意,朕当然清楚你的心思,你是看不惯,可是朕不怪罪你,你有你的心思嘛。”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别有深意,又仿佛是说,我不和你计较,那是因为你见识不够,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朕修仙的事,你怎么能领会呢?
杨一清连连点头道:“是,是……”
若是以前,只怕早就跳起来反驳了,不过今天,这位内阁大臣似乎一点计较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于杨一清想起了徐谦曾经作的一首词,当时看了,只是觉得徐谦这个家伙矫揉造作,可是现在想起,竟是无比的贴切:滚滚长江东逝水……
自己现在只怕已成了昨日黄花,成了那已滚滚东去的水了,现在,还能计较什么?
嘉靖微微一笑:“那些奏疏,还有外间的流言,朕亦所闻,你来这寻朕,为的就是此事吧?”
杨一清老脸一红,连忙点头:“不敢隐瞒陛下,为的确实是这件事,可是微臣实属无辜,还请陛下明察。”
嘉靖似笑非笑,道:“直说了吧,所为何事?”
杨一清如鲠在喉,好不容易才道:“微臣德疏才浅,不能担负陛下所托,如今年事已高,虽幸赖陛下不弃,只是已不能视事,更不能再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恩准,准臣告老还乡。”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一清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这种事,绝无可能回头,理由很简单,就算陛下不准,你必须得恳请